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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鸟儿要出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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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莫砒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我习武学医,莫砒懒洋洋靠在门边上看着,嘴里叼根草。
莫砒的眉眼很好看,举手投足之间有那么股风流的意思,若是女子怕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有时莫砒靠在门边,靠着靠着就闭上了眼睛,平日里的轻狂神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脸平和的样子,很像小倌。
我不由得收了拳,怔怔地看了好久。
我原以为,莫砒好看的地方不过那双凌厉的眼睛,殊不知,收了戾气,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风华绝代。
清晰地轮廓,回归到偏尖的下巴。
若不是过分杀气的眼睛,怕是秀林最红的小倌也比不及。
看着看着,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神伤,怎么我就不如这般好看。
原本我对自己的相貌甚是满意。娘亲长的美,爹虽是面相普通,身子却很高,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及。最重要的是,小倌第一次见我时,他说,这孩子真好看。
我当初兴奋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都是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手指轻轻的敲着酒杯,脸上淡淡的笑意,眼角微弯。那么好看的人,他夸我好看!
只可惜,有莫砒在。
我想象不来,小倌会怎么说莫砒的容颜。
于是乎,晚上和莫砒吃饭时,我酝酿了很久,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莫砒,你前主子有说过你的。。。。。容颜么?”
莫砒扒拉着盘子里的青菜,哼了一声,“他说,真丑。”
我哦了一声,是么?
莫砒笑了,他说:“主子莫要忘了,莫砒跟着前主子时还是个孩子,没长成呢,那时候还真是丑,前主子差点就弃了我,可惜了,他没见过我今日的样子,若是见了,说什么亦不会送我上山习武,而是亲自教我些床帏之事了。”
莫砒眼神有那么点狠毒,他说:“主子你至今思着念着的人,当初要是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 ,等我稍稍长出点风采,现在也活的好好的呢。”
我皱眉,啪的把碗摔在桌子上。
我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莫砒收敛点笑意,正色道:“主子,莫砒还当你知道些什么呢,那不成这些日子主子你真的就习武读书了不闻天下事?”
我冷笑,“莫砒,我是你的主子,你不应该主动向我汇报些江湖轶事么,怎么连奴才都不会当么,我还原以为什么事宜你都私下处理好了,不劳烦我费心,怎么今日挑衅起来了。”
我凑近了些,慢慢说:“还是说,有你管不起的大事了?”
莫砒愣了一下,笑了。
他说:“主子多虑了。”
顿了顿,又说,“主子的武功还是快些长进的好。主子也该出出江湖,见见世面。”
末了,又来了一句:“主子心思缜密,奴才比不及。”
分明故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我不言语,琢磨着莫砒说小倌的那么一段话。
若是好看,就学些床帏之事。
若是耐住性子,兴许还活着。
我叹了口气。
莫不是小倌你以色.诱人,终是赔了性命么?
怎么六年的恩爱你和棋天山就是做了那么场戏?
我想起小倌提起棋天山时的口气,眼神里不经意流露的全是温柔。
这世上,什么爱啊情啊,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
我胸口好像堵了块东西,心中美好的回忆慢慢破碎,我没好气的把筷子撩在桌子上,起身离桌,走到门口坐下。我看门口的柳树枝条随风摇啊摇,坐到天色渐暗,坐到月升星起。
莫砒不知去了哪里。
屋内的烛火摇曳,透过纸窗照在我肩上,我模模糊糊看到自己的影子,似乎与往日略有不同。少年的身子依旧,但是强壮些,轮廓分明了些,不像往日弱不禁风,宽大的衣袍之下清瘦的身子隐隐约约透漏出力量。
我愣了一下,寻思在此处与世隔绝竟是快一年了。
当初跟随莫砒来此是为了小倌的生死之谜,呆了一年差点忘了我的初衷,莫砒营造的世外桃源真是美好,可惜,然而关在笼中的鸟儿终是要出阁了。
夜色越来越冷,我轻轻的抽了抽鼻子。我听见身后有人叹了口气,脚步声渐近,一件暖和的裘衣盖在了我身上。
我拽了拽裘衣,把自己裹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小鼻子尖和眼睛。
莫砒懒洋洋说:“主子回屋吧,若是着凉了奴才我可担当不起啊。”
我缩了缩身子,没理他。
莫砒不声不响回屋了。过了会,捧着烛台出来了,捎带着一壶酒和两个琼觞。
莫砒坐在我身边,月色烛光映在他脸上,让人痴迷。我恍惚想着,不开家青楼真是白瞎了。
莫砒给我倒了盅酒。
我摆摆手,说:“莫砒给我讲讲我的天倾派,讲讲这一年你的丰功伟绩吧。”
莫砒呵呵笑了,“主子这么说莫砒可是受不起。”一边收手自饮。
莫砒慢慢说:“天倾派主部在京城,人手不多,分为天部和倾部,天部人主要在明处,是安插在各行各业的人手,倾部主要是些才艺出众的人,无特定身份。”
莫砒顿了顿,说:“主子,出山吧,见见您的忠实下属,天倾派的事还是主子自己看看便明了了,说起来的话,不过是无趣的帮派发展碎史。”
我哦了一声。
莫砒又说:“至于奴才我,主子,在下不才,一年的时间只为主子谋取了一份产业。”
我看莫砒一脸平静突然来了兴致。
“别说,我猜猜。”我脱口而出,“青楼?”
莫砒白了我一眼。
我慢声说:“莫砒,我着手的第一件事便会是建个自己的青楼,江湖秘史,流言风语,大把的银子,吹好枕边风,不愁吃穿。”
莫砒抬眼看我,笑了。
我心悸了一下,迅速抚平心绪,道:“武馆?”
莫砒摇摇头,倾部高手颇多,开武馆过分张扬。
看着莫砒弯弯的眉眼,我不由得自嘲,竟被色相吸引,顿时没了猜测的心情。
莫砒轻声说,主子,莫砒把江城子给您办下来了。
我掂量这话的分量。
京城第一酒楼。
京城消息的发源地。
宫廷内外,江湖之间,陈年旧事,千古恩怨,只要肯花银子,几乎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我被棋天山揍的地方。
棋天山被莫砒揍的地方。
好地方。
我自斟自饮了一杯酒,说:“莫砒,明儿个就出山吧。”
莫砒抬手就把救酒壶扔了出去,“那主子早些休息,莫砒告退了。”
说罢,起身三步两步就隐匿于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