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GL》北冥之鱼

3、小别重逢

　　逾几日，学堂书馆。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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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宁一身宝蓝长袍，上印淡淡雅竹，腰间一条极为精致的金色丝绦系了一块青云玉坠，两根淡蓝色束发绸带飘于背后。白净面旁似冠玉般不染凡尘。儒雅、俊美、清新又惊羡四座。
　　绍宁负手缓踱于台上，清雅的嗓音漫布书馆。

　　今日讲习的是《九章橘颂》，乃楚人借物抒怀、歌物咏志之良品佳作。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绍宁负手而立，远目凝视，仿佛与诗人高洁不屈的灵魂相共鸣。
　　“楚大夫谓橘以嘉树，美在外，姱而不丑兮，是以根深、叶绿、花素、枝曾、棘剡、形抟而色精；然神在内，讴之以独立不迁、廓其无求、横而不流、闭心自慎、淑离不淫、梗有其理，此文之精髓也。颂橘之灿灿，表意之忠坚。”
　　“先贤圣洁，坚贞操守，不为渔利所淫，不为威武所屈，高风亮节，真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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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众生听绍宁侃侃而谈，清明透彻，神形兼具，如沐春风。
　　真是：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一堂讲罢，众生散去。
　　绍宁闲踱于书馆内，踱到靠窗最后一排的座位，偶见紫檀几案上有字文，俯身细看，红漆凋落处被人刻了一幅芙蓉图，又涂以青墨。不过这莲花不若出水般挺拔净值，而是一支睡莲，庸庸懒懒，莲下鱼儿三五成群追逐嬉戏倒很是俏皮。旁边还配了一首小诗，笔迹行云流水。原来是汉乐府的《江南》：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小几诗情画意，生趣盎然。绍宁顿时来了兴致，又觉得这诗画亲切，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脸上多了抹浅笑。这书桌主人，还真是闲情逸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呢？

　　复一日，绍宁亲自授课。课毕，与往常一样，众学子三三两两离席而去，或高谈阔论，或俯首交耳，探讨当日授课内容，书馆门口很快热闹起来，门庭若市。
　　绍宁下意识地往靠窗门处望了一眼，见一年轻门生，慵懒的偏头倚着一只手臂。远远望去，青衫纤瘦，面貌清秀，正欲起身离去。绍宁快步赶上去。
　　“这位学子，请留步。”
　　那人听见绍宁呼声，并不住脚。瘦小的身形三晃两晃，消失在人群里。

　　这人越发引得绍宁好奇了。

　　接下的连着两日，绍宁路过书馆时都会在窗边小驻一下，有意往那张几案上望望。台上是京城最有威望的鸿儒杜先生讲习《资治通鉴》的朗音，但那张几案空空，不见人影。

　　这学生……绍宁不禁暗自笑了笑，大概是专门来听我的课。

　　又是绍宁亲自登台授业的日子。台下学子们聚精会神，沉思顿悟，台上绍宁谆谆诲人，不敢怠慢。
　　这日绍宁选了曹子建的两篇汉乐府，一篇《白鹤赋》，一篇《芙蓉赋》。有一点令绍宁不解，其实曹植的名赋很多，也不知为何自己会选这篇并不算名气的《芙蓉赋》，有些鬼使神差。停顿处，绍宁望向台下那张桌几，恰好对上那人的眼睛，明亮而专注。
　　课毕。
　　不等学子上台请求解惑，绍宁赶快闪身夺路来在那张几案前，那小门生见绍宁来，并不慌张，照旧懒散的抬起眼睛，对上绍宁略有些焦急期待的眼神，清澈眸子泛起俏皮又温柔的光。
　　“冯先生。”清柔略磁的声音飘入绍宁的耳际。

　　“是你？！——”
　　“学生唐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