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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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新年
自腊月开始宫里便为过年做准备，愈接近年关喜庆的气氛就愈浓。除了满宫的福字合对联是宫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随着皇帝出行，爆竹声声响彻皇宫，倒是让玉蓉想起前世的热闹来。到了腊月二十余日玄烨便开始忙碌起来。今日做什么，明日做什么，老祖宗的规矩里写得清清楚楚。不过主旨不外乎五个字：与臣民同乐。大臣们上个折子祝贺皇帝过年快乐，皇帝发个通告我很好，你们有心了，也祝你新年快乐。还有就是老祖宗和灶神们在天上不知过得好不好，做皇帝的要慰问一下。就这样，轰轰烈烈的除夕到来了。跟往常一样，玉蓉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后妃们获得了一项所谓的殊荣：陪皇帝吃饭。
现在玄烨的后妃并不多，除了皇后，其余的都是没有册封的庶妃。与玉蓉同居延禧宫的董氏，长春宫的张氏刘氏，储秀宫的纳兰氏和博尔济吉特氏，这几个算是“过了明路”，总是有名分的，虽然没有册封，好歹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作为奖励和皇帝一起吃早饭。除夕的早膳分外丰盛：黄米饭一品，燕窝挂卢鸭子挂炉肉各一品，燕窝芙蓉鸭子等各种热锅若干品，白玉盘的鸡鸭鱼肉若干品，金盆的猪牛羊肉若干品，珐琅盘的各种小菜若干品。看得玉蓉一阵惊叹：不过是吃个早餐，就搞成了满汉全席，奢侈啊奢侈啊！可惜一年难得这样一次机会，还要为了形象问题和礼仪问题浅尝辄止。再看看大家都一副矜持含蓄的模样，玉蓉实在没好意思一饱口福。不过早餐还是小意思，到了除夕夜的家宴，看着各色器皿中的不同菜式，玉蓉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惜啊可惜，上有威严的太皇太后盯着，下有虎视眈眈地后妃们关注着，御前失仪的罪名可不小，玉蓉还是乖乖地装淑女。
除夕对玉蓉等后妃来说不仅仅是陪吃饭，更多还有对她们膝盖的考验。作为现代人，玉蓉对下跪这件事是大为反感的。然而，形势比人强，在这里，脑袋比膝盖更重要。今日一整天，不是跟着皇后去给皇帝辞岁，就是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辞岁，最后还要给皇后辞岁。玉蓉感叹：地位不同，过年的方式也不同啊！
家宴对这些在宫里的女人来说，还是体现她们在宫里地位的一次机会。左首一自然是皇后的宴桌，而右手一的位子却是给了玉蓉。皇帝赐位时玉蓉便感觉到那些女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迸溅出了火花，让玉蓉隐隐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安。
可以说，整个正月对于玉蓉来说，就是不停地给自己的领导行礼。对玄烨来说，却更是不同往日的忙碌。后宫前朝都要由他去应付。然而，康熙五年的正月朝堂上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鳌拜和苏克萨哈的换地之争使得鳌拜更加专权，也给玄烨带来了更大的压迫感和危机感。玄烨日日愁眉紧锁，后宫后宫也因此更加小心翼翼，生恐主子的天子之怒。
三月十八是万寿节。玄烨的十三岁生日。十三岁并非整生，但对皇帝来说，却仍然是不容小觑的。当日玄烨在万和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然后便开始了宴会。对于刚刚在皇宫过完年的玉蓉来说，这样的盛典很有吸引力，却并不怎么享受。因为不同于新年家宴她可以坐下就席。作为低等嫔妃，她是没有资格在万寿节时坐着参加晚宴的，而要站在皇后身边伺候着。帝后的席位相隔不远，站在皇后身边的嫔妃认真看宴会表演的不多，眼巴巴望着皇帝倒是真的。若是能在万寿节得到皇上召幸，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玉蓉看了暗暗好笑：玄烨是个极重礼法的人。平时宠谁可以，但在这种关键时刻，皇后的面子是坚决要维护的。所以她们想也是白想。
玄烨一开始似乎兴致并不高，但随着宴会节目的展开，注意力也到了宴中的表演上。突然听到玄烨大声喝彩：“好难题！”，之间场中身材健壮的中年汉子将一约莫8,9的小女孩抛出，小女孩的身体如燕子般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然后一个筋斗稳稳当当地落在另一汉字的肩上，情形却是惊险之极，难怪玄烨也忍不住叫好。听得皇帝喝彩，众人也纷纷拍手叫好。溢美之辞毫不吝啬地给了正在表演的杂耍。玉蓉暗笑：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其实还是独乐乐了众才会乐。这表演，主要还是给皇帝看的。
场上的表演一直在继续。这时，一个小太监来到梁九功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梁九功又弯下腰来与玄烨低声耳语，玄烨立即眉头深锁。随即又舒展开笑容道：“鳌中堂来了。来人，看座！”
这时一顶五彩飞凤的轿子被8人抬着晃晃悠悠而来。许久，才慢慢停下。然后，有小太监将轿门打起，然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头戴珊瑚顶戴，身着九蟒五爪麒麟官服，身材高大威武，眉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他走近后，只是躬躬身子道：“奴才给皇上请安。奴才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玄烨看到这里，目光稍稍阴沉，却转瞬即逝。温和地道：“鳌中堂既然身体抱恙，就不必多礼了。中堂身子可有好转？”
鳌拜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只是已经大好。不过是当年随太祖打天下落得的旧伤罢了。”
玄烨微微颔首：“既然鳌中唐身体无恙，朕也就放心了。”接着吩咐内侍给鳌拜侍坐。
鳌拜坐下，看了场中的杂耍，却眉头一皱，语气很是不善：“皇上，万寿节上此等雕虫小技，何以显示我大清国的雄威？这些下人也太不上心了皇上万寿节岂可如此怠慢？”
玄烨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道：“鳌大人认为该如何？”
鳌拜道：“奴才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依奴才看，男子汉就该横刀立马。不如让奴才来教教这些人何谓满洲的巴图鲁，如何？”说着也不待皇帝回答，便道，“高福，高全，去，你们两好好给皇上表演一番。”
高福和高全领命走到场中间。众人正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却见其中高福一声大吼，双手抓向高全肩头。高全退后几步，伸手砍向高福肋下。待高福闪身躲避双手突然变向，脚下一拌，然后一气将高福扛过肩头，摔在地上。
女眷们被这暴力的一幕惊呆了。场上一片机警。场上却突然爆发出一声朗爽地笑声：“好！这才是我八旗好男儿！这才是我大清国的英雄！”
这一声喝引得大家纷纷回过神来。官员们纷纷拍手称好，深恐马匹拍慢了。声势比附和玄烨的那一声更加浩大。
玄烨的脸上没有变化，只是眼睛闪了闪。然而细心的人可以发现玄烨的手在衣袖里握成拳微微发抖，嘴角也抿成了薄薄的一线。
于是接下来万寿节盛宴成了角斗场，鳌拜成了导演加编剧加幕后策划。万寿节的主角玄烨却只是阴沉着脸冷眼旁观，眼睛里不时闪过凌厉的光芒。
宴会结束后，依旧君臣和乐，似乎没有任何不妥。流淌在皇帝和臣子之间的暗涌仿佛是人们的错觉。
果然玄烨当晚去了皇后寝宫。玉蓉早早做完运动后便上床睡觉了。没有皇帝在身边，她可以一个人尽情地占用自己的大床。可能是晚饭吃的太多有些积食，玉蓉睡得有些不安稳。迷迷糊糊感觉似乎身边有人。玉蓉睁开眼睛，却看见身着常服的玄烨一脸落寞地坐在床边眼神有些迷茫。玉蓉大惊：“皇上，你怎么来了？”说着连忙下床来，“皇上怎么来了也不只会一声呢？皇上今日不是去了。。。。。。”
玄烨似乎回过神来，笑笑道：“没什么。朕今晚有些睡不着，想出来走走。谁知走着走着就到了这边。顺道来看看你。”
玉蓉一想也是。要是自己是皇帝，过个生日居然被大臣牵着鼻子，晚上能睡着才怪。一想皇帝今年才13岁，还是小孩呢，心里又有些同情玄烨，想了一想，语气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皇上今儿生辰，奴婢还有贺礼没有送上呢！”
玄烨显然心不在焉，却还是勉强提起精神问：“是什么贺礼？”
玉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去内殿取了一个小木盒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一捆彩色小蜡烛。玉蓉又取出一个彩色圆盘，将蜡烛整整齐齐地摆在圆盘周围点上。这是玉蓉为自己的生辰所准备的。这里没有蛋糕，没有红酒，也没有朋友们围在自己身边唱生日快乐歌，玉蓉难免怀念前世过生日的情景，便央怀瑾给自己做了这套东西。没到生日想念前世的时候，便自己一个人偷偷点上蜡烛，为自己唱生日快乐歌。
玄烨好奇的看着她摆弄，问道：“这是什么？”
玉蓉答道：“奴婢知道一个传说。说生日那天在和自己年龄相同的蜡烛数前许下愿望，如果能一口气将蜡烛吹灭，那个愿望一定可以实现。就算当年不实现，也会很快的.”
玄烨有些动容: “这是真的吗？”
玉蓉水汪汪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真不真奴婢可不知道。不过这些年，奴婢每年都许愿，每年都实现了。”才怪。
玄烨充满希冀地看着在圆盘上排成一圈的13根蜡烛，脸色凝重，然后鼓起一口气吹向摇曳的烛光。“啪”的一声，13根蜡烛全灭了。
玄烨激动地握着玉蓉的手：“看，全灭了。朕一定可以做到，一定能。。。。。。”
玉蓉心里轻轻叹口气。玄烨的压力太大了。他需要的绝不是给他分析形势，劝他韬光养晦。他只需要有个人给他肯定，给他鼓励，告诉他他能做到，这就够了。这样一想，玉蓉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知心姐姐一般，而玄烨是自己正在上初中遇到了挫折的小弟弟。
玄烨整个人处于激动之中。突然，他一把抱起玉蓉，在空中转了几圈。玉蓉身下一空，顿时惊呼一声，连忙紧紧抱住玄烨的脖子。玄烨停下来坐到床边，双手仍然紧紧环着玉蓉：“朕就知道，你总有办法让朕开心。玉蓉，跟你在一起真好。”说完他把头轻轻埋在玉蓉脖子上。
玉蓉身子一震，虽然跟玄烨认识时间不短了，玄烨对她也很亲密，却从没有在她面前表达过自己的喜好。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不是意味对着，玄烨对她有几分喜欢？这，也许就是她以后在这深宫中生活的保障了。她不能失去这份喜欢。
玄烨似乎是决定了什么，渐渐地松开玉蓉，坚定地看着她，道：“玉蓉。朕需要有人帮朕。玉蓉，你要帮朕。”
玉蓉困惑道：“我？皇上，我怎么能帮到皇上呢？”
玄烨轻轻在她耳边道：“今儿索尼上了让朕亲政的折子。”
玉蓉大惊，连忙挣脱玄烨的拥抱，急急请罪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
玄烨忙拉她起身，安抚道：“你别担心。朕自然是明白你的。只是，现在形势如此复杂，后宫里处处是鳌拜的耳目，鳌拜眼中根本没有朕这个天子。他压根儿不会让朕亲政的。玉蓉，朕需要你的帮助。”
玉蓉静默了片刻，然后抬头嫣然一笑：“皇上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玄烨大喜，伸手抱住玉蓉道：“好玉蓉。。。。。你放心，朕将来必要除了鳌拜让你看看。朕将来。。。。。。”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历，玉蓉不禁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新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