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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接下来的日子,说忙不忙,说轻松倒也绝不轻松。第二次婚姻,两方人马都非常认真,从照结婚照到选吃饭地点,没有一项被马虎带过。

      好在杜爱华娘家人都能跟着帮忙,为人子女的崔晓蕊就没什么压力;可是孙氏兄妹就不同了,孙爷爷孙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孙叔叔又是独生子,加减算下来能出力帮忙的就只有他们兄妹两人了。这可怜的兄妹俩忙前忙后的,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后来还是崔晓蕊瞧不过去,也跟着忙活起来,才分担了他们不少的事情。

      就这么忙忙碌碌的,十二月快月底的时候,这对中年新人终于在亲友们的祝福中完成了小规模的婚礼,一个完整的家庭也终于组装了起来。而为了给新家庭提供更宽广的活动空间,孙爸爸还特别和妻子杜爱华寻觅了一处住所,两百五十平米的复式,住五个人足够了。

      本来开工厂的孙爸爸计划买一栋别墅给大家住的,无奈北京的别墅全都离市区有好一段路程,怎么也方便不起来,于是集思广益之下,决定还是住在便利的市区。

      拿着一块抹布,崔晓蕊在自己的房间仔细地擦擦抹抹。从书柜底下到容易招土的电脑,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这个房子装修得很漂亮,让灰尘落在家具上面都觉得破坏美感。

      敲门声响起,她赶紧拎着抹布过去开门。

      “蕊蕊,我去买菜,你去吗?”孙季风站在门口,手上端着几本书,“顺便去图书馆还书。”

      她回头看看表,四点半了。“嗯,一起去吧。”季雨陪着妈妈去美容院了,孙叔叔又出差了,家里就只剩他们俩,让一个男生去买菜她有点不放心。

      他听出她的意思,轻声笑开,整齐的牙齿露出来,“蕊蕊,我和季雨都会做饭的。”自然也知道怎么买菜。

      崔晓蕊挤挤脸,用力摇头,“厨房的事要听女生的!”

      因为婚礼的关系,这一个多月来两人的关系也算得上是突飞猛进,由原本“相识的陌生人”变成了“努力相濡以沫的亲人”。而对于这种关系的转变,崔晓蕊几乎要自封轻车熟路了:从周佾磊到孙季雨到孙季风,她应对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这真是个令人喟叹的现象啊不是吗。

      “《量子物理学》?”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她看到孙季风手中的厚本书,奇异地看到那并不是他本专业的书籍。要期末了,他还有工夫看闲书?那天还听说他们系的西方经济学挺难过的呢。

      孙季风点点头,“我打算转到物理系。”

      “啊?!”崔晓蕊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A大闻名全国的管理学院放着不念,要转到乌龟不下蛋的物理系?

      “经管念着没意思,而且学物理也很实用,也许以后还能帮上工厂的忙。”他耸肩,又偏头看她,“对了,你还记得我爸的理想吧?”

      打败YKK,让中国的CS占领全世界。

      想起孙爸在婚宴上红光满面的豪言壮语,她脸上挂起几枚竖线。开拉链厂的孙爸从头到尾都认为代表中国太阳的CS比YKK的名称酷很多倍,并且喜欢(强迫)让大家都承认这个观点。

      “我爸认为拉链和人是一样的,”孙季风转回头目视前方,微笑着慢慢踱步。“只有两边的锯齿都对齐了,中间的拉锁才能顺利将它们咬合起来。如果两边的锯齿用力点不对,那么不论拉锁本身的质量怎么好外形怎么漂亮,也始终没办法顺利拉合。”

      原来是这样。她同意地点头,却沉默着不知道怎么接下话茬。要是两边的锯齿本身就搭配错误,这样的拉链也是失误的吧?

      “他很早就发明这个理论了,只可惜我和季雨明白得晚,平白错过了大好时光。”他平静地说着,轻描淡写。

      低头抿唇,崔晓蕊跟着吱声附和。

      跟她说这些,是为了表达他终于接纳她为家人的信息吧,这看起来远离众人的孙季风。嗯,谢谢,她很感动,她会努力融合到新家庭中去,她会尽己所能地去回应他们对她的爱护,她会她会的。

      突然停住脚步,孙季风旋身半面对着她,“蕊蕊,我真的很高兴和你在一起生活。”

      承受着他略微灼热的视线,她难得腼腆地低头,又开始针对孙季风的惯性脸红。美型的人,媚惑的眼神……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小脑袋,他疼爱地揉弄那微微卷曲的头发。能让他觉得一见如故的人不多,偏偏她就是一个。所以总是不觉就对她小心翼翼起来了,惟恐做了什么事情吓坏了她。

      害羞,也是有点不自在,崔晓蕊的头微微偏向旁边,然后,视线就-就不期然地撞上了一双久违的双眼。

      漠然地转过头,周佾磊迈步走向另一边的图书馆音乐厅,没多做停留。

      怔在原地,她的心抽了下,有点疼。

      期末考试总算在第一场雪的到来中结束,顺便也结束了学生们对佛祖玉足的膜拜活动。因为熬夜而憔悴的绿脸校园里比比皆是,商店里一直超负荷运转的复印机也能够含泪从前线退回到解放区休整。

      “民俗的题太难了,我够呛能过。”常雅忧虑地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痛苦地看着室友们收拾东西准备放假,“可那几道论述根本就没在范围里啊!”

      正在上铺卷被子的高月不屑地探头下来:“我还没着急呢你急什么呀,真是的。”这世道,农民兄弟还没说什么呢,少爷就先嚷嚷日子苦了。

      “就算民俗老太太喜欢男生,也不敢让女生那么容易就抓着把柄,放心吧。”孙季雨仔细地包裹好洗漱用具,将脸盆也一并收好,“蕊蕊,我把咱俩的东西都收拾到一块儿了啊。”

      “嗯,谢啊……阿嚔!”浑身是灰的崔晓蕊正在上铺苟延残喘,突然被扬起的灰尘逗出一个大喷嚏。

      一米半之遥的高月眨着蓝色的睫毛同情地望着她,“你那床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干净了,我劝你就凑合凑合把被子卷上得了。”她这一两个月就没怎么住宿舍,满是灰尘的床哪儿就那么容易弄干净了。

      孙季雨爬上梯子,吊在床边上看着她眯眼张着嘴酝酿喷嚏,“蕊蕊,你赶紧回家睡觉去吧,我给你收拾剩下的。”她都打了一上午喷嚏了,早上吃的感冒药屁用都不管,还是回去休息吧。

      “阿嚏!”用力打出一个喷嚏,崔晓蕊用面纸糊上鼻子,“……好。”疼死了,鼻子。

      晚上五点,当孙季雨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崔晓蕊仍然没有到家。惊讶之余,她趁爸妈买菜没回来便赶紧告诉了哥哥,得到的回答却是蕊蕊发短信过来说今天不回来。

      那她去哪儿啦!她又急又慌。

      “她说和她哥哥在一起,”书桌前的孙季风摘下眼镜揉眼睛,“她让我跟爸妈说她和你出去了。”

      愣了两秒,孙季雨看着他:“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和她出去了,今天住宿舍不回来。”

      蓦地跳起来,她捞起绵服跑到门口着急着慌地换鞋,“那我回宿舍了,明儿和她约好再回来。”

      孙季风跟着她到门口,“你们宿舍不是封门了吗?”

      再度愣住,“对哦……那我去哪儿?”蕊蕊曾经特别交待过她不能让妈妈知道她和周佾磊关系很好的事,如今终于等到表现她守信的时刻,又怎能出错?

      “王卓自己租房子住。”

      她看着他咬牙,“我有钱住宾馆。”

      孙季风无所谓地耸耸肩,“宾馆是有,MORE和陈年花雕可不见得有。”

      “我烟酒都戒了。”她笑眯眯地回应,心里滴答滴答地淌血。呜呜,王卓珍藏的香醇老黄酒,是她冬天里的万能猛男……

      “随你,反正爸妈快回来了。”阴谋论者看看表,啊,五点半啦。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孙季雨拎着挎包和绵帽冲出家门。

      把拖鞋放回原位,孙季风拿着手机慢慢踱到阳台上,果然看到搂下那个狂奔的人影抬起胳膊晃晃拳头,然后竖起中指。

      “喂,我是孙季风,”勾起嘴角,他拨通电话,“你上次是不是说英语有好多不会的?”

      冬天天短,不到晚上八点点就已经到处黑沉沉的了。

      前两天刚刚下过一场瑞雪,虽然雪花并不大,但持续的时间倒是很长,足足有一整天。干冷的天气里不容易融化的雪花铺满大地,虽然道路被清理干净了,但少走人的地方仍是被雪白茫茫地覆盖着,在黑暗的天色里轻轻反射着点点的稀疏光芒。

      “咣啷!”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海淀区H医院急诊室外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铝制空咖啡罐被投进垃圾桶里。

      看看表,投手顺着路灯的指引缓缓登上长长的台阶,推开门进入暖融融又充满消毒水味的通道里。

      突然间降温又下大雪,感冒滑倒撞车的病人突然增多,综合病房里早早就没了床位,于是晚到病情又轻的病人大多惨兮兮地拥在过道里休息。倒是陪同的家属来去熙熙攘攘呼来喝去的,搞得急诊大厅凄惨却又有点热闹。

      无声地长叹,投手周佾磊推开病房的门,不意外地被灌进满耳委屈的呜咽。

      “呜呜呜呜……嗝!呜呜呜……嗝!呜呜……”综合病房十七号病床上,一个打着吊针的欠扁女孩一边哭一边打嗝,大大破坏了其他病人吃晚餐的好情绪。

      终于,在众人怒气即将爆发的临界点,周佾磊坐到床上,把哭得淅沥哗啦的崔晓蕊从棉被里挖出来,“别哭了。”

      听到几个月来的第一句话,她的眼泪又开始扑噜扑噜地汹涌而出,越流越厉害——

      “呜!呜呜呜呜呜……”“碰!”

      哭得太厉害了,头晕得不得了,于是又要倒回枕头上;然而不幸的是,因为没有计算清楚,她的后脑就这么撞上了床梆子——铁的耶。

      旁观的众人愣住了,晚一步伸手的周佾磊愣住了,瘫在床梆上的崔晓蕊也被磕蒙了。

      眼前全是星星,鼻子被震得还有余波,头嗡嗡的要炸了……

      眼看长江即将决堤,周佾磊精明果断地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挡住众人的视线。“晓晓听话,不哭不哭啊。”很慌张的敷衍,而且口气酷似老妈子。

      崔晓蕊当然不管他爱谁谁,哇啦啦地就狂哭起来。

      顷刻间,哭号声、安慰声、窃笑声,中间力拉衣服之声,风声,水声,百千齐作;又夹喝水声,狗叫声,猫哭声……声声清晰又不绝于耳,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不好好待着全都出去,外面等床位的人多着呢!”被骚乱声引来的中年护士长伫立在门口,十分火大地伸手挨个点过去,然后指向十七床的小丫头,“要哭出去哭去!”仗着有人疼就娇贵自己,这样的丫头片子她看得多了,哼!

      面对妈妈级护士长的咆哮,崔晓蕊虽然委屈,但也知道识时务;于是立刻乖乖滑低音量,只剩下小小声的呜咽维持面子。

      重重地哼了一声,护士长踩着能溅起火化的步伐出去了,留下一整个病房的静悄悄。

      周佾磊收回崇拜的目光,抽出面纸轻轻擦上怀中人的泪颜。“这医院的护士怎么这么凶。”充满怨气地抱怨着,精湛地扮演可亲白脸的角色。

      崔晓蕊被他护在怀里擦眼泪,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哭下去了。

      命运多舛的她,本来是拖着带病之身去租住的屋子找他,可是到门口发现没带钥匙,于是坐在冰天雪地里等;等到他来已经是五点了,可他不仅不和她说话,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气之下,她的肚子开始疼起来,肠子里咕噜噜地冒气,一趟一趟厕所去完之后,竟然有了脱水的症状。没良心的周佾磊这才拔冗关注到她,打车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肠胃感冒,需要打两瓶吊针。这已经很悲惨了,可是那吊针药水里含钾,打得手死疼死疼的,而周佾磊又不理她,于是她自怨自怜的情绪被勾起来,这才越哭越厉害。

      这太悲惨了,简直媲美悲惨世界的女主角啊!

      再次长长地暗自叹气,周佾磊环着她轻轻摇晃着,伸手端过床头柜上的瓷碗,“别哭了,吃饭吧。”

      悄悄用余光瞄到病房的其他人在护士长的淫威下乖乖地吃饭看杂志,崔晓蕊终于放心地赖在他怀里。

      脸干干的,想抹油……

      舀出一勺大米粥吹凉,周佾磊摇摇怀里的人,“晓晓,吃饭了,起来吧。”

      闭目养神的崔晓蕊当然不理他。哼,不是不理她来着吗,她为了见他一面吃了多少苦啊,一碗米粥就能弥补了!?

      头大地看着她装死,他长长、长长地叹气,低声下气地贴近她的脸,“我错了,行了吧?”

      懒洋洋地掀开半边眼皮,半秒钟,又闭上。哼,现在知道关心她了……对了,自己还喜欢他来着呢,她怎么这么没品啊,喜欢这么个冷血动物……算了,反正这喜欢又不会有结果,趁此机会赶紧看够将来二十年怀念的本吧。

      “干嘛这么看我?”他被她突如其来的瞪视瞪得莫名其妙。

      “喜欢,不行啊!”白他一眼,她继续观赏,突然发现自己是头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整齐飞扬的眉,直挺的鼻管,略微带些厚度的唇……哼,要不是以她对他别扭性格的了解,她肯定此人做过局部整容,才让这些器官组合得这么好看。

      周佾磊被她看得脸热,想遮住她大咧咧的视线,却腾不出手来,只得泄愤似的把粥勺凑到她嘴旁。“快吃!”

      观察到他的耳朵和脖子都涨得溜红,崔晓蕊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然后张开的嘴被堵进一勺米粥。哈哈,周佾磊脸红!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没有相机太可惜了……嗯,粥香香的,好好吃。

      “你当自己小孩啊,还往衣服上掉。”一滴开花的米粒带着汤水滴落在她的毛衣上,立即被有洁癖的周佾磊发现。皱眉抽过一张面纸,他想都没想就擦上去——

      她的胸部。

      虽然小说上一再证实纤细身躯的女人胸部都会很伟大,但是崔晓蕊很早就用自己的身体反驳了这条谬论。她算纤细,但是胸部绝对比较渺小,说不上飞机场但也差不离了。

      如果她的上围很雄壮,那么此刻在她两条锁骨中点下方上下擦拭的那只手,应该会陷入到汹涌运动的沟壑中去吧……悲哀地想着,她红着脸尴尬地等他擦完。

      面无表情地把擦完的面纸扔出去,周佾磊复又端回那碗粥:“赶紧的,再不喝就全凉了。”

      害羞又沮丧地默默喝粥,她在心里流泪。唉,喜欢又怎么样,自身条件太烂是配不上他的。人家要样有样要个有个,学习又好品质也不错,越想越是个难能可贵的一尾镶金男人……唉唉唉,她配不上他的啦。

      趁着她低头乖乖咀嚼,周佾磊暗自咬牙,不让面上的温度再上升。

      手心中仍有刚刚温柔的触感,丝丝缕缕地搔挠着那颗可怜的年轻的心。天无时、地不利、人不和,他真恨啊,可恨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你不回家,跟爸和乔阿姨说了吗?”好不容易连着羞惭都一并吞咽下去,崔晓蕊想起医生要她今天住院观察,身为陪护的他是无法回家的。

      “他们都出国考察去了,近一个星期不会回来。”

      呀,好可怜。“那你就自己在家啦?”

      “我打算暂时住在租的那里。”家里那栋房子太空旷,看电视的时候都能听到回音,比不上小房子住着舒服。

      “哦,”她可惜地感叹了下,“人家孙叔叔也开工厂,没见他忙到这个地步啊。”她跟他提过自己继父的事情,CS拉链厂的厂长,一个和蔼可亲的叔叔。

      周佾磊耸耸肩,把吃干净的粥碗放回到桌子上。“躺着吧,这瓶就快输完了,我叫护士去给你换另外一瓶。”下一瓶不含钾,她也能睡得安稳点。

      被他扶着躺回床上,崔晓蕊抿抿嘴,“要是不回家的话,你不要睡我的床,我还会回去的。”既然有和好的趋势,她要和他在一起啦,提前追讨二十年的本。

      掏出湿纸巾,他擦上她的小油鼻子,“知道。”

      她仰头,闭着眼让他在脸上磨蹭。“我脸干。”虽然鼻子有油,但是脸颊还是好干。

      “搂底下有卖擦脸油的,我去买。”点点头,他拎着垃圾起身,给她一个严厉的眼色,“好好在床上待着不许乱跑。”

      把小舌头吐出来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晃,她顽劣无比地看着他摇头出门。

      “诶,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十八号床的亲属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此刻正无比羡慕地看着她。那男孩给她照顾得那么仔细,这么体贴的男友现在可不多了。

      崔晓蕊笑着摇摇头,心里一揪一揪地疼。好是好,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好管屁用。

      第二天凌晨一点的时候,第二瓶点滴也打完了,崔晓蕊终于在周佾磊的陪伴下睡了几个小时的安稳觉。然后,等到早上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便准许她办理出院手续了。

      “回家以后只能吃清淡的东西,记住这两天不能碰油星。”送她到车站,周佾磊给她把棉线帽子拉到耳朵下面,再顺便系紧围巾。“有零钱坐车吗……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先点头,然后用力地摇头,崔晓蕊连连拒绝。“不用啦,我自己就能回去。”她跟季雨用短信约好了在家门口的车站碰面的,而且她也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生病的事,省得他们大惊小怪追问不休。

      看着她半晌,他终于皱着眉妥协。“那好吧,我这一阵都住小屋,有事就过来。”

      “哦,那没事不能过来哦?”她抬着冻得发红的鼻头,挑衅地看着他。

      他咧嘴,用力捏她的脸蛋,“不能!”

      没等再有时间斗嘴,空荡荡的早班车已经缓缓靠站了。一蹦一跳地上车,崔晓蕊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把车窗上的哈气涂开,她对他摇摇手说再见。

      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的周佾磊点点头,那双一直绞在一起的眉也终于展开。然后,在汽车开始移动的时候,还对她微微笑了开来。

      崔晓蕊被那抹笑笼罩着,心立马怦怦怦地跳起来。哎哟,他的笑,好看……

      虽然不是情侣,但是这样十八相送的桥段,明明是恋人间的专属嘛,嗯,她又赚到了一个月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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