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历史与未来 ...
-
邓布利多花白的胡子抖动了一下，那是要开口的样子，但最终沉默了下来。
“战争就要来了，教授……”泰迪不管不顾地大叫，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可我不想让他们死！Daddy，Mammy，弗雷德叔叔，多比……这太残忍了……我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却不能做任何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迈向死亡！而我只能在冰冷的照片上看着Daddy、Mammy对我微笑——我不愿意！这不公平！”
他狠狠抽噎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复活石……我把它带到了十五年前——现在，就丢弃在禁林里！如果——如果我找到它！如果我利用它——”泰迪脸上浮现出一抹异常激动的红晕，脸颊通红。
邓布利多难过地握住泰迪的手，冰凉的手心让泰迪一下子收住了情绪，愣愣地睁大了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孩子，哈利——你的教父应该告诉过你，复活石复活出来的只是一个虚幻的、自欺欺人的假象，那只会让你的灵魂更加悲哀——”
“我知道！可是！”泰迪大叫。
“也许我应该让你知道，尽管那很残酷……”邓布利多蔚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深深的悲伤，他放缓了声音，“你的父亲，现在正在承受着诅咒的折磨，而那个诅咒很有可能来自于你所要寻找的复活石。”
泰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巨人的拳头狠狠砸了下去，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进嘴里，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瞪着面露悲伤的老人，但他在邓布利多眼里看不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不——不——不——！”泰迪恐惧地大叫，身体急迫地倾向邓布利多，用力抓住邓布利多的手，“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是因为我吗？”
他满怀希望地瞪圆了眼睛，向梅林祷告邓布利多能对他摇头，脸上布满了泪痕，双眼哭红了，但他一无所觉——有更大的恐惧正占据着他的心。
但他听到一声叹息，让他整个灵魂都仿佛沉入了黑湖。
邓布利多将僵硬的男孩搂进怀里，虽然残酷，但他必须将这件事说清楚——在酿成更大的悲剧之前。
“孩子，你眼中的历史，对我们而言，却是不可知的未来……”他叹息道，“时间魔法是个强大而神秘莫测的诅咒，正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一个小小的动作会对未来的轨迹造成怎样不可估摸的扭转，我们才会那么小心翼翼，不去尝试改变它——因为我们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将未来引入希望，还是堕入黑暗……你明白吗，泰迪，我为什么要你发誓——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不能让自己处于危险中，不能去改变历史——这些，正因为战争就要来了，而我们输不起……你明白吗，孩子……”
邓布利多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将眼里的波动隐藏起来，“正如你的父亲，泰迪……你想要得到复活石阻止莱姆斯和唐克斯的死亡，但这举动却让莱姆斯的死亡提前来临——这是代价，最糟糕的代价。”
“他会死吗！Daddy会死吗！”泰迪在邓布利多怀里激动地挣扎起来。
邓布利多放开泰迪，让自己的嘴角扬起一个令人信服的微笑，“我不能向你保证结果，泰迪，但我会尽我所能让莱姆斯摆脱不公正的命运，你还是信任我的，是吗？”
“——当然！”泰迪高声叫道，拼命擦掉眼泪，用亮晶晶的眼睛回视过去，此刻，任何希望都会让他欣喜颤抖。
“那么，再次向我发誓——不去做任何改变。孩子，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为什么。”
邓布利多沉下声，用着意味深长的口吻，就像十三年前，同样如此引导着另一个悲哀的迷惘的灵魂。
男孩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般，带着不同以往的沉重声音，向梅林郑重作出誓言。
“泰迪，你还是个孩子，不需要承担未来的沉重负担，你只需要在霍格沃茨享受一个孩子应有的快乐，和亲人相处的幸福，这也是我的初衷，”邓布利多抚摸着男孩柔软曲卷的头发，“相信我，在这里，你会交到朋友，体会到学习的乐趣——知识总会让你身心愉悦，不是吗？”
“是的，教授。”泰迪说，带着小声的哽咽。
“那么，我想你会知道现在该去哪里了。”邓布利多微笑着对男孩眨了眨眼，“愿你好眠，男孩。”
泰迪拖着脚步，走到办公室大门前，突然停步，回身看向目送他离去的老人，“教授，”他有些怯意地说，“我真的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大家走向死亡吗？他们——还有您——大家真的必须死吗？”
邓布利多澄清发亮的蓝色眼睛里跳跃着壁炉里的火光，因为没有戴上那副一贯的半月形眼镜，他眼里的疲惫毫无掩饰地深深地沉淀了下去。
“我只能告诉你，孩子，”他说，“你的出现，已经是对历史最不可估摸的改变，未来——谁也无法保证。”
泰迪离开办公室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邓布利多一直维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双手交叠着，支撑着额头，拱起背让自己的脸隐藏进手臂和□□撑起的阴影里，眼镜放在一旁的矮凳上，他没有坐回那张华丽高大的办公椅上。
所有画像都闭着眼睛假装酣睡，华丽的银器汩汩地冒着乳白色的烟雾，冥想盆里有银色的记忆丝线不断旋转沉淀，福克斯飞到邓布利多的肩上，闭上眼睛，无声地陪伴着……
宽敞而庄重的办公室显得沉寂而压抑。
一声尖利的讥笑打破了沉默。众多画像中唯一一幅空白的相框里突然冒出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矮个子男巫。
“谢谢你送泰迪回去，菲尼亚斯。”邓布利多从沉思中抬起头，微笑着回应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讥笑。
“哦——我可不想听到这个！”画像里的男巫语气古怪地说，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把绿绒宽背椅，舒服地坐了上去，露出一个挑剔的表情，“阿不思，那个男孩就是我不知多少辈的后裔吗？”
“是的，他是尼法朵拉.唐克斯的孩子。”
菲尼亚斯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烦躁地将画像里的地板踩踏得咚咚作响，“我就说！我就说！”他说，“我讨厌小孩！自以为是！傲慢自大！胆大妄为！不懂规矩！总以为用自己那点连巨怪大脑都不如的小聪明就能拯救世界！给别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麻烦！麻烦！”
“哦，泰迪可是个好孩子。”邓布利多呵呵笑道。
菲尼亚斯发出响亮的嗤笑，转而讥讽地看向邓布利多，“得了吧！阿不思，你这个狡猾的伪善者！可别告诉我你真打算无动于衷——未来无法改变？”菲尼亚斯乐不可支地在绿绒宽背椅上笑得打滚，“我可不相信，你什么都不会做！”
“嘿！你太过分了，菲尼亚斯！”墙壁上的画像纷纷睁开眼睛，斥责讥笑不止的山羊胡男巫。
邓布利多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放松地靠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而深沉，他似乎是陷入了冥想，又似乎只是疲惫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历史与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