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城堡》阡殁

13、第十三章 偶遇

　　莱特跟在游侠身后慢慢的接近目标，心里正好奇着，眨眼功夫便被游侠扯着向右飞出好些距离，还没来的及反映，又是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树丛间声声猛兽的咆哮次第传了过来，那是熊的声音，莱特以前和朋友们偶尔会去牧场以外的奈纳森林里狩猎，有一回他们遇上了只黑熊，大家都吓坏了，因为奈纳一直是一座温和美丽的森林，已经有上百年没人在森林里遇上过大家伙了，幸而当时它没有做出攻击姿态，不然很难说会不会有人因此而受伤甚至更严重的……

　　“抽出你的剑！”游侠一边握上背后的长弓一边迅速吩咐到。
　　“要过来了，藏到树后面去，”游侠话音刚一落下，咆哮声已直逼而来，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只变异的野兽，它的四肢比普通棕熊更为健壮，利爪也更为锋利，并且带着倒钩，只见那爪钩上鲜血淋漓显然已是有了牺牲者。

　　知道前面还有别的人，游侠掩在松树粗壮的树干身后拉满弓，冷静的观察着，莱特跟着他屏息以待。果然不消片刻，棕熊右侧的土地被飞射过来的火球“轰”地炸开了花，这似乎是越加激怒了暴躁不堪的野兽，棕熊反身便猛冲回去。

　　“怎么办？”莱特握着剑的手微有些抖，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
　　“不！我和你一起去！”
　　“啊啊啊！！——”是男人的惨叫声，看来是没有商量的时间了，游侠带着莱特开始迅速行动。

　　“蒙巴卡，稳住它！只要一小会！”发出喊声的是一名身披灰斗篷的女性，此时她的同伴正挥舞着巨剑想将发狂的棕熊斩于剑下，但显然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棕熊毫无规律的凶猛进攻使的战士疲于防守，偶尔一击砍实了也只是留下一道道血痕无法形成决定性的伤害。

　　“哦！该死的！”战士在心里啐了一口，该死的春天！“你快点！”
　　别急伙计，就快了——女人手里举着一把轻型十字弓，她想射熊的眼睛。好的，就这样——“咻”“咻”二支箭接连破空而出，一支正中熊的左眼，另一支则插在了棕熊的右臂上，棕熊利声咆哮，爪子眼看就要将面前不及闪躲的战士拍回老家去了，又一支长箭直扎向熊的右眼。没时间考虑箭的来处，女人向身后的人叫到：“尼斯现在！” 靠在树干上，同样穿着灰色袍子的人抓起之前失力落在地上的法杖开始念念有词。

　　从狂暴的棕熊爪下逃过一劫的战士则趁它痛苦挣扎之际脱离了危险地带，反绕到它身后想引起注意。双眼失明使野兽变的更加危险，它本能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猛烈攻击，恨不得将伤害它的敌人全都撕了吞下去！
　　“破！”须臾，法杖指向被战士引开的棕熊，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怪物立刻止住了动作，它身体先是僵直，接着剧烈痉挛起来，隐在树后的莱特望见它渐渐全身染血，竟是要将全身的血都流尽了……

　　“那边的朋友请出来吧。”确定棕熊已经丢了小命后，女人面朝两人躲藏的树林喊了声。
　　游侠先一步走出树林，他注意到法师的左侧袍子已被鲜血沁成深色，看来是伤了手臂，而他旁边还躺着个人世不醒的，身下是一片血泊，恐怕是活不成了。
　　“嘿，还有一个小可爱，”先前狼狈的战士到是心情不错，莱特看了看他不作声，自己的同伴生死不明他居然有心情开别人玩笑。

　　“请过来吧……”说着，女人在野兽尸体边上蹲下，用匕首划开熊的腹部，取出了一颗暗红色的晶石，拿布巾擦过后递给走近的游侠：“这是谢礼，感谢您及时的帮助。”
　　“你们不去帮帮他么？”少年指着那倒在地上的人问。
　　“没有牧师或者药师甚至连医者也没有的队伍，这样的伤势是救不了的。”游侠收起晶石告诉莱特。

　　“他叫隆多，很勇敢，如果没有他……”女人碧绿色的眸子透出哀伤，她对同伴还是有感情的，少年因此难受起来，他明白这种感觉。

　　为法师的左臂涂了草药绑上绷带，五人便起程寻找新的落脚点，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被遗弃在幽暗的树林中，慢慢地消失不见。莱特知道他们不可能带着尸体在森林里活动，那样太危险了。他只是偶尔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笔直向前迈步——

　　正北方，向前不远就是暗夜森林中唯一的主干河流，萨魔河。众人沿着河流走了许久，终于寻到一片背阴的开阔地。游侠拉着莱特先在一处坐下，深夜的寒风犹如利刃刀刀刺骨。

　　“来喝一口，”游侠拿出个小铁罐：“吉鲁烈白酒这可是北方才有的好东西。”少年把酒接了过来，到目前为止他不是没渴过酒，但是烈酒确实没碰过，温文儒雅的父亲不喜欢喝酒，总教育他真正的好男人是不应当酗酒的，当他明白喝酒和酗酒是两回事时那已是后话了。
　　“必须么？”
　　“是的孩子，如果你不想冻僵的话。”
　　“小奶娃看着，男人是怎么喝酒的！”在对面坐下的魁梧战士举起囊袋把液体猛灌进喉咙，完了还挥舞右手以示舒爽。莱特打开罐子啜了口，立时咳呛起来，游侠拍他后背，好不容易歇了他是再不敢喝了。

　　“哈哈哈哈，奶娃娃连酒也不会喝——”大汗扯开嗓子笑他。
　　腹中因着酒精的作用暖和起来，这时莱特到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汗子有意思，他是如何把这样的烈酒咕噜咕噜灌下去的呀？

　　法师受伤失了血，已在一旁裹着狼皮披风睡去了，战士边渴着酒又不时取笑下莱特很是自得其乐。
　　穿着灰色斗篷的女人这时靠了过来，在游侠旁边坐下。
　　“你们怎么只有两个人？”她说话时一阵寒风从背后吹过，帽子下露出灰银色的长发，即使是如此黑暗的地方，那发丝依然泛着淡淡地微光，像是月亮的碎片异常的美丽。
　　“并非人多才好办事。”
　　“你叫什么名字？”
　　“尤里。”游侠惜字如金
　　“我叫兰朵，很高兴认识你尤里。”女人展颜，似是不在意游侠的冷淡。莱特嚼着嘴里硬邦邦的面包，不时喝上口水，面上一片默然，耳朵却尖尖竖着。

　　“你们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女人继续问
　　“还没决定。”
　　“那不介意的话先和我们一起行动吧，互相也有个照应。”说着，伸手拉下斗篷的帽子，灰银色的发里是二只尖尖的耳朵——这是一只精灵！莱特放下手中的面包有些吃惊的望着女精灵，她很美，在这不见天光的森林里她就像是明月一般闪着碎银色的光亮。

　　游侠看清了她的肤色暗暗皱眉，这是只灰精灵，灰精灵原本就是精灵中的少数，在大陆上活动的灰精灵更是稀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碰上了一个。
　　“要狩猎的话去外围比较安全。”
　　“不，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只是猎捕普通动物值不了多少，那样的话我们也不需要跑到这来冒险了，”女精灵神色认真到：“靠近森林中心有不少魔化的野兽，它们已经结成了内核，就是我之前给你的晶石，虽然危险但它值很多钱，能多猎几头就好了——”
　　“已经有人死掉了，还要继续么？”游侠反问
　　“这……”
　　“哎呀，这算什么嘛！在战场上死人要多少有多少，”喝了酒神经兴奋的大汗大声嚷嚷：“你知道老子见过多少死人么？才一个怕什么啊！”
　　莱特厌恶的转头不看他，女精灵也受不了的命令他安静。

　　“抱歉，蒙巴卡他就是这样，其实人不坏，请不要在意。”精灵见游侠没什么反映，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

　　“兰朵你是精灵，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啊对了，你可以叫我莱特，”少年好奇的问。

　　“……是为了我哥哥莫尔，”精灵解释，其实她和哥哥一直是在树海（又称寂静森林）深处同族人们生活在一起的。时代变迁，精灵们也不再同从前那般避世，渐渐地愿意和人类进行某些商业交往，慢慢地，在树海外围形成了一个定期的集市，她和哥哥成年后就开始负责按时将族里制作的手工制品带到集市上买卖，除了银币还换取些森林里不常见到的食物或者武器还有书籍。
　　某日，他们还是照着老时间上集市去打理店铺，来了几个华丽穿着的人类商贩，他们说上回买的锁甲和精灵斗篷的附魔有问题，要哥哥去看一下。自从集市落成后，大部份人类都很珍惜这样的机会，给精灵找麻烦的人是少之又少，外加精灵可不是真如外表那般纤细柔弱。这样一来他们没有足够的警惕，莫尔独自随那些人类去了，结果再没回来。

　　“……有了钱就能救他么？”
　　“能，那些人类用莫尔的名字伪造了一份契约书，只要我有足够的钱就能终止它！”
　　“你们的族人呢？他们不帮忙么？”
　　“……”精灵沉默
　　“问题少年你该休息了，”按上莱特毛茸茸的脑袋，游侠可不想在无休无止的提问中渡过黑夜。
　　精灵都是护短的，他们得不到族人帮助的最大可能就是——血统不纯。游侠拢紧少年的披风，将他按到自己怀里，莱特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抬起头蹭蹭尤里胸口的皮衣，随即便安心窝着闭上了眼。

　　“精灵回去吧，只是为了钱没必要赌上性命，”尤里这么对女精灵说道：“现在就定下契约，二周后你到无名酒馆找我，需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精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了张羊皮卷，用通用语写完后签上姓名交给尤里。
　　“人类，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兰朵碧玉一般的眼眸望着游侠。

　　“我叫尤里。”游侠签好名又把皮卷还给精灵，低下头一看，莱特已经睡着了，果然很疲倦呢。
　　名叫尼斯的法师仍然睡眠沉沉，先前喝了酒亢奋过头的战士蒙巴卡发完酒疯也已酣然入睡，如果他醒着或许尤里就要多签一份契约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