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 ...
-
Vol：1.8
天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伊万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了尤里的宫殿。
豪华奢靡的巴洛克风格，巨大的金色吊灯，闪亮的白金餐具，熊熊燃烧的炉火。尤里，坐在高大的椅子里，他双手支撑着下巴，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
“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是我们高贵的伊万啊。”
“我以为你对于一个同盟者会表现出足够的耐心和尊重，看来并不是这样？”伊万微笑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没有带着你那忠实的小跟班吗？”
“王耀他今天正好有事，不过我想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易。”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让他和我谈也许会进行的更顺利，我们就不用这样干坐着，而是可以进行一些更刺激的活动。”
伊万在桌下默默捏紧了拳头，脸上却笑得越发灿烂了，“尤里你难道决定就这样一直聊到天亮吗？”
“哦，当然不是。只不过我对这场交易实在提不起兴趣啊。伊万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同意呢？”
“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就坐在内阁那个位置里，听着我们一帮皇子的七嘴八舌，还要看着那些礼仪老官员们迂腐无知的脸色过日子？尤里，别告诉我，你享受每天早上跪拜罗德里赫的活动。”
“请继续。”尤里加深了笑意。
“你最好的出路，就是找一个真正的傀儡，而我……”伊万吹了个口哨，“愿意担当这样的角色。”
“你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尤里嗤笑。
“我却是你最好掌控的那一个。想想吧，尤里，莱维斯虽然懦弱，但是他的守护者爱德华的家族可是南边的望族；菲利克斯和托里斯简直是天生的一对，托里斯有着天生敏锐的判断力和决断力，再加上菲利克斯的母亲现在还活着，宫中支持他的人大有人在。罗德里赫，他已经爱上当国王的日子了，别和我说你不知道他和你手下基尔伯特的事情！看，我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哈！”尤里笑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你也只是想先上位，然后再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利吧！”
“尤里尤里尤里，我们都是现实的人，只有一个敌人总比有一帮敌人要好。你需要国印，我有，这样就成交了！”
尤里大笑起来，他捂着自己肚子，笑趴在桌子上。伊万在另一头盯着他，他的右手搭在自己的佩剑上，目光闪烁。
“好吧，为了我们的交易干杯！”尤里突然举起面前的酒杯，高高迎向空中。
“干杯。”伊万拿起酒杯，顿了顿，一口喝下。
“伊万，你太自信了，这对于你不是一件好事。”尤里坐回椅子，看着酒杯，突然问。
伊万刚想开口，一阵晕眩袭来，他一把撑住桌子。
“你在酒水里下毒？怎么会？”伊万有些不可思议。
“我没有下在酒水里，我是下在了杯壁上！这个药效快的超乎你的想象。哈~你就和你的死鬼老爹一样多疑，我知道你借着擦嘴的机会，把酒都吐到了衣袖上，但是没用！你和你老爹一样的蠢！”尤里满意的望着越发神志不清的伊万，突然故作惊讶的捂住了嘴，“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你的父亲，是被我给毒死的。那顺便再告诉你一些事情好了，你的母亲，你素未谋面的母亲的死，是你和你父亲一手造成的，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身体已经不行了，但她坚持要把你生下来，于是和你父亲起了争执，冬将军那个家伙一时失手，才把你妈妈推下了楼梯。那么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坚持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布拉金斯基的孩子，啊，猜一猜你的父亲是谁？”尤里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醉了，手指无意识的画着圈，“啊，据说只是一个园丁呐~”
“你说什么！”伊万一把抓住了尤里的衣领，他的眼睛充血，瞪得血红。
“你的妈妈根本就不爱你那所谓的父亲。如果不是冬将军，你妈妈就不用一辈子都关在那个大铁笼里，那么孤单绝望！”尤里大吼起来，突然，咳出一口血来，“该死的，药效这么快！”
尤里一把推开伊万，在他身边坐下，还意外的的，颇带了些同情的拍了拍伊万的背：“放心，你中的不过是蒙汗药罢了，睡一觉就没事了，不归你醒过来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你将要背负‘意图谋杀首府大臣’未遂的罪名，而且谋杀的药物还是和冬将军的死因一样，啧啧啧，你将被扣上木枷游街，忍受所有人的唾骂，然后钉在十字架上，最后力竭而死。哈~~~真是悲惨！”一边说着，尤里一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他有点接不上气了，“你不用担心我找不到国印，你实在太小看我了，你大概都不知道你宫殿里安插了我多少眼线。不过你放心，你死后，我答应你放过王耀。算是我给努力了这么久的你一点礼物吧！呵~”尤里一把抓住伊万的头，强迫他后仰，然后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你压根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你，伊万。”
一声吼叫，从伊万的喉咙里发出，那不像人类应有的声音，那更像是野兽被逼至死境里时最后的绝望叫声。一线浅浅的血水从伊万的眼睛里流下了。
尤里被这样的场面震惊了，伊万站在他面前，他就在刚才，亲手捏碎了这个孩子所有的骄傲和梦想。曾经那个他熟悉的，倔强的，会露出喜怒哀乐的伊万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重归人间的地狱修罗，一瞬不瞬的盯着尤里。
绝望使人疯狂。
“基尔伯特，基尔伯特，你人去哪里了！”尤里有些慌张。他挣扎着站起来，有些慌乱的躲避着伊万的视线，为什么他还没有昏倒，为什么基尔伯特还没有出现？尤里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挣扎着，却不断咳出血来，慌乱中，他碰倒了身边的椅子。
药剂不对。是谁改变了药剂量？
“基尔伯特！”尤里又大声的叫起来，他跑到了门口，望着空无一人的庭园一遍又一遍高叫着基尔伯特的名字。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回答了他：
“你不用等他了。”
随之而来的，是穿胸而过的寒冷。
王耀握着伊万的佩剑，冷冷的站在他面前。王耀紧抿着嘴角，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他的背后，窗框巨大的阴影在黑暗中狞笑，风穿过门廊，发出一声肃杀的清哮。
尤里在这样冰冷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他想。
王耀抱起伊万，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摇着他。
“小……耀……”伊万的声音沙哑着，他整个人被击溃了。他又像婴儿一般蜷缩在王耀怀里，世界那么大，只有这儿是温暖的。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伊万一遍一遍呢喃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杀了……他……杀了……尤里……”
王耀抱得更紧了：“伊万，伊万，尤里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你听我说，这是一场梦，知道吗？醒来后，就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小耀……没有人……需要……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伊万。我在这里，我是需要你的，我……”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王耀的话，王耀咬了咬嘴唇，“伊万，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记着，要好好活下去。记着，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如果可能……”
凌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那是军靴的声音，刺耳嘈杂。圣十字骑士团的骑士们叫嚷着拥挤进大厅，他们围住了王耀。
【我们将在透明的彼得堡死去，】
“报告贝什米特大人，祭司长大人断气了。”
“真是人间惨剧。”
“凶器是这把佩剑。”
【普洛塞耳庇娜在此把我们统治，】
“贝什米特大人，伊万殿下晕过去了。”
“把他送回殿阁，找医官给他看看吧”
一个骑士过来要把伊万从王耀的怀里带走，一拉发现完全拉不动。
王耀，就像怀着什么最大的执念一样，死死的抱紧怀中已经睡着的伊万。他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他浅金色的头发，他看着他，用最温柔，最眷恋的眼神，一遍又一遍。
伊万，伊万，伊万，伊万，伊万。。。。。
【我们在每声叹息中吞食着死亡的空气，】
“把伊万殿下抱走。”基尔伯特命令道。
骑士们走上来，几个抓住王耀的肩膀，死死的按住他，一个去掰开他的手。
他们纠缠了很久，骑士们粗鲁的打骂着。
“你这个低下的贱仆！”
“松手！！”
“你杀了祭司长大人！”
一个骑士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王耀的背上，他带着轻蔑的眼神，捻了捻脚。
王耀哼了一声，伊万被拽出了大半个身子。
王耀的一只手还是死死的拽着伊万的手。
王耀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伊万，他毫无知觉的昏睡着，皱着眉头，带着泪痕，那么悲伤。
【每个小时对我们都是死期。】
距离在一点一点拉开。
吵骂声，踢打声，那么拥挤的在这个空间里推推搡搡，似乎要爆裂开来。
伊万的手在王耀的手中被一点一点的抽离。
最后只剩下指尖。
让我再看他一会儿，再拉着他一会，此后我离开了，还会不会有人照顾他。
【大海女神，威严的雅典娜，】
王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来，他一把挥开身边的众人，再一次把伊万抱在怀里。然后，像是突然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王耀开始哭泣了。
他低着头，指节发白，他的肩膀剧烈抖动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在伊万的脸上，有几滴慢慢滑进了伊万的嘴里，看起来，就像伊万也在哭泣一样。
他哭的那么用力，那么剧烈，但是可怕的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们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静静目睹着王耀，皇家的守护者，无声的悲恸。
【请摘掉你强大的石盔。】
基尔伯特慢慢的走到了王耀身边，他的手轻轻抹去了伊万脸上的泪水。
那么烫，要烧掉一切靠近的生物的眼泪。
“王耀，我要把伊万殿下带走了。”
基尔伯特大声的说。
“王耀，在今天这个夜晚，你杀害了我们敬爱的祭司长大人——”基尔伯特轻轻眨了眨眼睛，“以及意图对四皇子伊万殿下不利。身为圣十字骑士团的骑士，我向万能的神灵发誓，伊万殿下从今天起将会受到宫廷侍卫的特别的保护，直到他认为安全为止。”
基尔伯特说完这些，微微喘了口气，他似乎也筋疲力尽了一样。
他低下头，对着王耀的耳朵。
“王耀，可以了，放手吧。”
【我们将在透明的彼得堡死去——】
王耀笑了起来，含着眼泪，笑得很开心。
他吻了吻伊万的额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是在说：伊万殿下，晚安吗？
那么安静，那么轻柔。
王耀松开了手。
基尔伯特抱走了伊万，圣骑士们一拥而上的把他捆绑起来。
他的黑色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王耀，我现在以圣十字骑士团团长的身份逮捕你，你将被控谋杀当朝内阁首府。”
“你认罪吗？”
【这里你不是主宰，而是普洛塞耳庇娜。】
“认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