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踽行》时习之

16、初吻

　　梅清阙去而复返，看着十六楼上黑掉的窗户，手机上显示时间为00：45分，而他无丝毫睡意，那一句他们曾同床而眠似一根落在他心间的刺，除了痛，还有快要把他烧成灰的怒火，她是他的，怎么能被别的人捷足先登？
　　他想起来了，在他们终于面对的那一天，她就曾经告诉过他，他失去了多少美好的她，这不该怪她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绺由自取。
　　可他依然想要她的解释，就算她的解释会在他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时间又过了十五分钟，他还是摁下了通话键。
　　那头传来清晰却小心翼翼的声音，他敛敛心神，沉声问，“睡了没？”
　　桑吟拿着手机，心里十分懊恼，怎么就疏忽大意忘了关机？他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不是摆明了不让她好过吗？虽不愿却依然软软的说，“你到了吗？”
　　“……”
　　“那早点睡，我正要……”
　　“没回去，回去也睡不着。”
　　老大，你睡不着，可我要睡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就在你这冷清的声音里吓得跑得一干二净了，心里如此腹诽，嘴上又不由担忧的问，“没回去？那你在哪里？姚舜呢？”
　　“不知道，我把他扔到一家店铺前就走了。我在你楼下，你给我开门，我要上去。”
　　“……”桑吟傻眼。
　　“听到了吗？”
　　她很想当作自己没有听到啊！
　　“以前我们不是也睡过吗？”
　　“……！！”桑吟恨不得掐死从前不懂事的自己，他这是跟姚舜学的吗？这么不脸红的就说出来？
　　“我这没有你的换洗衣服……”
　　“出差用的行李箱一直随车带着，你不用担心我会不穿衣服。”
　　“！！……”她想把自己变隐形！男人都有突然变成野兽的本能！
　　“快点，我已经进电梯了，希望你的解释也已经想好了。”说完挂断电话。
　　桑吟盯着黑掉的屏幕，十分委屈的爬起来，披件外套到大门前迎接大王来临。
　　梅清阙进门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拿了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桑吟缩进沙发里，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盯着电视机的一角发呆。
　　十八岁的她只知晓琼瑶式古典清纯的绮丽浪漫，爱也简单想法也单纯傻气，日久总会生情，只要你睁眼闭眼都能看得见我，管你喜欢不喜欢，所以粘着他缠着他，更不在惜把自己送到他的身前身后，可是当时的他不接受她，对她好，像对妹妹的宠爱，虽然无奈，却不忍伤害她。
　　十九岁的她也只会傻气的相信，若你在年轻时爱上一个人，请一定温柔的对他。杜修为对她好，亲吻她，抚摸她，她也只跟随本能，迎合他，回应他，不喜欢亦不讨厌，他们都年轻，却又都理智，不懂也不急于越过雷池。
　　二十岁的她，已经看过了诸多所谓禁书，也跟着茄子开始看所谓世界十大禁片、色情片，开始知道男人与女人构造的真正秘密，开始知道所谓欲望到底为何。
　　后来她自己也写小说，让主角们亲吻，拥抱，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她已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女人，未经人事，却所知甚多，而他更是一个大她六岁的成熟男人，这样一个夜晚，他们同室相处，不说他，只怕自己都会把持不住，她依然像十八岁的她，渴望着他的亲近，却又隐隐有些害怕他的接近……
　　她对他有欲望，他，应该也是有的。
　　梅清阙洗了澡出来，看到他的女孩窝在沙发里，目光焕散，神情慵懒而迷离，带着夜的魅惑。他呆了一下，然后看到她的笑，拿着风筒给他吹头发。她的动作很温柔，手指一下一下划过头皮，又像挠过他的心尖，他觉得满足而幸福。
　　等她绕到前面，终于克制不住抱着她说，“你可以先睡的。”
　　“我在等着给你解释……”
　　“不用了。”他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在她答应了他上来，进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需要解释了，“我相信你，四年前我可以单纯的抱着你入睡，现在的我依然也可以。我只是有些忌妒吃醋然后怒火攻心，那个臭小孩竟然想这样挑拨我们。”
　　他终于得到了她的亲吻。他们之间的初吻。
　　她的吻，糯糯的，带着蛋糕的甜香，又带着不安的试探，一接近又急急的逃开。
　　桑吟跳到一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梅清阙显然不满意她这样的敷衍，看到她这个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听她急声说，“呐，我让你留下来了，可是要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动手动脚，不准靠近我三步之内，第二，只有今天晚上，明天就不准了，还有就是不能告诉姚舜，第三……等我想到再说。”
　　“娇娇，约法三章变成五章了。”说完就笑着欺身过来。
　　桑吟赶紧躲开，“你要不要遵守？不然立即给我出去，都快两点了，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梅清阙笑得很贼，“当然要，我也要睡呢。我保证遵守，走吧，睡觉去。”
　　桑吟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先走进卧室，再好好的又跟他叮嘱了一遍，才躺在另外一边，把枕头全部都给他，还说以枕头为界，不准靠过来。
　　梅清阙只是笑着答应，然后看她沉沉睡去。然后抱着她，自己也馨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