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GL》北冥之鱼

30、别后又聚

　　驸马府邸上上下下因为一声报事的而炸开了锅！
　　“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

　　绍民“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天香也立时围了上来，露出难以致信又喜出望外的表情。

　　绍宁失踪已经快两个月了，期间驸马公主派人各处寻找都没有结果，无奈一干人等只好先返回月曜。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下落不明……绍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众人也都各自揣测这二公子恐怕是遭遇不测了……

　　见一袭清瘦又破旧的青衫走了进来，众人全都围了上来，绍民抢步来到跟前，一把抓住绍宁的双肩，“宁儿！”
　　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遇到了什么事？！”
　　我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哥！我——”久别重逢的亲情，让绍宁鼻尖一酸。真的是九死一生，差一点就天人永隔！
　　天香凑上来，见到憔悴的绍宁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可嘴上还是不饶人，用手指戳了戳绍宁肩头，“喂，我说你还舍得回来呀！你知不知道我跟驸马到处找你，还以为你……以为你让哪个夜叉给吃了呢！”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天香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嫂子，我——唉，说来话长，一言难尽……”绍宁低下头，瘪了瘪嘴。
　　天香皱着鼻子嗅了嗅，然后故意嫌弃的说：
　　“还是让她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吧！”

　　夜已经深了，驸马府里灯火通明，茶水也沏了上来。
　　绍宁换了一身干净的杏色长衫，整个人又如出水莲花般清新雅致了。

　　“宁儿，这些天你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测？”绍民关切的问道。
　　“哥。我的确遇到歹人所害，差一点就命丧海底。索性命不该绝，我顺着洋流漂落到荒岛，后来，遇到好心人才得以返还中土。”
　　绍宁一边编一边答，心里不免愧疚。既然之前没有将小鱼的事俱实以告，索性就隐瞒到底吧……
　　“你知道害你的是什么人吗？”与自己猜测的一样，绍民顿觉事态严重。
　　“并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他们冒充海贼，但其实并非真正的海贼，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且深谙水性。”绍宁回忆道。

　　“哎，我说你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去出海？你不是最怕水的吗？”天香转动着明亮的眼珠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一个人去出海？？”
　　“咳！”被说中心思的绍宁脸上一窘。这个天香嫂子，还真是聪明机灵，脑回路清奇，总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盲点线索。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隐瞒了一段事实而感到惭愧，绍宁的脸不自知的红了。绍宁抬起头对上天香明亮清澈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我，收到一张字条……于是去了海边。后来落了水，字条也没有了……”
　　为什么，每次话到了嘴边最终又咽了回去。其实冥冥中绍宁有种直觉，就算知道真相的绍民天香，也不会怪罪自己的。然而，出柜原来真的是一件如此难以启齿的事。

　　看来，郁州深藏暗涌，迟早要有变故。
　　绍民远目窗外，眉间凝起一团愁云。

　　当冯二公子一身宝蓝色的长衫风度翩翩的出现在通济堂的时候，耳畔传来朗朗读书声，学馆处处井然有序。

　　“多谢唐姐姐帮忙打理书馆。”绍宁朝唐玥清恭敬的抱拳以致谢意，“这些日子，真是有劳唐姐姐了，绍宁实在感激不尽，又心生愧意，晚归迟回实是遇上意外不测。”
　　“这你就太客气了。”唐玥清一身花青色素雅长裙，发髻高绾，雍容一笑，“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况且打理书馆也是我的兴趣所在，这段日子当真令我乐而忘忧呢！二公子能平安回来就好。”
　　唐玥清简短而坦诚的谈吐每每令绍宁在心里称赞不已。

　　日子又回到从前一样，安静淡然。
　　只是学馆里少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令绍宁感到有些落寞。经历了此间种种之后，如何能忘掉那个走进自己心中的人儿。骗过了所有人的绍宁清楚的知道，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在心中滋长生根，她骗不了自己——她很想念唐玥汐。

　　不知道今生还会不会再看到她。实际上，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去她的府邸清澜苑找她。然而绍宁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再去找她，见到她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她。辗转纠结，终究还是一个人宅在府里。
　　朱雀桥上暧昧的气息和近在咫尺的距离，酒醉后的娇娆神态和炽烫的情话，荒岛山洞里那个忐忑激动心躁如鼓的偷吻，还有上岸后那个瘦小回眸的身姿和道不尽万千离别的眼神……此去一别，仿佛后会无期。

　　绍宁揉了揉眉心。
　　此时此刻，她又在做什么呢？

　　过了两天，驸马府邸收到请柬，月曜九公主兰芝诞辰，大宴皇室及群臣。天香和绍民绍宁都在宴请之列。

　　这天夜宴，寿春宫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一般，宫内更是穷雕极绘，布置奢华。能被邀请出席的都是皇亲贵胄以及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众人为九公主献礼拜寿自不必说，待礼乐过后，公主大宴群臣，众官员按各自身份品位依次落座。不大一会儿，酒菜上齐，席间亦是敬酒祝词不断，真可谓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绍宁起身想透透气，遂往大厅外走去。
　　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绍宁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娇瘦身影，就坐在这长长的两排宾客的尽头处，显得有些孤单寂落。绍宁的心中蓦地一震！是她。

　　一个宝蓝色修长的身影停在面前不远处，唐玥汐却并未抬眼。她放下筷子，慵懒散淡的为自己斟满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她？她应该看到我了……她应该，一早就看到了我和兄嫂，绍宁思忖着，毕竟自己和驸马天香的位置十分显眼。所以玥汐她应该早就看到我们了，更或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绍宁突然觉得有些窘迫，有种自己被人看戏却不自知的异样感觉。

　　绍宁有些尴尬，有些纠结，脚步踯躅，余光向四下犹豫了一下，觉得贸然前去也不太妥当，何况兄嫂还在后面……于是迈步向厅外走去。

　　此时厅外的长廊上已经七七八八的站了些人，都是酒席过半出来透气的。或意犹未尽，或三两攀谈。是夜，碧空如洗，明月皎洁，微风习习，好不惬意。

　　绍宁双手扶上雕栏，凭栏远望，凝眸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冯绍宁啊冯绍宁，从前你助攻别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胆小怯懦，畏首畏尾，怎么换成自己身上就瞻前顾后了呢……

　　正想着，就听不远处的大厅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这位美人，怎么一个人喝酒，好不寂寞。不如让本将军陪你喝一杯？”一个阳刚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微醉和轻慢。
　　“不用了。我就喜欢一个人喝酒。”女子声音淡然冷漠。
　　“呵！”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举着酒杯，将坐在眼皮子底下这位漫不经心的女子又打量了一番——
　　水蓝色的衣裙清新淡雅，一头青丝飘飘洒洒随意的束以一道蓝色发带，额前系着一块碧蓝色剔透的美玉，这装束清雅自然又别具一格，绝非月曜女子发髻高绾雍容华贵之风。
　　少女白皙姣好的肌肤当真是吹弹即破般玲珑剔透，清秀的五官看上去那样干净舒服。此时微醺着白里透红的面色和娇嫩欲滴的唇瓣看上去让男人心猿意马。
　　“美人好像不是我月曜的金枝玉叶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男子饶有兴致的一边端详一边盘问道。
　　女子勾了勾嘴角，轻蔑一笑，抬起眼睛总算看了男子一眼，唇瓣轻启道：“我也没见过你啊。”
　　说完端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男子吃瘪，刚愣了一下，女子站起身来，拔腿便走。
　　一道水蓝色的娇瘦身影从眼前闪过，男子怎能就此放过，一抬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这女子实在清瘦，细瘦的手腕当真是不盈一握。
　　男子掌心里传来的清瘦触感虽隔着衣袖也让已经酒气上涌的男子更加精神兴奋、血脉翻腾。

　　“你想怎么样？”女子微微蹙起眉尖，嗔怪的问道。眼前这个身材魁梧、肌肉紧实、留着短而浓重的连鬓络腮胡须的男人，让唐玥汐感到局促而厌恶。这个距离，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而恰恰是唐玥汐最反感和难以接受的。此刻只想赶快逃离他的钳制！

　　“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家的郡主妹妹？”男人不依不饶。
　　我不想，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唐玥汐在心里低吼道，刚要甩手说一句：放开——
　　“这位将军，既然这位姑娘不愿意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一道清雅的声音划过耳膜，宝蓝色的修长身姿立在二人面前。绍宁强压住心头的气愤和醋意，抬手握住男子粗壮的手腕上，强迫他放开玥汐。

　　男子惊诧的又是一愣，没等把突然插手的人看清楚便已经感受到来自对方深深的警告和敌意了。
　　男子放开玥汐的手腕，皱眉打量着眼前破坏好事的宝蓝长衫。四目相对处，男子心头一震——那双飞扬入鬓的黑眉下一双神采的杏目射来两道精光。眼前这个不算太高却俊朗挺拔，气质出众的美公子，分明就是情敌麽！

　　即使没有自己的高大和魁伟，甚至不及一般男子的强壮阳刚，此人身上发散出来的气场，高贵，强大，坚定不容置疑——啊！你是驸马？

　　玄袍男子错愕在原地，酒气也醒了几分，方觉得自己酒后失态，惹了不大不小一个祸。正欲懊恼，身后又走上来一位世家公子，拍了拍玄袍的肩膀，边笑边说：
　　“崇武兄，你的眼光还真特别！我们月曜的公主郡主那么多，你偏看上郁平公主。”

　　魁梧的玄袍男子一回头，见一位斯文的贵家公子，正是吏部老尚书家的公子齐子游，忙抱拳答道：“子游兄！”
　　齐子游也笑着拱了拱手，对玄袍男子道：“崇武兄你多年在外戍边，劳苦功高，此番难得调回京城，也该享受享受这太平盛世，繁华人间的日子。”说着又转向了绍宁，引荐道：“这位不是驸马，是驸马的胞弟，二公子绍宁。想你也分不清楚，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分得清，哈哈！绍宁，这位是崇武兄，常年驻守燕州，勇猛无敌，前不久才刚刚调回京城。你二位，都是当世的英雄豪杰！”说着便把玄袍男子和绍宁的手拉到了一处。
　　绍宁尴尬的戳在原地，脸上依旧冷若冰霜，未曾多言。此时那男子的酒也醒了七八分，干咳了一声，道：“二公子，朱某酒后失言，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原来这魁伟男子名叫朱崇武，原本常年驻守燕州，官拜上将军；才被调回京城，又升迁做了京师都尉，可谓志得意满。
　　三个人正在原地尴尬之时，那身瘦小的水蓝衣裙早已穿过人群，悄然消失在回廊尽头。留给绍宁的，是孤单娇瘦的背影和分别前那个道不清情绪的眼神。
　　那个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幽怨的复杂眼神，只一眼，让绍宁心绪翻滚，永生难忘。

　　而喋喋不休的齐子游，也始终不解昔日好友一贯儒雅的冯先生，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冷若冰霜，一点也不给自己和朱老兄的面子。

　　目送着冷着脸的二公子远去，齐子游便又恢复了活力，和朱崇武推杯换盏起来。
　　……
　　“这有何难！你若真中意郁平，自管向皇上提亲就是了。皇上一定会把她赐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