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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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谰其实从未盼过身边会有一个懂他，能为他掏心掏肺甚至让他掏心掏肺的朋友。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没有人愿意了解他。而他，更不愿意卸下心墙去接纳别人，去了解别人，所以，他唯一拥有的朋友，便是半逝了。但是现在，连半逝都走了，自己还剩下什么呢？他已经不在意了。
不过，凡事总是有例外的，就像现在坐在白谰面前的人。
蓝色的发丝没有束起，慵懒地垂落在莫渊的肩膀上。一身蓝衫早已褪下，换成一件雪白的衣衫，衬得莫渊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此刻的他，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容，小口小口地抿着醇香的桂花酿，眼里带上了几分迷离。
莫渊放下酒杯，直勾勾地盯着白谰，盯得他僵硬地别开头，脸上“腾”地一下，如胭脂一般的淡淡红晕迅速蔓延。略微尴尬的笑了笑，白谰眼神游离地四处乱转，就是没有看莫渊。
只听莫渊轻笑一声，淡淡地说：“怎么？我们堂堂狐王大人也有不敢看的人？”声音中尽是笑意。
白谰脸上的红晕一点一点淡下去，表情也那么僵硬了。他瞥了莫渊一眼，慢慢地开口：“没错，我的确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魍魉。”
莫渊惊讶地挑挑眉：“不愧是狐王啊，这么快就看出我的原形了呢。”
“你不也是么？一口道出我的身份。”白谰反问。
莫渊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指着白谰的眼睛，说道：“哪里，谁人不知狐王的一双黄金瞳啊。”
手不自觉地覆上双眼，白谰考虑以后出行是否需要换一下眼睛的颜色，免得一出现就被人认出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认出你又不会怎样，况且别人肯定不敢打扰你的。毕竟，谁也没那个胆量啊。”莫渊看着白谰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开口打趣道。
白谰起身，留下一句：“不，你就是这样的人。”
呵呵，真是有趣的人啊！莫渊看着白谰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风吹散他的话语，依稀带到白谰的耳边。回头，桌边已无人，空留一杯散发着丝丝桂花香的桂花酿，证明曾经有人存在过。
还会，再见么？白谰开始期待再次会面，不知道他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他没发现，他的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
闲暇的半日如流水般匆匆逝去，眨眼间便到了夜晚。
白城的夜晚并不像京城的一片歌舞升平、醉生梦死，而是满城的灯火阑珊，人们都已睡去。
而在白城的郊外，有一片荒废已久的阴森的树林，残桥，流水，落叶满地。风在上空盘旋翻腾，不停的咆哮。树林里偶尔传出几声动物的呜咽悲鸣，凄惨无比，很快又归于平静。
白谰看着这一片荒凉的情景，不禁叹气，曾经的世外桃源何时也变得这般荒凉了？
脚下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白谰一步一步向森林深处走去，路上看到不断有动物惊惶地奔跑，想要逃出树林，却在快要逃出去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不愧是千年一次的劫难所形成的结界啊，连普通的生灵都不放过吗？”话语中似有感叹，又带着不忍。
整个树林中，只剩下风声，脚踩树叶声久久回荡在这寂静之中。
让白谰惊讶的是，树林深处并不像外面的阴森荒凉，反而山清水秀，桃花怒放，俨然一处人间仙境。
闭眼驻足，白谰感受这天地间的变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波动。
“原来是这样么••••••”白谰睁开眼，复杂地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感慨着自然的神奇。
蓦然，白谰身边出现一道身影。一头蓝发散落在肩上，白色的衣裳衬得他犹如天仙降临，浅浅的微笑挂在脸上。除了莫渊，还有谁有这样的气质？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莫渊眉宇间盈满笑意，手却握紧成拳，似在挣扎，又似在掩盖什么。
白谰却也不看他，冷言冷语道：“是啊，我们是再见了。可是，”他瞥了一眼莫渊的手，“你，难道不是来杀我的吗？”
莫渊眨了眨眼睛，苦恼地皱着眉：“你没说错，见到你之前我是来杀你的。可是现在，我又不想了。但是不杀你，我又可能会••••••灰飞烟灭。”
“那你便动手吧，鹿死谁手，现在还不知道。”白谰冷漠地看着他，执意要他动手。
“你不需要保存实力，来抵抗天劫吗？”莫渊丝毫不防备，他知道他说出的话就是白谰的弱点。
白谰心中荡起阵阵涟漪，他不相信这个认识了一天都不到的人会这么了解自己，甚至了解他的唯一剩下的弱点。
两人都不动手，静静地伫立。
忽然，烟云变换，天色猛地暗下来，像被墨泼过一般。风呼呼地咆哮，人间仙境也变成了人间炼狱，一个个满身鲜血的厉鬼从地下升起，脸上尽是狰狞的表情。
天劫果然不能小看，这些厉鬼，想必都是狐族千百年来积下的怨恨••••••白谰这样想着，冷静地握住幽寂，缓缓拔出。霎时风云变色，厉鬼不敢再往前一步。
传闻幽寂若出，必将引起天地异变，它的浓重煞气更是厉鬼眼里大补的东西，却也让它们臣服。而能使幽寂者，必是手染无数鲜血之人。现在看起来，果然名不虚传啊！莫渊盯着白谰，不上前，不后退，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厉鬼蠢蠢欲动，谁都想得到那把剑，谁都不愿意给别人占去便宜，各自之间也防备着。
白谰甩了甩剑，闯进厉鬼群中，剑尖所指，皆溅起一片血花。
不知何时，莫渊也与厉鬼厮杀起来，他的脸上依旧温柔笑意尽在，却沾染了不少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妖艳动人。
两人渐渐靠近，直至把背后交给对方。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明明只是认识了不久，却把最不安全的地方完全信任地交给对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白谰早已麻木，只是僵硬地挥剑，就像一个傀儡。就连莫渊的脸上都带着丝丝疲惫。
天劫持续了多久，他们也就厮杀了多久，可眼前依旧是大片大片的厉鬼，一眼望去望不到尽头。
倏地，太阳缓缓升起，周围的厉鬼也不甘地悲鸣，渐渐化成风沙散去。四周也变回了那片人间仙境，满地的鲜血增添了几分诡异。
白谰眯着眼只是太阳，阳光很温暖，他的身上却感觉着莫名的阴寒，全身慢慢变得僵硬，手也不住地颤抖。再也握不住幽寂，只听“哐当”一声，幽寂已掉落在地。
莫渊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看到白谰身体前倾，缓缓地，缓缓地跪下，摔在地上。背上的白衣变成一片鲜红，不知是被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染红的。
半边的天色，似乎都被这鲜艳的颜色点染，明艳动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