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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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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清习回到裴弈所住的屋子时，我推开半掩的门。
里面并没有裴弈的身影，甚至连门板上平躺的男子也不见了踪影。虽然心里嘀咕着怎么又失踪了，但我却并不惊奇。以前在万花谷的时候，他也经常在授课的中途就溜得无影无踪，每每再去寻他，基本寻到已经是夜幕将至，而那时寻来的裴弈也已喝的烂醉如泥。甚至有几次，他竟然数月没出现，直接从万花谷中失踪。
我叹了口气，低头便看了看摆了一地的坛坛罐罐——虽说破屋固然破，地方却也不小，竟然被裴弈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得没剩下多少空间。看来裴弈爱乱摆东西，事后完全不收拾的坏毛病不但没收敛，反而变得有过之而不及。
这下得收拾大半天了。我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需要我帮忙么？”清习靠在门框上懒懒道。
真是自作多情！我又没邀请你来这里！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扭头抱起近前的罐子就往角落里堆。清习见我不理他，却也不生气，相反还进屋与我一同收拾。纵然两人合力整理，还是折腾了两个时辰。我们二人也被坛罐挪动时腾起的尘土蒙了一身。不过总算是搬完了。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伸了伸有点酸疼的胳膊。
衣衫黏在身上的不适让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果然还是应该去洗个澡——这个习惯也是自来到裴弈这里才恢复的，原本数月流浪在外之时，我的身上一直散发着恶臭。正想着，背后的和尚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我只听清楚了最后一句。
“那么，在下就暂时住这里了。”
等等……我转过身，只见清习把肩头的包裹放了下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喂，谁准你住我这里了？”
“你总不想让一个被你打伤的人露宿街头吧？”清习给了我一个暧昧的笑容。
打伤？？？我哪里打伤你了？？虽然把你打的有点狠，确实吐血了，但是你不是现在也安然无恙么？
“再说，我又不是女子，没有授受不亲的避讳吧？”他弯了弯嘴角。
罢了，打人的人总是理亏。我一咬牙，从鼻中冷哼了一声，拎着床上的衣服便往外走。
裴弈所住的屋子附近有一条湍急的溪流，它正是通往林中溪水上游，它也是洛水的分支。也许是因为旧时便接纳过不少因为转乱瘟疫而死去的人的身躯，冷冽的溪水，竟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解开了发带，及肩的长发竟已长至腰部。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时日……在天策的时光，恍若隔日，沾染过无数人鲜血的我，如今却并未为他们付出代价，还活在这里。
“用那么冷的水洗森，也不怕冻出病来么？”岸上那熟悉的声音轻轻地笑道。
又是他！这个该死的和尚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要你管！”我咬着牙，从牙缝里发出了恶狠狠的声音，可听起来却只像闷闷的抱怨。习武之人怎么会怕冷？更何况我体内的功力以今非昔比。
没心情了，被人看着洗澡总是高兴不起来的事情。我起身走上岸，草草地套上衣衫。只见清习一手紧握着缠绕在手腕上的佛珠，背后背着一捆柴火站在那里。
“我去村口借了点柴火，看你不在便来寻你了，”他道，随后便笑了起来，“没想到曾经的天策也喜欢干净啊……”
“多谢关心。”我咬牙切齿道。你是不让我揍你心有不甘吧？死和尚！
正说着，几个黑嵬嵬的影子，从溪流中忽然冒了出来。它们摇摇晃晃地向岸上走来，带着一股尸人特有的腥臭。
我立刻变了脸色。
这村子周围本来有村民把手，住在此处这么久，从未见过尸人流窜进村。如今它们到了这里，那可能只有一种……
守村的村民失守了。
“快离开这！”
转身拉着清习的胳膊，我便想跑。
尸人行走的速度竟然也比往日快了三倍，竟冲我们二人奔来。这不是普通的尸人！但没有武器在手的我，若赤手空拳去对付它们，很容易沾染上尸毒，那就必死无疑了。
糟了。转眼间，三五个尸人已经走至跟前。我不由闭上了眼睛，这下真什么都完了。
等了半晌，却什么也有没发生。只听得扑簌扑簌重物落地之声。晚风拂过，浓烈的腥臭在我面前弥漫，令人作呕。我经不住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睛。
一件衣服落在了我肩头，随后手腕被人反手抓住。
“我还是不得不救啊……”我抬起脸，只见清习腾空的那只手腕上的佛珠淡去了最后一摸金光。
救？难道他去村口取柴火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异样，所以……才来找我？
但……为什么？
我就算死了，在他眼里不也是最有应得么？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的帮我？
“下游还有尸人在望上游来，方才我去村口借柴火之时就已经看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这里，”清习拽着还在发呆的我便跑，“我们先回屋内暂避，有佛法加护，他们纵然可以在村内横行，却绝不敢闯入屋中。”
将我拉入旧屋，清习取下了手上的佛珠，缠绕在门闩之上。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放开了我。
“为什么又要帮我？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吗？”我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想杀了我替你师父报仇吗？”
清习倚着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清秀的面孔在摇曳的灯下，说不出的忧伤。他没回答我的问题，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头，幽幽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