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百岁》林之书

37、第三十五章 含黑量过高

　　泽田推开门，走进自己卧室的时候，忽然感觉这房间满满当当的。
　　单人床、书柜、书桌、收纳架、小方桌、坐垫、衣篓、游戏主机、挂墙架，更别提桌上的杯盘、柜子里的零食、架子上的书，这些都是泽田的东西，里包恩住进来后又占了不少地方，而且从蓝波经常跑过来玩后经常有点乱。
　　不过这不是泽田会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他会这么觉得，是因为狱寺的房间过于空旷了。
　　泽田家一看即知强烈的生活气息，里包恩的生活痕迹不明显，细看也有不少，相比之下，狱寺家未免太简陋，只有卧室里的外星人娃娃和飞碟画报流露出主人的个性。
　　见过狱寺那个空荡荡的公寓之后，泽田就会忍不住想，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他都干什么呢？
　　在今天之前，泽田不想太深入地去了解狱寺，知晓他在课余有什么喜好和习惯。泽田很清楚哪怕仅仅把狱寺当朋友，这样都是回避过头了，但和狱寺往来的为难之处就在于，完全没办法把握适当的界限，一旦开了头，后面就会收不住。
　　还有一点是泽田在狱寺家就很在意的，从上次狱寺特地离开并盛去采购和建立渠道，他就知道狱寺会储备大量炸/药，不过没想到狱寺会直接囤积在衣柜里，怎么想都不放心，对里包恩提议：“老师，彭格列的工程队是一直驻扎在并盛吗？可不可以拜托他们去给狱寺君修个储藏室？”榨压起彭格列的劳动力他没有半分惭愧。
　　里包恩并不爱惜彭格列的人力，倒很想嘲笑学生的谨小慎微：“你忘记狱寺的外号了？”
　　哪个？他记得有两个，人体轰炸机和……和烟雾/弹隼人，对哦，前一个外号的来由就是狱寺全身上下都藏着炸弹。
　　泽田呆滞了，所以狱寺跟他一起进厨房的时候身上都还带着炸/弹。天，狱寺那个跟空气摩擦都能点着的炸/药，现在还没炸，不知道该感谢狱寺控制力强还是感谢自己运气好。
　　泽田不得不在这一点服输，沉浸在普通人的世界太久了，他迟迟没法把观念调整到超常世界的频道。

　　因为还要准备两人份的便当，晚上泽田主动做了晚饭，炸鸡饭、煎豆腐、蒸蛋跟海带汤，便当就是炸鸡三明治、煎蛋卷和凉拌海带。
　　睡前泽田特地用手机给狱寺发了简讯，让他早上不要过来太早，免得重演提前一小时到学校门口等他的事故。
　　早饭是奈奈做的，有梅子饭团、生蛋拌饭、烤鱼、凉拌豆腐、大酱汤、几种渍物和煮物，各种小盘小碗摆了一桌子，泽田坐在餐桌前，难得感觉伸展不开，泽田家的餐桌毕竟不大，大部分时候只有两个人，用不了多少地方。
　　不知不觉家里的餐桌就变得这么热闹了，五口人，算是个大家庭了。
　　奈奈还挺高兴的。泽田闷头吃饭，因为这张餐桌上过高的含黑手党量而感到不适，且不论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十世头衔，从事实上而言，他和奈奈也是黑手党家属。
　　吃完早饭，帮奈奈收拾餐桌，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最后背上书包和狱寺一起出门，站在门口说：“我出门了。”泽田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对未来不妙的预感，不是当下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而是对更长久的……哪怕真的他能解决一切问题，也没法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了。
　　泽田瞟一眼旁边的狱寺，还以为狱寺会兴奋过度，结果一早上都呈现乖巧害羞的模样，提醒：“狱寺君，对我妈妈道别。”
　　“啊、哦！是的，”狱寺顿时显得手忙脚乱，笨拙地说，“伯母，我、我出门了！”
　　奈奈笑着回答：“纲君，狱寺君，路上小心~”

　　和别人一起上学，对泽田来说是个新鲜体验，不过狱寺表现得也太生涩了。
　　“狱寺君，”泽田想到一个盲区，“你之前有上过学吗？”
　　“没有，”狱寺明白泽田想问什么，“黑手党的孩子基本不会去念普通学校，要不然是去黑手党学校，要不然是请家庭教师，我小时候是请家庭教师的。”
　　黑手党还有专门学校，倒是出乎泽田纲吉意料：“黑手党学校的文凭是受承认的吗？”
　　狱寺不屑道：“联盟办的学校哪个小家族敢不承认？”
　　泽田想问的其实是普通社会认不认可，不过从狱寺的回答他已经得到答案了，会去念黑手党学校的人，本来也只需要黑手党家族认可。
　　在家族内出生的孩子，直接去黑手党学校学习，毕业后也无法步入社会，仍旧是加入黑手党——完美的闭环。
　　泽田挥开对这种把一个人出生控制到死的封闭社会的厌恶，也不去思考作为家庭教师里包恩究竟想教给他什么黑手党课程，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更想快点到达学校。
　　上辈子住院的时候超过上学，令泽田比同龄孩子对学校多一层好感，不过也是因为上辈子他没有成绩和升学的压力，体会不到普通学生的负担，这辈子大家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泽田也说不上多喜欢上学，因为生病需要请假的时候照样请，偶尔需要逃学的时候照样逃。
　　逃学也算是求学生涯的一部分嘛。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被叫来陪他上学，狱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读正常学校。
　　如今狱寺上课经常就是睡觉，不和同学往来，部活能不参加就不参加——这样算是在普通地上学了吗？
　　泽田有心想劝狱寺在学校认真一些，但无法下定决心。他不知道狱寺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也不知道对狱寺来说，这段校园生活会不会是值得珍藏的回忆。

　　中午聚餐，对于泽田和狱寺内容一样的便当，山本沉吟道：“我是不是也该去学一下料理呢？”
　　泽田说：“拜托，别。”
　　山本大笑起来：“阿纲苦恼得不轻吧！”
　　泽田已经放弃寻找和狱寺轻松的相处方式了，这个懒没法偷。幸好他目前的朋友还有一个山本，可以说话行事不用斟酌再三的朋友，一般人不会知道有多珍贵。

　　在木村学长的威逼利诱下，狱寺也只肯维持最低出勤率的部活，也就是每周一的社团小测。
　　放学要一起走，泽田在操场边缘写作业等狱寺，他今天不打算去家政社，不想面对肯定到神社看了狱寺七夕诗笺的女孩子们各种意味的目光——不过他还是没逃过，狱寺后援会组织了活动，给田径社送水和刨冰。
　　站在最前面的狱寺后援会首任会长泽田也认识，是近日里加入家政社的女孩子之一，班上的学习委员小早川，往日里成绩优异埋头读书，在女生中算不上合群，却在竞争狱寺后援会会上一事上爆发出人意料的战斗力，看来是狱寺唤醒了她的少女心，不，是让少女之魂燃烧起来了。
　　泽田想起里包恩那番燃烧青春的鼓励，狱寺并不只是突兀地闯进他的生活，也这样漫不经心就点燃了别人的青春呢。
　　狱寺还挺不耐烦，对上泽田的目光，眼睛一亮，跑过来：“十代目要刨冰吗？”
　　“不用了，”泽田干笑，避开跟着狱寺投过来的全体后援会女生的目光，“我就闲坐在这里。”
　　狱寺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场地，但把大量的目光留了下来，泽田合上作业本，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压惊，刚放下水杯就看到小早川站到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泽田，你早上是跟隼人君一起来学校的吗？”
　　泽田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什么称呼，有那么熟吗？
　　后援会好像都是这样的，川田副社长她们也是无论有没有和山本说过话，都是叫他“武君”。
　　小早川也不是真要泽田回答，早上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她真正想问的是另一问题：“泽田是怎么和隼人君关系那么好的呢？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游戏吗？”
　　泽田知道要是不回答这帮女生不会善罢甘休，把彭格列那套关系搬过来：“狱寺君是我家比较远房的亲戚，目前受我家照顾。”
　　这关系还比较符合常理，小早川点点头，表情都亲切了不少。见小早川还想问下去，泽田竖起作业本以示拒绝：“其它问题就是狱寺君的隐私了，我不会回答的。”

　　好不容易熬过社团活动，泽田看起来比训练了两个小时仍旧精神满满的狱寺还累——这种事是不是发生过一次了？
　　走出校门之前，泽田接到邻居家的狗驮着列恩送来的奈奈写的便签条，她上午去医院看望朋友，把蓝波也带走了，晚上都不回来吃，让泽田自己解决晚饭。
　　“那么狱寺君，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泽田迅速决定今天做咖喱饭，明天中午就吃咖喱炒面，斟酌着配菜的菜单买完食材，走到一半的时候想起家里调料不够了，让狱寺先拎着书包和刚买的食材回去，自己折返去买调料。
　　时近盛夏，越发炎热了，回家的路上泽田身上已经冒了一层汗。快到家的街口，知了声声中突然响起自行车铃，带着安全帽和风镜的陌生女子骑自行车从泽田身边经过。
　　泽田多看了一眼才确定她骑的确实是自行车，不是自己看错了，似乎注意到泽田的目光，她停下车，摘下头盔，露出一头微卷的深粉色长发和艳丽的异国容貌，颇觉有趣似的冲泽田笑了笑，向他抛出一罐饮料：“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泽田下意识伸手去接，手中的袋子荡起打到腿上，让他差点没保持住平衡，饮料罐掉在地上，直接砸开拉环，饮料流了一地。
　　要给清洁工添麻烦了，泽田想去擦干净，想起纸巾在书包里，已经被狱寺带回去了，他迟疑一下，就看到地上还在微微冒泡液体缓缓散发出烟雾，有着鲜艳颜色的烟雾凝而不散，在泽田的注视中逐渐升高，一只路过的乌鸦撞进雾里，嘎地鸣叫一声，径直坠落。
　　泽田缓缓睁大眼睛，扭头看向自行车铃远去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八成……又是个黑手党吧。
　　既然是黑手党搞出来的事，彭格列工程队应该会解决，泽田把剧毒的饮料和乌鸦尸体都丢在原地，爽快地回家。
　　狱寺早已经到家，泽田没指望里包恩屈尊开门，把自己的钥匙给了他。回家先蒸上饭，拜托狱寺看着时间，然后泽田上楼去找里包恩，一开门就看到里包恩的脸和帽子上爬满了天牛，吓得魂飞魄散，呯地关上门后退两步，脚后跟已经踩到楼梯边缘，差点又摔下去。
　　里包恩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太胆小了，阿纲。”
　　原来不是幻觉啊，泽田用力揉揉脸，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打开门，看到昆虫们从窗户飞出去，心有余悸地走进卧室：“我一般是不害怕昆虫的，但你突然这样太吓人了……老师，你真的不是故意吓我吗？”
　　里包恩不置可否：“他们是我夏天时的属下，负责帮我收集情报。”
　　泽田还以为里包恩总显得无所不知是因为彭格列的安排，这么看来里包恩靠自己就够用了。
　　里包恩继续说：“多亏他们我才能得到情报，我以前的杀手同伴来了。”
　　泽田坐下来：“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一位粉色长发的外国女人，是她吗？”
　　里包恩点头认可：“碧洋琪·菲亚特。”他补充，“但是不要喊她的姓，你就当做她没有姓氏吧。”
　　当做没有，何必要说？泽田想了想，才意识到他大概会追问，因为碧洋琪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姓氏，而他很难直接去称呼别人的名字。
　　泽田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里包恩说：“因为她的姓氏既是家族名，作为脱离家族，最关键的是，放弃继承权的证明，不要再使用这个姓氏对大家都好。”
　　泽田花了几秒钟才捋清楚这个逻辑，碧洋琪跟他的处境有相似之处，她作为一个同样依靠血脉传承的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选择放弃继承权脱离家族，为了不威胁到菲亚特家族新任首领的权威，碧洋琪索性放弃了自己的姓氏。
　　这么说来泽田还得感谢彭格列一世到日本隐居后改姓了，至少他为了拒绝彭格列十世的位置用不着把泽田这个姓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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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家教世界观里有黑手党学校，但看漫画感觉狱寺没念过，根据32话的简短回忆，他应该是离家出走就一直独自行动、一直想找个家族加入但被拒绝。
【注二】纠正一下前文的称呼，漫画里奈奈对狱寺是喊“狱寺君”的，狱寺喊奈奈是“伯母样”，这个中文不好翻译我就不写了。
【注三】菲亚特家族是私设，漫画和公式书都没说狱寺和碧洋琪的意大利姓氏是什么，碧洋琪的名字来自意大利车的牌子Bianchi，搜了搜看到这个牌子目前的上级单位是菲亚特集团，就拿过来用了。
碧洋琪脱离家族也是私设，从漫画来看狱寺家挺有势力的，家里又是城堡又是树林又是深山，蓝波都还一直把家族老大挂在嘴上呢，碧洋琪嘴里从来没出现过家人或者部下，总不能是家族被灭了吧，所以假定她也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刚好还能给不用姓氏当个理由。
【注四】抱歉连着两周没更新，实在是国庆并没有休息到，各种方面来说都过得蛮糟的，国庆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又调休，下周我尽量加一更。
【PS】有位读者【瘦尽灯花】的评论被系统删了，我申诉过了客服说违规删除恢复不了，问具体是哪里违规也查不出来，就直接在这里回了：
且不论泽田的愿望是啥，跟他不想继承彭格列都是两回事啊，他不想混黑，不想违法乱纪，不想伤害别人，这个需要什么很强大或者很崇高的理由吗？就是不想嘛。跟负担别人的人生、裁决权都没关系，那些都是细枝末节，干别的正常职业（比如警察法官）也避免不了。
再说当黑手党怎么和他的愿望不冲突了，彭格列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助力啊，他的理想说白了就是当个旅行家，说不定还干点写手摄影师之类方便赚旅费的副业，黑手党就是这个愿望的最大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