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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生离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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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云灵的身体不仅不见好转,反而因为产后忧郁症,变得更加虚弱。她再也不想喝那苦涩的药汁,她向欧拉请求,让多伦苏来一趟。
欧拉很为难地说:“夫人,如果你不养好自己的身体,殿下说不会来看你一眼的。”
“我没有别的请求,我只是想看看孩子一眼,不知能不能让我见见孩子!如果不能让孩子进宫,也可以,让休勒夫人来看看我。行吧?”
最终多伦苏虽然不想见她,还是允许休勒夫人来看云灵,不过没有允许她带孩子来。目前他还不想让孩子过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休勒夫人来到偏殿,看到憔悴不堪的云灵大吃一惊:“孩子!你怎么成这样了?比第一次见到你还要差!脸色怎么这么黄?”
云灵苦笑着握住休勒夫人的手:“承蒙夫人照顾,云灵一直感激不尽。这次又要麻烦夫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病成这样?”
“夫人不用问了。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最后只想见见孩子,却连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我还不信,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谁知……今儿请夫人来,就是想告诉夫人,帮我好好养大大宇,他能不能回到他父亲身边都不要紧,只要他能快乐健康地长大,不要再禁锢在这深宫中不得人间温情。希望夫人今后能将大宇当做自己的孩子照料。我这做娘的实在没用,不能好好地看他长大……”说着云灵泣不成声。
休勒夫人赶紧安抚她:“孩子,你这是怎么说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想到要弃世。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有这样的念头?你得好好的,不能让孩子没有娘!”
云灵听了更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伏在被子上哭得喘不过气来。
欧拉见了赶紧过来安抚云灵,对休勒夫人说:“夫人还是赶紧离开吧。我看我家夫人情绪很难平静下来,也许您离开能好一些。”
休勒夫人依言离开了,她去见了多伦苏,忍不住老泪纵横:“当初是你把人带走的,如今人成了这样,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我见多了无情的男人,还以为你算有情有义的。没想到这还不到半年,愣是让好好的一个女人变成了活死人。你这宫里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多伦苏阴郁地说:“云灵到底在你耳边吹了什么风,你跑这里来指手画脚?”
“吹什么风?指手画脚?米特拉达梯,我是你姑姑!云灵给我交代后事了,让我帮她养孩子。难道要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也是女人,难道你不懂?她这是在逼我。”
“逼你?谁能逼得了你?”
“她想做王后,诬陷现在的王后不成,就以死相逼。”
“什么?米特拉达梯,这不可能!云灵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心想远离宫廷,是我强留她的。如果不是你强行带走她,我看她未必愿意跟你到宫里来。她根本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我以前也这样认为她。可没想到她会变得这样狠毒!”
“不,米特拉达梯,我不相信。”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休勒夫人的眼泪再次流下来:“米特拉达梯,你再相信姑姑一次。不如让云灵到我那里住一段时间吧。这孩子在这宫里不行。”
多伦苏沉吟片刻,答应了。
云灵听到欧拉传达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也没有再提要见多伦苏的要求。倒是多伦苏在她离开前一夜,悄悄地来到她的床边。
云灵神经衰弱,晚上睡不好觉,因此很快就觉察到有人在床边,睁开眼看到是多伦苏,定睛看了他一会儿,心情从最初的欣喜渐渐变得暗沉。
多伦苏有些尴尬,怕她再提什么要求,正要拔脚就走,云灵却开口说道:“连你也认为我想要那王后的位置吗?”然后别开头侧身向里躺了。
泪水,在听到多伦苏离开时流淌下来。
不管爱得多浓烈,任何一点点的不信任,都犹如毒药,腐蚀了爱情的健康的肌体,最终使得两人踏上了不归路。
有时候安静下来,云灵想,如果没有王后的阴谋诡计,她和多伦苏是否能白头到老?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因为其实最终将他们爱情推向死亡的,并不是敌人阴谋得逞,而是多伦苏的疑心和冷淡。什么事他不会当面质询,也不跟她吵架,只是闷在心里,冷战。
是谁说的,不吵架的夫妻不到头。云灵悲哀地想。有时候想想,其实在这个时代,无论她怎么独立,最后都逃脱不了成为男人附庸的命运。
多伦苏是她喜欢的,又如何?无法平等相待,无法沟通,最终一点点毁掉了他们的默契。是不是当初一直做朋友更好呢?可是,他和她,走到这一步,都回不去了,回不去那简单的生活,回不去那青葱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云灵住到休勒府上好几天了,却还是见不到孩子。按照休勒夫人的意思,如果云灵见到孩子的话,求生的欲望会更强烈些的。可多伦苏不知是要折磨她还是怎么的,居然在云灵出宫之时,就将孩子接进宫里,说给孩子请好了教养婆婆。
云灵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他以为她会用孩子来要挟他?他就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
又过了一些日子,多伦苏突然光临休勒夫人府,却见一向平静冷清的府邸到处是慌乱的人,也没人为他通报。他心里一沉,赶紧向里面走去,看到院子里有一座房子已经被烧成了废墟,大火已经被扑灭,但浓烟滚滚,带累着其他的房屋也黢黑一片,被火烧过的痕迹触目心惊。
休勒夫人一头白发乱蓬蓬的,靠在廊柱上,她的马车夫莫里扶着她,她往日雍容的风度完全没有了,脸上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多伦苏的心沉到了谷底,赶紧问休勒夫人:“姑姑,怎么了?”休勒夫人光是哭泣摇头,不能说一句话。
旁边的莫里阴沉着脸说:“昨晚来了刺客,我被他们引到很远的地方,没注意到阿桑住的房间着火了。等注意到时,一切都晚了。”
多伦苏脑子轰的一声,好像受了重创,良久,他才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问道:“什么都没留下吗?”
莫里咬牙切齿地说:“房间被泼了油,因此,被烧得一点都不剩了。”
多伦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不能像休勒夫人一样失态大哭,也不能表露出任何个人的情绪——他也不会表露,从小的教养教会他喜怒不形于色。生在帝王之家,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喜好,唯独在如何对待爱人的这件事上,没有人教他,结果不仅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爱人,还被别人算计得手了。一松手,竟然错过了整个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