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正是离别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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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人再没有出声了，等着树下之人的回答，于是林子里又变得如同之前那般沉寂。这令人窒息的静，终于使得有些冷意的孟子衿稍稍拉了拉身上单薄的衣裳。
这个动作一过，一件披风便落了下来，在空中飘荡。
墨情一见了然，随即飞身上去接住了空中的披风，又一个旋身从孟子衿身后掠过。待她回到原地之时，孟子衿身上已披上了那件厚厚的披风。
孟子衿压根没缓过神来，等到明白了树上那女子的用意，顿时心里有些羞恼。他此刻似乎有些明白那女子问之前那话的意思了，正想将那女子的披风扔在地上，却又因敏锐的嗅觉而作罢。
这披风，瞧着干干净净，闻着清清爽爽，似乎有一股新衣乍成的味道，而且明显不是女子的款式。这说明……说明披风还是新的，是男子所用之物，且是那女子专程带来给他的。即便是他穿戴出去，也不会有人怀疑这披风乃女子所赠。
孟子衿莫名其妙为这份自己猜测到的心意而悸动了下，思忖再三自己是身处险境，何况披风也并不‘脏’，便没有真的动手解下披风扔在地上。不过，心里百回千转之后，却是有了对付这女子的法子。
他仰头微微一笑，答道：“我没有喜欢之人，也并非不想嫁，只是未遇到能达到我条件之人，所以不能嫁。”
“什么条件？”薛凝因着他没有拒绝她的披风，心情愉悦。不过她不能与他相见，若让他知晓她才七岁，恐怕不必别人，他自己便会断然拒绝了她。
“一，此生只有我一人。”温润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喜，似肯定树上女子会吃惊。
薛凝脑海里顿浮现自己母亲薛南瑞严肃的脸，以及自己父亲何君铭传统的中规中矩模样，于是轻摇头：“正夫倒可。”
外人听来，她言下之意是顶多能给孟子衿一个正夫的位置，而只娶他一人是不可能的。但薛凝自己心中清楚，不论他人逼她娶多少，她都只会与一个人亲近，那就是孟子衿。所以，她本质上也只有他一人。若有其他人的存在，那必然是为了保护孟子衿。
孟子衿便知道她做不到，便继续说道：“二，像我娘尊重爹那样尊重我。”
“你娘还不够尊重你爹。”虽比其他夫妻好了许多，却也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恩爱。孟青希只是疼爱顾容锦，却并非尊重。更何况孟青希给不了所爱之人幸福，要不是因着当年除了她之外唯一知道真相的那四人告诉了母亲，孟青希是救了她的大恩人，孟家也不会有今日。
而且，孟青希婚前曾有过一个小侍，身子弱又恰巧怀了孕，便这么死了。之后孟青希才碰上此生挚爱顾容锦，才将一颗心全放在了顾容锦身上。而这件事情，顾容锦是不知的，孟青希出发点虽好，是想给顾容锦一份完整的爱，却也犯了欺骗之罪。
“你不过是……”容不得他人批判自己母亲，孟子衿正待反驳，却突然清醒自己现下身在何处，便紧抿了唇，不再开口。
薛凝见他明显是在生闷气，不由得觉着有几分可爱。
“可有第三第四？”
孟子衿轻哼一声，仰着的头低了下来，眼里有着不甘心的光芒。第三……这第三……
突地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孟子衿一下子振奋了精神，言道：“最后一个条件，便是我所嫁之人要有我自小佩戴但如今却遗失的一块玉石。”
他自然不会告诉那树上女子，此玉石名为青灵玉，也断定那女子寻不着。因为早在六年前，青灵玉便被一名周岁女婴给抢去了。至今不知那女婴姓甚名谁，青灵玉也无下落。
薛凝突然轻轻笑了两声，半晌才盯着树下孟子衿那有些得色此刻又有些惑色的脸庞，道：“看来，你是不想嫁人了。”
放眼当今天下，能达到这三个条件的，除了她薛凝，似乎也再无第二人了。日后，她必当以今日之言，娶得这名叫‘孟子衿’的男人。
“既然达不到，便不是我孟子衿的良人。”顿了顿，孟子衿似赌气又似给自己打气地道：“若达不到这三个条件，我孟子衿便终身不嫁！”
“此言当真？”薛凝眼中光芒熠熠。
“我孟子衿说的话，自然当真。”孟子衿捏紧披风一角，心想这世间哪儿有这么完美的女子，况且还有青灵玉……他觉得自己选择不嫁人是对的，与其像其他男人那般郁郁终身，倒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只怕娘不同意罢。
林子里又静了起来，仿佛树上女子不开口，就无人敢开口一样。孟子衿虽不愿气势上输人，却终究是没寻着适合这气氛的话题而作罢，等着那欺负人的女子先开口。
“送他回去。”薛凝丢下这句话，悄然离去，也不曾与孟子衿道个别。
孟子衿终究是男儿家，虽比平常男子多了那么份强烈的自尊与倔犟，却也还是男儿脾性。此时一见树上女子嚣张离去，连句话也不曾留下，更不曾为今日之事作个解释或是道歉，他便只觉一股闷气在胸口郁郁不得散开，腮帮子顿时也鼓了起来。
墨染已从‘主子今日好多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了，忙讨好这位让主子另眼相看的男人：“孟公子，我家主子性子淡了些，又因平日里甚少出府而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礼数，孟公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孟公子，夜寒露重，我二人送孟公子回房吧。”墨情也颇为恭敬，这才使得孟子衿闷气稍减，冲二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只是回到房里之后，孟子衿还在仔细咀嚼着那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话。那不曾露面的女子……真的是甚少出府吗？这么说来，她平日里素行良好，与普通女子做的事情也不太一样了？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弄儿惊呼，孟子衿才发现，自己竟一夜未将那女子所赠的披风给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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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过二十而不嫁，已是家中丑闻。而京城内，礼部尚书孟青希家中独子孟子衿，今年却已经是二十五高龄，而仍未许配人家了。至于这原因……天下皆知也。
孟子衿自小与马家定亲，十八岁时遭马家退婚，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知晓那是因为马家小姐马成书不求上进惹得孟尚书嫌弃所致。孟子衿这过往姻缘史上虽是多了点瑕疵，却也因其母亲乃左相跟前红人而未曾使得前来提亲的女子数量减少。
谁料到，在孟家门槛快被踏破之后，京城里一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那便是：孟子衿有三不嫁——有其他男人者不嫁；无法与之平起平坐者不嫁；无青灵玉者不嫁。
这三不嫁一传出来，满京城哗然了。
虽说孟家权势是吸引不少想攀龙附凤的人，但这三个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何况，那孟子衿也不曾美到让女人甘愿放弃如此多‘福利’的地步。一时之间，再无人想娶孟子衿了。
单一‘平起平坐’的条件，便让孟家家主孟青希勃然大怒了。饶是她再疼爱儿，却也不容许爱儿恃宠而骄，大言不惭。但在孟青希罚过孟子衿后，才听孟子衿老老实实说了上次的‘奇遇’，只是这番坦白又差点让孟青希给狠狠罚一顿。还是顾容锦一句‘他也是为人所逼’，才使得孟青希想起当时那情况也由不得儿子选择，才就此作罢。
孟青希一直担心那曾半夜掳走她儿子去‘谈话’的女子会走漏风声，败坏她孟家门风。不过七年过去，京城里再无关于孟子衿其他丑事传出，孟青希一颗心才逐渐放了下来。虽不知那女子用意，不过别人在暗她在明，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年，拖着病体治理朝政的女皇终于驾崩，太女登基，改国号为宣元一年。
丧期刚过，右相史太雷却突然搬出了先皇遗诏，让新皇几乎咬着牙想杀了史太雷。幸亏左相薛南瑞频频发话阻拦，才使得新皇耐着性子等史太雷念完先皇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左丞相薛南瑞之女薛凝，智勇双全，才思过人，特封其为大将军，于太女登基后率兵前往南宁国平叛，以报皇恩。钦此。”
这遗诏一念完，新皇怒气冲冲，倒是先薛南瑞一步想到了史太雷此毒计的真正用意，薛南瑞却是呆若木鸡。等到薛南瑞明白过来史太雷是想让她薛家断后时，双手颤抖却也无任何作用了。那遗诏上有着先皇亲笔及御印，就算新皇想保她薛家，恐怕也是难上加难。而现在新皇刚刚登基，朝局不稳，她亦是不可能陪同自己的女儿一同前赴战场。
几日之间，左丞相像是苍老了几岁。虽觉希望渺茫，却还是调兵遣将，将多年来培养的亲信，全都挑了出来以备自己女儿在战场上使唤。
京城里的无聊人士，茶余饭后除了聊聊孟子衿的八卦之外，又多了一件可以高谈阔论的事情——左相薛南瑞那唯一的女儿薛凝，十四岁便要率兵攻打南宁国，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正是离别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