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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取弹 ...

  •   荒山之中,夜风吹拂,阵阵凉透身心,远处荒凉的义庄只有两盏或明或暗的油灯在黑夜中格外分明。
      “咯吱——!”义庄破旧的门被君棠匆匆推开,君棠拉住菀清一步跑了进去,急然关上了门。
      由于多年放置尸体,义庄之中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拉住菀清坐倒在一边的黑漆棺材下,君棠剧烈地喘着气,“你听我说……如果容家的人还是追了过来,你就不要管我,头也不回的跑!”
      似乎被义庄的恐怖气氛吓了一跳,菀清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只知道握紧身边君棠的手,只有感受到那抹温暖,至少让她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一盏昏黄的油灯在义庄之中亮起,照亮了一张苍老而满是皱纹的脸。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老头,让君棠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油灯的光晕照上了君棠的脸,老头只是抬起手来,朝着君棠与菀清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去内屋。
      借着油灯的光晕,菀清这才看清楚君棠究竟伤到了哪里——那一枪射中了君棠左肩偏颈的地方,这一路上,她竟然一句哀声也没有。
      奋力站了起来,君棠张了口,“走,我们进去。”
      “里面……会有……”菀清有些迟疑,义庄向来极阴极寒,传说当中,是很多孤魂野鬼的聚集之地。
      “小鬼见了我,都要避让三分,你放心,我煞气太重,厉鬼都收不了我。”君棠冷冷说完,已牵着菀清的手,跟着那个老头走进了内屋。
      依旧没有说话,老头指了指内屋的木板床,将油灯放在了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内屋的门缓缓关上,随着老头离开视线的刹那,菀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终究是松开了菀清的手,君棠微微咬牙,急急地解着身上的皮带,将外衣脱了下来,雪白的衬衫之上,那个血淋淋的弹伤愈加明显。
      “帮我把子弹拿出来。”冷冷说着,君棠从马靴之中抽出一把小军刀,在油灯上烧了烧,递朝了一脸惊愕的菀清,“我还不能死,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颤然接了过来,菀清看着君棠平静地坐在了床上,一个又一个的衬衣纽扣被解开,衬衣脱下的刹那,那个身子竟然是满是皮鞭的痕迹。
      从第一眼看见她,菀清只知道她是个连容督军都要让三分的人物,今夜为了救自己,菀清从容叔口中又再次知道,原来她是季城容督军之女,为何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这个身子竟然是这样的伤痕累累?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怜意,手指颤然落上君棠肌肤的瞬间,手中的军刀却迟迟不敢落上那个伤口。
      “下手!”命令的口吻,君棠已满头冷汗,紧紧咬住了牙,“否则,我真的死了,你向阎王都不见得要得回那九十个大洋!”
      冰冷的军刀落上了君棠的伤口,君棠终究忍不住一阵颤抖,双拳握紧,“忘记我是个活人,先在伤口切个十字……然后……”
      “撑住!”菀清颤然闭眼,军刀划破君棠伤口的刹那,还是听见了君棠苦苦憋住的一声极低的□□。
      毕竟血肉之身,你怎么会不疼呢?
      菀清忍不住看着君棠,“我要下第二刀了,要是忍不住……”
      “别话多!动手就是!”君棠一声低喝,颤然的身子让菀清不由自主地红了双眼。
      “若是疼,可以哭,可以喊的。”不管君棠的话,菀清还是把话说完。
      “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忽然响起,君棠嘲然一笑,“我早就没了泪……也忘记了什么是痛……”
      强忍的泪,强忍的痛,君棠的泪依旧没有掉落。
      终于一个十字划好,菀清知道再慢下去,定然会让她受更多的罪,只有——狠狠咬了牙,菀清双手握紧的军刀,让自己的手不那样颤抖,刀尖挑入了君棠的血肉。
      强忍颤抖,君棠终究忍不住双手撑上了木板床,一滴热泪砸碎在了木板之上,身后已是一片模糊的鲜血,“下手准一些……把子弹挑出来!”
      刀尖触到了一个硬物,菀清一咬牙,狠狠用力一挑。
      君棠终究忍受不住,扑倒在了木板床上,一片难以自抑的颤抖。
      弹头在即将出肉的地方忽然卡住了,菀清慌忙抽出了刀子,轻轻贴上了君棠的身子,伸手握住了君棠的手,“若是疼极了,就咬我。”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君棠冷冷一笑,可是笑容因为剧痛而显得格外异样。
      “你还要逞能!”即使伤的不是自己,菀清也觉得这样的痛,这世间没几个人能承受。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敬意,季君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那……是我的事!”君棠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手却倔强地甩开了菀清的手,“我要是……咬人……只会一口咬死那人……我不想……伤你!”
      “季君棠!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一句话质问而出,菀清突然咬住了那片血肉模糊中的弹头,不知道为何会落泪,却在放下手中军刀的刹那,将弹头咬了出来。
      “你……管我!”君棠痛然回头,看见的却是她因为鲜血而格外红艳的唇,在那张泪脸下,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魅惑光彩。
      眼前的她越来越恍惚,君棠只觉得全身仿佛脱了力气似的,任由她狠狠地用自己脱下的白衬衣扎紧了那个伤口。
      “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只是怕你死了我没人要债了!”菀清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的命比其他人好太多太多了,为何还不好好珍惜呢?”
      “我的命……好吗?”终究无力地闭上了眼,君棠陷入了昏迷之中。
      你难道不好吗?菀清看着她深锁的眉心,那嘴角依旧是那个自嘲的笑,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军阀千金如此冷漠桀骜?目光落上了君棠身上的鞭痕,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轻轻抚上了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旧痕,是谁打你那么伤?
      小心地将地上的外衣披上了君棠的身子,菀清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痛,或许……你跟我一样,其实都是孤独之人……
      双手合十,菀清倒吸了一口气,悲然开口,“爹,原谅女儿不孝,连你的骨灰都无法带回家……”爹,如今你也遭逢剧变走了,东晴镇那个家,也不再是我的家了。
      闭上了眼,心中百般滋味翻涌,这两日来的白眼,屈辱,死别,一桩桩一件件,宛若刀子一般,在菀清的心中割了无数刀。
      但是,爹,不管回去有多苦,我还是要为我们酒庄,坚强地活着,扛起那个家,让湛露酒继续流传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一叹,菀清转过身来,呆呆瞧着君棠,其实,你今天这样拼死救我,反倒是我欠你一条命啊……
      君棠忽然一颤,眉头紧紧锁住了,口中喃喃呓语,“冷……好冷……”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菀清起身抬手轻轻抚上了君棠的短发,那样俊俏的一个女孩子,偏偏要以这样冷漠英气的模样活着——她娶女子,是因为她有一个只爱儿子的督军父亲?亦或是……她本身就喜欢女子呢?
      手背上今日被容兰指甲抓的伤痕一个又一个地映入了菀清的眼,菀清忍不住开了口,“你这样伤痕累累,你就一点也不痛吗?”
      菀清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忍不住伸手一一轻抚过君棠手背上的伤口,“你可不可以爱惜自己一分呢?”
      “我……不是……异类……”喃喃的呓语再次响起,君棠的声音第一次没了往日的冰冷,却是那样的凄凉。
      忍不住湿了眼眶,菀清握紧了君棠的手,“你不是异类……我知道……”
      “爸……不……要……剪……我的……头发……”
      菀清的心狠狠一阵刺痛,忽然恍然,难道说你身上的那些鞭痕都是季督军留下的?不敢相信这个猜想,可是却又有八成可能!
      紧紧抓牢了菀清的手,当呓语的声音越来越小,君棠终究不再说话。
      “季君棠,安心睡吧,不管你之前有多痛,多苦,至少今夜,我会一直陪着你。”双手紧握,菀清感觉到的是一片温暖的交融,过去的淡淡孤独在此刻好像刹那消失了一般。
      不去多想心中那份宁静是来自于哪里,也不去躲想明天会有怎样的曲折,紧紧相握的双手,一旦曾经这样握过,有些不曾觉察的羁绊,悄然开始……
      一线光亮出现在东方,晨曦渐渐透入了内屋。
      缓缓睁开了眼,君棠看见的却是一张近在咫尺,倦然安睡的脸。微微有些惊意,君棠只觉得掌心一暖,却看见她的手依旧紧紧与自己的手相握。
      你……一晚陪着我吗?君棠呆呆看着菀清的脸,心底的前所未有的温暖升起,想伸手出去,触碰这一刻的真实的美好,却迟疑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手指的颤动,让菀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瞧见的是君棠没有戾气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不由自主地两抹红晕泛上了脸颊,抽出了手,坐了起来,“你……醒了就好……”
      杜菀清,你是怎么了?她是女子,你忘记了吗?她与你一样是女子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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