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留步》纤尘一月

2、 一 初下山 偶遇怪大叔

　　大启国。
　　位于大启国境内的云梦山，高耸入云，山顶终年白雪皑皑，烟云缭绕，犹如仙境一般，凡人难以窥探其全貌，于是山下的村民口口相传，这云梦山直通仙界，住在山上的均是仙人神女。
　　但这山上真的没有人吗？那就只有住在山上的人才知道啦！
　　“云展翼，你给我过来！！”在白雪覆盖的山巅忽然扬起一声女子的娇叱。
　　被呼唤的人忙连滚带飞地跑到女子面前。拍了拍从树上摔下时沾染上的雪沫，云展翼抬头对着那个仙姿玉色、美貌无比的女子问道：“娘亲，唤我有事？”
　　“废话！当然有事，没事我叫你来干嘛？”
　　“说不定您想念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迷倒万千佳人的儿子——我了呗。”云展翼痞笑道，跟父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俊俏脸庞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美貌女子毫不客气的一把拧住他的脸，冷哼一声：“就你？我对着你爹那张脸几十年了，在我眼里除了你爹哪里还有什么帅哥？”
　　“梦儿，我知道你爱我，可对着我说就行了，就别整天对着儿女们说了。”清冷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俊美无双的男子倚在门前，白衣若雪，竞真的如同仙人一样。
　　俏脸一红，美貌女子轻瞪了他一眼，回身对着儿子又是一顿吼：“我不是要跟你讨论你帅不帅的问题！别给我打岔。我问你，清儿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
　　云展翼皱了皱眉，等她吼完了才道：“清儿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我又怎知她到哪儿去了。”
　　“你不会去找啊？笨蛋！！”对着脑袋又是一顿敲。
　　“她还能去哪儿，肯定到林子里找她的那些好朋友玩了呗。”嘟嘟囔囔的起身，一边闪开娘亲的攻击，一边抱怨：“好了好了，我这不要去找了嘛。把我打笨了，看您上哪儿去找如我这般举世无双的聪明儿子。”
　　“没你我才更省心点呢……”
　　不一会儿，云梦山上又扬起一声惊呼：“爹娘，清儿离家出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美貌女子在屋里团团乱转，完全乱了分寸：“清儿武功那么差劲，唬唬人还可以，真碰上高手就完了。哎呀，都怪你，平时她一嚷嚷累你就不让她练武，现在可怎么办好啊。”
　　俊美男子看不过去，一把揽过娇妻搂在怀里，轻声道：“没事的，清儿虽然武功差强人意，但她把你我的医术毒术可是学了个十成十，轻功也是一等一的。放眼江湖能捉住她的人也不超过十个，她不会轻易有什么差池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她从没下过山，我怕……”
　　“别乱想了。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让展翼去找她就是了。”
　　“啊？我才不要下山！！”云展翼大叫，一边心中偷偷怨念，傻清儿、笨清儿，那破烂山下有什么好玩的啊，十五岁之后他是打死也不愿意下山去了，现在好了，她下山还得要劳动他这个大帅哥千里迢迢的去找。
　　“你不去谁去。我告诉你，没找到清儿你就不许回来！”
　　云展翼暗抹了把泪，他果然是最不受宠的。他一定是爹娘捡回来的。
　　美貌女子一看他那模样，便知道他又生出些古怪念头，于是一巴掌挥了过去：“就你那张看着跟你爹一模一样的脸，说是捡的都没人信。你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真的把你扔了。还不快点给我准备东西去，下山找清儿！”
　　云展翼继续抹泪，我一定是捡的，一定是。
　　而此时的云梦山脚下，一名身着绿色裙裳的俏丽少女顺着山道款款而行。步履轻盈，唇角含笑，腰间坠着一对小巧的银铃，随着她的步子，洒下一路悦耳的铃声。
　　“咦？小姑娘你从云梦山上下来的？”一位手执农具正准备外出务农的村民奇怪的问道。这时的天虽大亮了，但云梦山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去的。
　　少女脸上浮现一抹可人娇笑，回道：“老伯，我哪里是从山上下来啊。我是刚才看这山上风景秀丽，顺道上去看了看，不敢走得太远，这不才退了下来。不过这山，叫云梦山吗？可真好听。”
　　“是啊，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云梦山的风景秀丽在我们这远近闻名，不过它以前没有名字，我们山里人不通文墨，一直都叫它高山高山的。”老人家朗朗一笑，又道：“这山名是二十年一位大夫在我们小住时取的，之后便陆续有好些外地人慕名而来。”
　　“是啊，我我就是慕名来这里游玩的。”少女偷偷吐了吐舌，她自然知道这山的名字便是她那俊得不像人的老爹取的，取云陌轩的“云”字，竹梦影的“梦”字，看来当时就决定要在这山上隐居了啊。
　　“对了，老伯。请问西泽城要怎么走啊？”
　　“西泽城啊？从这下去顺着大路往村外走，出了村口，就能看到官道了。再往官道一直去就可以了。”
　　“谢谢老伯！我先告辞了！”
　　问完了路，她便匆匆赶路。据说到西泽城要俩个时辰，早上偷着出门又没带干粮，若不快点走的话就赶不上饭点了。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清.蔡云——《咏花朝》）
　　今日的西泽城格外热闹，这也是清儿选由今日偷偷下山来的缘由，只因现今便是那大启国特有的花朝节。
　　时值仲春时分，万物复苏，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绽或盛开，姹紫嫣红，相映成趣。
　　花朝节期间，家家都会祭花神，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称为“踏青”，闺中女子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谓之“赏红”，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众多的花农花贩及平民百姓，于此日会集花神庙前，杀牲供果以祝神诞，或演戏文娱神，引得成群结队的人前来观看。更有好事者或择园亭胜地举办“斗花会”、“扑蝶会”，或于夜晚聚众提灯游行，谓之“花神灯”。而这花朝会往往会热闹个三五天，可说是大启国最热闹的佳节了。
　　发间簪着一朵犹带露珠的山茶，手里把玩着一枝含苞的牡丹。对于初次下山的清儿来说，一切皆是万分的新奇。
　　“姑娘买花灯吗？今夜便是花神灯会了。”
　　花灯？清儿停下步子，仔细看起那些花样繁多的花灯，随手提了一盏，只见那竹制骨架纤薄，绢布通透，染色明亮，绘着各式动作的花神，精巧之极，当即十分欢喜：“好漂亮的花灯啊！这个花灯怎么卖？”
　　清儿抬头看了看那卖花灯的小贩，却是一愣，这卖灯的是个中年男子，五官分明，倒也十分儒雅，虽是一身布衣，却难掩通身贵气，心下暗暗诧异，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街卖花灯的人物啊。
　　“大叔，这是您画的吗？画得真漂亮。”一边细看四面各不相同的花神图，一边轻轻的吟出上书的诗句：“春到花朝碧染丛，枝梢剪彩袅东风。蒸霞五色飞晴坞，画阁开尊助赏红。诗也写的很美啊。”
　　卖灯的中年男子朗朗一笑，道：“这自然是我画的，灯也是我做的。”
　　清儿轻哼一声：“您说这画儿是你画的，诗是您写的我倒是信的，可这花灯，我可真不信是您做的。”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会做灯的人吗”中年男子诧异的问。
　　“那是当然。我虽说见过的人不多，可也知道，您这种模样气派，平时只会是买灯的人物。至于您怎么在这儿卖灯，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轻轻拨弄着花灯上坠的流苏，清儿笑意不减。
　　“哈哈，姑娘好一双厉害的眼，我在这卖了整日的花灯，你确是头一个看出端倪来的。”中年男子侧身由花架子上取下一个金灿灿的物什，递给清儿：“我与好友打赌，今日于此卖灯一日，若是被人认出端倪来，便我输，不然便他输。可巧碰到姑娘一双慧眼，在下愿赌服输了。这是我们打赌的物件，姑娘以后若有事，拿着这个上楚王府去即可。”
　　清儿看了看那金灿灿的令牌，上书“仁者安仁”几个大字。
　　“我不要。”清儿嫌弃的一颦眉。
　　“你不要？”中年男子仿佛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不要。式样又难看，颜色又刺眼。我要它做什么？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要么您就把这个花灯送给我怎么样？”对那个难看的令牌，清儿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反倒对手里拿的花灯爱不释手。
　　中年男子看了看花灯，又看了看手里送不出去的令牌，急道：“不行啊，我跟朋友打赌的就是这个东西，愿赌服输说话算话，哪里能拿个花灯就不作数了呢？”
　　“那您就等下一个看出来的人吧。银子给你，我走了哈。”提着花灯，清儿准备撤身。
　　“姑娘！姑娘！！别走啊。”那中年男子从花灯架后头追了出来，不好拉扯，只得立于她身前挡住，让她不得离去。
　　“大叔，你这是作甚？”
　　看她却是真的不喜欢这个东西，中年男子也犯了难，略一思索，由怀里取出一个绿色的玉坠子，雕琢成竹子样式，细细的刻着“君子高风”几个小小的字：“那用这个代替令牌，希望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见是自己喜欢的颜色，而且正合了自己的名姓，清儿接过手来，十分欢喜。
　　“那好吧。”将玉竹吊坠纳入袖中，向那中年男子甜甜笑道：“我姓竹，竹沐清。大叔送的这个玉竹正合了我的名字，谢谢大叔了。”
　　“姑娘别客气，若是有事，可千万别忘了上安逸王府来找我。”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大叔告辞！”左手提灯，右手持花，竹沐清更是觉得不虚此行了。
　　“那接下来呢，要去吃点东西，找好客栈，等花朝节过了再往别处去。”
　　“姑娘，真的是没有房了。现下正是每年最热闹的花朝节，观光赏玩的人多不胜数，就连平民百姓家里都需要出租借宿，更别说我们客栈了，不瞒您说，就连我们掌柜的的房间也给清理出来予客人住了。”小二一脸为难的解释：“所以，实在是空不出房来给姑娘你了。”
　　接连走了好几家客栈都没空房，竹沐清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对小二道了声谢，便步出门外去，边走边寻思着去何处投宿。
　　回去是肯定不可能的，什么都没玩到不说，回去了还一顿好骂，所以坚决不能回山上去。那又没有住宿的地方，难道夜宿荒野？算了算了，虽然不怕毒虫猛兽什么的，可是夜深露重，又无法梳洗，也休息不到个舒坦。怎么办呢？
　　“哎，早知道就该带上哥哥一起来的。虽然说他平时老不正经的，可是坏主意多得很啊。”
　　此时背着行李在官道上缓缓而行的云展翼猛地打了个喷嚏，挠挠头，嘀咕道：“谁想我了？肯定是娘亲。哎，果然还是疼我的啊，帅儿子才刚出门就想我了，哈哈。”突然只听一阵马蹄声，他探头望了望，只见一列镖队由西泽城驶来，镖车上插着一面大旗，威武二字随风飘扬。
　　“威武镖局？难道是那个威武镖局？嘿嘿，有好玩的事儿了。清儿啊清儿，哥哥就先不捉你回去了，就让你多玩两天。”自言自语说完着径自追着镖车去了。
　　当然，远在云梦山顶的美貌夫妻俩，还不知道不仅女儿离家出走，这下连儿子也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