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最后的学生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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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放学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女孩们终于解放了，她们三一群、二一伙的叽叽喳喳地说笑着从校园里走出来。在这些欢笑的人群里，你很容易发现一位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姑娘，她很沉静，显得很忧郁，仿佛有满腹的心事。她叫余心雨，在这个学校整整生活二年了，她所在的班是“燕北石油卫校”唯一由高中毕业生组成的班级。她们这班的学生不仅年岁比其它班的学生大，而且也是这所学校唯一特殊的班级和其它班有着本质的差别。那就是因为她们都是自费生，毕业之后国家是不包分配的。毕业之后其它班的学生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堂堂正正的走上工作岗位，而她们却没有这么幸运，毕业之后她们还得继续奋斗寻找工作。所以她们这班学生少了其它班学生的无忧无虑，却多了几分淡淡的愁绪和对未来前途的忧虑。
记得二年前余心雨高考落榜，她曾经痛苦过、消沉过。但是最终她还是振作起来，她不甘心就此随随便便地找个工作，在家乡的小县城里平静地渡过一生。于是她在父母的支持下报考了自费学校，她想到外面广大的世界去闯一闯，成功了那当然是她所希望的，即使失败了她也不后悔。而这一年即一九八八年正好是国家在全国范围内大批招收自费生的第一年，最后她被“燕北石油卫生学校”录取了，是医士专业。这就意味着将来毕业之后她将成为一名医生，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职业。她的理想是将来能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用自己的双手来美化生活，把人们打扮的多姿多彩。但是随着高考的失败，她这一美好的理想也成了泡影，她也曾经偷偷地流过伤心的眼泪，这一切能愿谁呢？还不是愿自己没能考上大学。如今两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她已经从卫校毕业了，明天她就将离开这个学校了，走向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此刻她随着放学的人流出了学校大门，独自一个人走在“创业大道”上默默地想着心事。九月的天气还是那么炎热，喧闹了一天的城市现在开始静了下来。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半边天，给城市的街道、建筑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似梦、似幻煞是好看。“创业大道”两旁被修剪成各种造型的松柏还是那么茂盛，一片片的草坪还是那么翠绿，圆形的、八角形的花坛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人行道两旁高大的榕树长的枝叶繁茂，挺拔茂盛。此刻人们吃完了晚饭都出来散步、乘凉，那些小商贩们不失时机地在道路两旁搭起了凉棚，卖起了冷饮。围绕着凉棚的彩灯不时地散放出五彩缤纷的光芒，伴随着从棚子里飘出来的轻柔的音乐，给那些棚子底下坐在白色圆桌、白色藤椅周围的一对对情侣和一个个三口之家的人们，增加了一种神秘和浪漫的气氛。所以每到这时来这里喝冷饮的人很多，生意很兴隆。看看他们想想自己，余心雨心里总觉着是那么苦涩。昨天在他们班毕业生的欢送会上，他们班的班主任兼学校学生处主任李有德宣布了分配名单。结果她被分到了采油一厂，和她分配在一起的还有宋美男、李雪、张燕和陶大伟。说是分配事实上并不是分配而是推荐，因为自费生国家不包分配。虽然今年国家规定自费的大专生给分配，但对她们这些自费的中专生国家却没有什么政策，给分还是不给分根本涉及不到她们。所以她们上了班以后也只是临时工，将来能否转正也不知道。现在就是到哪个地方去上班也还是个未知数，厂部卫生所肯定留不下，一定得去下面的大队，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担忧着。想想过去上高中的时候为能否考上大学担忧，上了这个卫校以后又为将来毕业之后能否找到工作担忧，而现在有了工作又为将来能否转正担忧。小小的岁数就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我选择的人生道路吗？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艰难，这么多的烦恼，难道我选的这条路真是错了。每当想到这些她心里总有一丝丝的惆怅。
“心雨、心雨，等等我”。
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是她的好朋友江玉屏。江玉屏一米六三的身高，齐肩的短发，长得圆圆的脸蛋，大眼睛，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欢。江玉屏追上心雨见面就埋怨说：“怎么搞的吗？我到处找你，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大街上来溜马路了。”
看到江玉屏余心雨的心情顿时变得高兴起来，因为她一天总是乐呵呵的，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烦心事。余心雨歉意地说：“对不起，玉屏，我出来时看见你正忙着收拾东西就没喊你，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了。”
江玉屏握住余心雨的双手关切地说：“怎么了？又有什么不开心事了，你呀总是那么多愁善感的，到头来还不是为你自己增添烦恼。”
余心雨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出来散散心。”
她们俩肩并肩地一起一边向前走一边江玉屏说：“心雨，昨天在欢送会上李老师一念完分配名单，你去了一厂而我被分到了三厂，我心里特别失望。我本来希望咱俩能分在一起的，这两年来咱俩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明天咱俩就要分手了我真是舍不得。”
余心雨叹了一口气深有同感地说：“玉屏，我今天心情不好正是与这个有关，明天咱俩就要分手了，我心里很难过，总有一种失落感。同时我也很担心，不知今后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江玉屏理解心雨此时的心情，她说：“你呀，想那么多干什么，谁也预料不到将来会怎么样。我相信在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一定会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平时你总说你喜欢林黛玉，我看你也快成第二个林黛玉了。”
余心雨被她逗乐了，她笑着说：“这个你可说错了，虽然我喜欢林黛玉，但是我却不想成为她。曹雪芹花费十多年的心血写下的这部红楼巨著，耗费了他一生的心血。书中描写出了一个个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深闺少女，在这些女孩当中我最喜欢的确实是林黛玉。我佩服她出众的文学才华，聪明灵气。我想如果她生活在当代的话，肯定会成为第二个张爱玲，一位多才多艺的美女作家。她为爱情而生又为爱情而死，她的一生是纯洁的一生也是悲惨的一生。”
江玉屏听她说到这里打断她的话说：“心雨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那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虽然我们在今后的生活道路上要面临许多困难，但是只要我们不放弃自己的追求，对生活充满了爱，我想我们都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余心雨点了点头，她知道只要有江玉屏在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的。
她们俩一边说着一边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心花园门前，此时花园已经锁门了，她们俩就在花园门前的木椅上座了下来。这时侯花园门前很是热闹，不时的有一对情侣从她们面前走过。看到这余心雨笑着问：“玉屏，你和高翔的关系发展的怎么样了。”
江玉屏甜甜的一笑说：“我和高翔是从上高三的时候开始相互爱慕的。我第一年没考上大学，补习了一年又没考上才来上自费的。这期间高翔一直写信鼓励我、安慰我，可是我自己就是不争气又有什么办法呢。”江玉屏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没能考上大学，她心里肯定非常伤心和痛苦。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江玉屏轻松地笑着说：“心雨，你知道吗？这几年来不管我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挫折，我都不会气馁而是勇敢去面对，那是因为有了高翔的支持和鼓励。有了高翔我就感觉精神上有了寄托，所以我每天才都会这么快快乐乐的。高翔明年暑假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我想办法让他分到油田上来，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余心雨听她说完真诚地说：“玉屏，我真为你高兴，高翔人忠厚老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们将来一定会幸福的。”余心雨从江玉屏那充满甜蜜的、幸福的笑容里看到了爱情的魔力，她真的很羡慕她。
江玉屏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注视着心雨认真地说：“心雨，他也该找个归宿了，怎么也不能总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我总觉着你看的小说太多，受影响太大了，小说中的人物太富有戏剧性，太理想化了。现实毕竟是现实，我们都不可能脱离现实而活着，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在现实生活中过一分实实在在的生活，那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生活是平凡而琐碎的，所以你不要把任何事情都想的那么完美。”
余心雨点了点头说：“玉屏，你说的对。俗话说的好，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太过于完美的事情就显得不真实了，所以我们还应该回到现实中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江玉屏接着说：“心雨，我觉着你应该改变一下你的生活习惯，你总不爱和男生交往，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及，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如果我是个男人就是喜欢你也不敢说出来啊。”
余心雨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笑着说：“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难道你没发现，这二年来跟你在一起耳濡目染我已经改变了许多，你还用老眼光看人。其实原来我也不是不愿和男生交往，只是在异性面前感觉有些拘束，不好意思，而现在我又没心情考虑这些事情。”
江玉屏调皮的笑了笑说：“确实是改变了许多，你刚来咱们班的时候与男生说话都脸红，而现在能在男生面前侃侃而谈。尤其是咱们实习的这半年你变化最大，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余心雨笑了笑没说什么，江玉屏换了一种口气认真地说：“说实话心雨，你是一个内心世界极其丰富、极重感情的人，只是你现在还没遇到合适的人罢了。等将来有一天爱情真的来临了，我相信你一定会不顾一切去爱的。”
说着话江玉屏从椅子上站起来，故意的浑身上下打量着余心雨然后说：“就凭我们心雨这一米六九的修长的身材，长得又很美，尤其是你的眼睛长得最美。在你那略带忧郁的眼神里仿佛盛载了太多的东西，让人看了就忘不了。只要你放下对自己的武装，将来一定会有许多人追求你的。到时候真的遇到一位白马王子，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这里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呢。”说完调皮地一笑快步向前跑去。余心雨开始还专心听她说话，后来听她说这些，这才醒悟过来也跟着站起来跑去追她，一边说：“就你坏总爱取笑我，看我不饶你。”
余心雨追上江玉屏，她赶紧告饶说：“好心雨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余心雨这才放手。
两个人离开街心花园，沿着“创业大道”那宽宽的马路继续向前漫漫走着，余心雨说：“虽然人人都渴望美好的爱情，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切随缘吧。”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余心雨又接着说：“玉屏，明天我们俩就要分别了，我们都不要再难过了，也许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但愿我们俩在新的工作岗位上能事事如意。”两个好朋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都为明天的分离流下了泪水。
许久两个人才分开，江玉屏说：“心雨，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写信，我会想你的。”
余心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不会忘的，我也会想你的。”余心雨抬头看了看天空，见繁星点点一片寂静，她赶忙看了看表对玉屏说：“时候不早了，快息灯了，我们回去吧。”
江玉屏挽住心雨的胳膊高兴地说：“好的，我们走吧，否则的话回去晚了看门的老头又该不高兴了，以后咱俩可永远没机会和他吵架了。”余心雨略带责怪地对她说：“你呀，就是改不了这个脾气，快走吧。”两个人快步朝学校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最后的学生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