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因你泪千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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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孟瑞住进了雨香府之后，孟子衿便越发沉默了。有时薛凝不在房里，他便不断的回想那稍短的一首诗，借此安慰自己不安的心。
看在眼里的弄儿自然替自家公子着急，只是三番五次去西厢找茬，却都被侍卫给拦住了。
这是自然的，薛凝并非对孟瑞置之不理，不仅派了侍卫严密保护着，每日还会亲自去看上一回。她鲜少承诺别人什么，一旦承诺便要尽全力达成。
其实如果孟子衿前去西厢，侍卫是不敢拦他的。不过孟子衿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先去拜访那名神似他的男子。同时，他也不愿因这醋劲而折了自己的傲骨。更加孤注一掷的想着，若她真的变了心，起码为时尚早——他对她还没到死心塌地的程度。
只是这么自欺欺人着，心里却愈发的不平静，以至于见到了薛凝，也不愿理她。
倒是薛凝一点没受影响，照旧每天拉着孟子衿作陪，练书法、听他弹琴。自然地，她也从未对孟子衿解释什么。
不过最无法忍受的还是弄儿，他自己不敢去烦薛凝，便一个劲儿的鼓动墨染。墨染无可奈何之下，壮胆对薛凝暗示了一二，这才使得薛凝考虑起了孟子衿的感受。
这日艳阳高照，薛凝坐在凉亭之中，拉着孟子衿对弈。当然她的棋艺十分差劲，每回快要偃旗息鼓之际，又被孟子衿好心的指点一二拉上一把，起死回了生。
输赢并不重要，她只是享受这难得的宁静罢了。
“主子，瑞公子到了。”墨染领着孟瑞前来，也是之前得了薛凝的指示。
为了怕混淆，下边人自动将孟瑞唤作‘瑞公子’，至于孟子衿自然是直接以‘公子’相称了。
孟子衿手一颤，两指夹住的棋子便落了下来。
薛凝手腕一翻，接住了那颗棋子，下在了孟子衿原本想落下的地方。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墨染，却对孟子衿说道：“我输了。”
孟子衿勉强一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她会输是必然的，只是他此刻并不在意这盘棋，而是在意那男子为何会来打扰他与薛凝的相处时光。一直以来他不愿去正视这雨香府里突然多出来的男子，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
“坐吧。”薛凝起身离座，将原本的位置给了正在惊奇打量着孟子衿的孟瑞。
孟子衿见孟瑞毫不忸怩的坐了过去，心里便堵得慌。但正要借口离开之时，却发觉薛凝不避嫌地坐在了他身旁，挨得他极近。一时，胸口闷气消了大半，只是低着头绞手指。
薛凝将手搭上了身旁男人的肩，冲孟瑞道：“听说你棋艺不错，正好我家这位也是棋中高手，不如你们便来比试一番。赢了的，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如何？”
孟子衿微微有些慌乱，不仅是因为她的亲昵动作，更是因为她那句‘我家这位’。没什么犹疑便抬了头，见对面的男子眼里有着惊喜的光芒，像小兔子见到红萝卜一般，不禁勾了勾唇。
“外面人都说薛凝一诺千金，堂兄，是不是这样啊？”孟瑞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反正他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爹爹，要是能赢了这盘棋再要求薛凝帮忙，那不比找姨母姨父更加有利？
“堂兄？”孟子衿微愕，“你是……”
孟瑞倒比他更奇怪：“咦？没人告诉堂兄吗？我是孟瑞呀。”
“孟瑞？你是……小姨孟青离的儿子？”孟子衿吃了一惊，他未进迷迭阁之前确是听母亲提起过，多年未来往过的小姨孟青离有个小他十五岁的儿子，长得也像极了他。但他不知道眼前这名少年就是他的堂弟孟瑞，也不知这孟瑞如何会进了雨香府与他争妻。
孟瑞甜笑：“嗯，头次见面，堂兄好。”说着又眨了眨眼：“有没有见面礼呀？”
薛凝勾唇，果然是商人之子，从来都是‘利’字当先的。
孟子衿微微尴尬，“我……”他可不知今日会跟自己的堂弟见面，哪里能准备见面礼呢？只是看着孟瑞渴望的眼神，他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心下又是一阵黯然，想必薛凝对着瑞儿，更是拒绝不了吧？若瑞儿下了决心要与他争薛凝，只怕他毫无胜算可言。偏偏瑞儿又是他的亲人，他是恨也恨不得了……
“赢了这盘棋再说。”薛凝替孟子衿挡了孟瑞的为难，她看出来孟瑞也不过是玩闹而已。让他比较感兴趣的，应该是她之前所提之事吧？
果然，孟瑞便精神抖擞的开始收拾凌乱的棋盘，又大言不惭地撂下战帖：“堂兄可得小心了，瑞儿自小便跟爹爹练棋，除了爹爹之外未逢敌手喔。”
见孟子衿犹自愣神，薛凝便手下用劲：“子衿，赢了便能提个要求——我有求必应。但若输了……我可要重重的罚你。”
肩头一痛，孟子衿回了神，也不免与孟瑞一样被她的应诺给诱惑了。他忙定了定神，心想薛凝如此在意这输赢，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输掉这盘棋。
对弈开始，孟子衿与孟瑞皆是全神贯注，甚至忘了身旁还有薛凝与墨染的存在。
墨染倒是看的十分认真，毕竟她也是好这一口的人，便连连在心里赞叹，这可真是高手过招呢。而薛凝则是有些漫不经心，一会儿看看风景，一会儿看看美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墨染越看越兴奋，薛凝却已开始微微闭眼养神了。
突地，孟瑞一声大叫：“不算不算！我落错地儿了，重来！”
薛凝攸地睁眼，只扫了一眼棋盘便明了谁输谁赢，脸上也随之露出了笑容。她前几日也跟孟瑞下过一盘，自当是对这两个男人有了比较，便确定孟瑞的棋艺不如孟子衿。否则，她怎会做毫无把握之事？
“我倒没想到，你会耍赖。”薛凝并未敛去笑容，只是语气中微带着些调侃之意。
孟瑞脸一红，讷讷道：“我才、才没有……”只是不甘心啊，就输了这么一步，他便不能向她提要求了。
孟子衿见薛凝对孟瑞态度极不一般，赢棋的喜悦便被冲淡了，沉默着不发一语。他一直以为，她只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呢。却原来……她对孟瑞也会。
心口，痛的有些难以承受。
“子衿，有什么要求便提吧，我说了——有求必应。”薛凝瞥见孟子衿苍白的脸色，微微蹙起了眉。她此番是要让他打开心结，却为何他依旧如此愁眉不展？
果真，这里的男人难解。
有求必应吗……孟子衿侧过头望向她，怔怔的，反复咀嚼着她的话。那么，一辈子不要喜欢上别人，只有我好不好？
“好。”薛凝将孟瑞吃惊的神情瞧在眼里，不由得愉悦极了。孟子衿本该就是孟子衿，不该是那般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人。
更何况，她连自己是否喜欢她唯一想亲近的孟子衿都还不确定，又怎会去喜欢上别人？
孟子衿不由得捂住嘴，没想到自己竟真的将心里话说出了口，而她……也答应了。
“原来堂兄是个妒夫，嘻嘻……”孟瑞恢复了常色，只有些羡慕孟子衿的好运。嗯，如果薛凝像喜欢堂兄这么喜欢他的话，那他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他的那点难题，对薛凝来说可没什么难度。
“我先回房了。”孟子衿被孟瑞说得一阵忐忑，瞧也不瞧薛凝一眼便仓皇而逃。
不，他不妒。他是希望她身边只有他一人，但却从来不敢真的肖想。她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为孟家稍稍挽回了些尊严，已经很难得了，他又怎敢要求她更多？就算她是一诺千金，他也不想……被她看成那样小鸡肚肠的男人。
薛凝冷冷的瞥了孟瑞一眼，见孟瑞瑟缩着吐吐舌头，便知他不是故意的也就没说什么。起身抛下孟瑞，她跟着孟子衿回了房，在孟子衿关上房门之前踏进了门口。
“你……”孟子衿见她也不管孟瑞便跟了来，心下惶然。
薛凝皱着眉：“既然提了要求，我也应了，为何要逃？”
孟子衿见她脸色异于平常，心里已开始后悔，他的确不该擅自离开的。低了头，道歉的话便出了口：“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薛凝眉头皱的更紧，不耐烦的因子已经在悄悄萌芽。从前的孟子衿可不是这样，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那你要什么？”孟子衿听出她的不耐烦，不免有些心酸。从认识以来，似乎这是第一次她明明白白的露出对他的不耐——是因为，瑞儿的出现么？
薛凝微微失望，道：“我要的，我以为墨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既然你没放在心上，我便亲口对你说一次：我要真正的孟子衿，不要眼前这个行尸走肉般的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也不管孟子衿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孟子衿怔然半晌，靠着门框颓然滑落在地。
眼泪争先恐后的冒，他伤心欲绝——真正的孟子衿是怎样，是瑞儿那样吗？
可他经历了太多太多，早已做不到瑞儿那般的天真无邪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因你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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