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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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喜鸟》（副标题可以叫“都是月亮惹的祸”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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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中山经》：「堇理之山 ……有鸟焉，其状如鹊，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名曰青耕，可以御疫，其鸣自叫。」
“轩然大哥！”一只青身白喙，白目白尾的小喜鹊，摇著小尾巴摇摇摆摆地向眼前长身玉立的人走来。
“轩然大哥，你答应要教我变身的。”小喜鹊死死拉著轩然的手，撅著嘴说。
轩然摸著小喜鹊的头，愧疚地说：“对不起，小郁。我必须去见一个人。”
“又是那蛇妖翠娘？” 夏郁的嘴撅的更高了。
“对不起，小郁。下次大哥再教你吧。”
下次……可却没有下次了。
因为後来轩然娶了翠娘，再後来翠娘被韵月杀死，轩然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此後，不知为何，夏郁不太喜欢太漂亮的女人。
夏郁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清醒了些。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童年，和轩然了。
其实就童年来说，夏郁觉得还是很快乐的。
与族里的其他小孩一起玩闹长大，缠著最温柔亲切最喜欢的轩然大哥，学那些千变万化绚丽夺目的法术。
唯一不好的就是轩然的离去。真不知那死蛇妖到底有哪点好？左看右看就一副臭蛇皮值得看罢了，可是怎麽也比不过自己美。
夏郁对自己的样貌可是很有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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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斐第一次看到夏郁时，还以为是仙女下凡。
父皇下令让他往益州田垠城赈灾，他连夜赶车到那里时，一眼就看到那个青衣飘飘，相貌豔丽娇媚，肌若凝脂……
……状若好女的男子。
子斐心想：可惜呀可惜，叹生为男儿身，辜负了那国色天香。看他那悬壶济世医术精湛的样子，子斐不禁心念一动，想拉他加入太医院。
夏郁亦看到了子斐，然而最先吸引他的却是子斐身上那一丝淡淡熟悉的气息。
夏郁问他认识轩然吗？子斐点头。
夏郁又再问轩然在哪？子斐突然一笑，说：“你若答应了我一件事，我便告知与你。”
“先到京城再说。”
不知高傲的夏郁为何会答应自己，也许是想知道轩然的下落吧。田垠城赈灾完之後，夏郁就随子斐往京城去了。
夏郁心想，或许是想再见最喜欢的轩然大哥一面吧，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了子斐。子斐惊讶於夏郁的答案，愕然的表情仿若不可置信夏郁回答得如此之快。
夏郁暗笑，他若要走，又岂是世俗之物绑得住他脚的？反正日子久得很，陪著子斐玩玩一眨眼就过完子斐的一生，等子斐百年之後他夏郁仍能翱翔於世。
现在，就姑且尝尝人世间的日子。
另一边厢，夏郁不知子斐因机缘巧合得知轩然身份，因此也不知子斐在心里揣测夏郁究竟为何人。子斐思过来想过去，终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开口直问。
夏郁一愣，旋即笑道：“世人传说报喜祥鸟，正是吾辈。”
子斐细品夏郁之语，反问道：“莫非你是青耕？”
夏郁但笑不语。
子斐望著夏郁的侧脸，心思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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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
“嗯？”忽然冒出的问题，子斐不解。
“我若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就告诉我轩然的下落。”
子斐睨望夏郁清冷高贵的容颜，喃喃的说了句。
“我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夏郁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形状优美的唇吐出寒人的话语。
“因为我是祥鸟青耕吧？”
夏郁会笑，但全身总是散发拒绝接近的清冷感，给人拒於千里之外的感觉，仿佛随时会飞走一样。
因此一入了京城之地，子斐就替夏郁介绍都城美景，也介绍了子斐的朋友给夏郁认识。
上届榜眼，翰林院大学士，现礼部侍郎骆瑜、带著忠狗家仆曲奴，直属镇国将军的军师晏清轩、看似温润如玉好脾气的贵公子兵部侍郎君显允等人。
夏郁清冷绝丽的浅笑却在看到君显允身後的洪廉时微愣，而洪廉也在看到夏郁後脸上有了一丝崩裂。
茶楼後院，洪廉拽拉夏郁，嘴里嘟哝“快走！”。
夏郁从洪廉手里夺回自己的衣袖，驻足反问道：“为何你可待在这而我必须要走？”
洪廉黯然道：“我欠某人一些东西，承诺了必须留在他身边一辈子。总之，快走，这里不是我等能待的地方。”
“我亦然。”
洪廉一惊：“什麽？！”
“待在子斐身旁，就是我交换的代价。”清冷依然的面容淡淡地说。
青耕不是言而无信的种族，夏郁说到就要做到。洪廉正是深知这点，才会留在京城。
洪廉怕夏郁吃亏，耳提面命地向他讲述人世的尔虞我诈，还有子斐那几个朋友的真面目。
骆瑜是儒生，不会武功。性格冷静稳重，坚毅固执，倒是好人。其余两个就糟了。
晏清轩，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冷情疏离。虽然相貌俊秀，一身青衣，脸上总带著浅浅笑容，让人忍不住与其亲近，但其实善於谋略，总是不动声色的把别人引进圈套里，事後那人还得对他道谢。他家那个忠狗家仆曲奴，就是被他这样骗来的。熟悉他的人，都不敢太靠近他，就怕一不小心就被他给卖了。
君显允看样子十指修长，指甲修得干净圆润，一身布衣却穿出贵公子的优雅贵气，他可是擅长围棋、剑法、谋略、阵法。别看他长得眉目清秀，嘴角总带著温和的笑容，对谁都一副好脾气的摸样，可最爱却是午间在自家的院子里泡上一壶清茶，不动声色的引导别人跳下他挖的陷阱里，然後悠闲地看戏。而且事实上，显允这人小气记仇，护短，喜欢作弄人，性格之恶劣无人可比。
洪廉气愤的说，显允之恶劣无人能及，偏生很多人被他恶整了，还得感谢他，比如显允教的那群学生。而且因与晏清轩不相上下，瑜亮情节，天生看不顺眼对方，却又不好在子斐和骆瑜面前发作，唯有暗地里较劲，时常苦了他和曲奴……
夏郁听洪廉对君显允唠唠叨叨，便知洪廉守护之人必是君氏一族。而君显允既是朝廷中人，洪廉守在他身边，必能福荫李氏皇朝。
李子斐不过是要一只青耕守著李家，青耕只要有一个洪廉就足矣，那他是不是能去寻找轩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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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郁还来不及开口之前，子斐就倒下了。
正确来说，是吏部尚书之女，泠修仪罗秀婉投毒所致。
罗秀婉是敌国间谍，本来要给皇帝喝下的毒药，却阴差阳错被子斐吞进肚子里。这是外边传说的。
可实际上，夏郁却从子斐夜夜梦魇的只字片语里，慢慢厘清了事实的真相。
罗秀婉原与子斐情投意合，却在子斐离京在外期间被家族送入宫中，子斐父皇极其疼爱样貌姣好的秀婉，封为修仪，更使子斐无法向父皇提出带秀婉走的请求，也提不出与秀婉私奔的要求。罗秀婉伤心之下，性格大变，从此冷漠无情，不擅交际。
这次，恐怕是听到宫里人说子斐带回来了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而心生怨恨，才犯下此等错误。
昏迷多日的子斐清醒後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秀婉怎麽了？”
“不知道。”
後来罗秀婉怎麽了，夏郁是真不知道。
多日来夏郁顾著子斐，哪知道这麽多。
默默无言，房里继续维持静谧的气氛。
许久，子斐才无限唏嘘地低语了句。
“其实你有点长得像秀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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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次事件，夏郁更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夏郁问：“我在你身边，灾难依然降临了。”
子斐笑著说：“喜鹊报喜，可不会预知凶险，这不怪你。而且我没死成，这不是‘大难不死’之喜吗？若非你在这，我又哪好得那麽快？这就是喜呀。”
低头沈思了一会，子斐复又抬头道：“况且……我需一个懂的人听我述尽心中之苦。”
於是，每月十五，明月当空，子斐都会举杯对月，向夏郁倾述他和秀婉於中秋相遇相识，互生爱意，离京办事回来後竟见伊人变成父皇的妃嫔，後宫高墙阻了两人相思，到最後爱逝心死，意断情绝，两人逐渐成陌路，直到秀婉投毒自尽之日。
满月，是他们相识之日，亦是秀婉离世之时。
一月复一月，一遍又一遍，夏郁听著子斐所述，不知心中为何想起轩然妻子翠娘被韵月杀死之事，好像愈加明白了某些东西。
韵月……大概就跟秀婉一样吧。不同的是，轩然想念翠娘，子斐惦记秀婉。
夏郁浅笑。
每次听子斐说他们的故事，夏郁听著听著，都不禁羡慕起罗秀婉来。死者逝矣，生者常悲。罗秀婉一辈子都扎根在李子斐心里。
“别喝了。”
夏郁夺下子斐手中酒杯，置於一旁。子斐醉酒站不直，稳不住往前摔时，一把挂在夏郁身上。
夏郁背上一沈，顿时恼火。转身正欲开骂之时，竟被子斐压上了他的双唇！
夏郁愣得一时脑袋空白忘了反抗，等及唇舌交织，夏郁才回神过来，本能地後退一步想推开子斐，却不想更被子斐紧紧禁锢在怀里，任凭其渐渐加深这个吻，直到鼻息错乱呼吸不能。
夏郁双手抵在子斐胸前，喘著气尚在心思紊乱，心跳加剧咚咚的响个不停，脸上染上绯红红霞如火烧似的，却突然听见子斐呢喃一声“秀婉……”，登时火冒三丈，一甩手扇了子斐一耳光。
子斐被一掌掴醒，见到夏郁一脸恼怒，再瞄到那浮肿湿润的朱唇，顿时明白了一大半。在看到夏郁目光复杂紧抿著唇拂袖离去的时候，子斐竟说不出话提不起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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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两人绝口不提当日之事，却渐行渐远。
每月的述苦酒会也不再举行。
子斐苦恼自己对夏郁是什麽心思，不敢面对。当时月下饮酒，子斐见夏郁清冷豔丽，却一脸悲戚戚凄然的表情陪在自己身边，心中顿生某种情感，一时脑热便吻了夏郁。等到发现而不知所措时，竟一声“秀婉”出口，想蒙混过关。
不想之後却被夏郁甩耳光，力道之大，唯有扮作酒醒模样。而今更是不知如何面对夏郁。
当初为何就想把夏郁带回来呢？还介绍都城美景，介绍骆瑜等人给夏郁认识，无非就是为了让夏郁待在这里。
是因为青耕可以御疫？还是因为长得像秀婉？
也许两者皆是。可是却是这样的贪念，他害死了秀婉，伤害了夏郁。
虽好男风也不是什麽惊世骇俗的事，像他身边的晏清轩与曲奴、君显允与洪廉就是一对对的例子。但他对夏郁又是怎麽样的感觉？
不敢多想，也无时多想。朝堂上三皇弟一党正在磨拳擦掌，蠢蠢欲动，似乎要掀起一场嫡位之争。身为太子派李治的哥哥，楚王子斐全副的心思都放在朝政之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另一边，夏郁亦是正自审视自己对子斐抱著怎样的感情。
不明白。不明白。
说他可怜子斐与秀婉，他承认，任谁听了都会一丝同情吧。
说他为子斐的故事伤心，他承认，不然也不会每个月陪著他喝闷酒。
那麽说他明明推得动，为何最终反而没有推开子斐，他却不明白了。
是子斐的酒气熏晕了他吗？
…… 还是他自己醉了？
为那份温柔的……吻。
他唯一懂的是，当子斐说出“秀婉”二字时，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有些微微疼。
夏郁抚上自己不再浮肿的唇，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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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夏郁等来的，不是子斐，而是洪廉。
洪廉一脸悲切泫然欲泣，却还是忍住不让泪水落下。
“走吧走吧，这世道真不是我等立足之地。”洪廉心灰意冷地说。
洪廉拽拉著夏郁的袍子往外拖，却发现夏郁一动不动。
“怎麽不走？”
“我……”
我…… 我什麽……夏郁张口却回答不出。
为何不潇洒与洪廉一道走，夏郁你究竟在等什麽？
当初不是信誓旦旦的想，他夏郁若要走，岂是世俗之物绑得住他脚的？
……可现在，又是为何？
夏郁深深地看进洪廉的眼底，探视那份眼底的心情。
恍如灵光一闪。
能让洪廉如此伤心的，必只有那人了。
能让夏郁如此挂心的，也只有子斐了。
一开始只是交换代价，後来以朋友相交。之後遇到秀婉之事，守著他醒来，听他讲故事，陪他喝闷酒。
再来是那个甜蜜的吻，然後就是无尽的等待。
可那个吻，本来就不是给他的，是给那个叫罗秀婉的女子。
倏的没来由的一份揪心之痛。
好似有些明了。
夏郁抬眼，怔怔的望著远处纹风不动的玄关大门。
自从那次之後，那人便不再过来。
他等的，终究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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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下来之後，子斐回到楚王府的路上，看见了一只飞过的喜鹊。
犹记得这几天上朝的途中，都会听到喜鹊叽叽喳喳的欢叫声。
子斐心情大好，除了是听见喜鹊嘹亮的鸣叫之外，还有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三弟一党终於停下那些小动作。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扳倒三弟，毕竟是兄弟一场。
看到喜鹊，便会联想起暂寄住在他府里的夏郁。
忙起来的时候，什麽都想不到。但一松懈下来，脑海里满满尽是那清冷高贵的身影。
以及被月神柔和了以往清冷依然的气息，月光下那娇媚嫣然的浅笑。
他想见他。
子斐想见夏郁。
虽然不知道要说什麽，但就是想见他。
可当子斐踏入夏郁的院子时，等待著他的只是空无一人的庭院。
下人交出夏郁的留书。子斐读了一遍，挥手让下人拿走。
“你终究……还是去找轩然了……”
──完
（至此，看不懂的同学们请去看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