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奇幻式穿越）》Abyssinian

4、第四章

　　晚霞染红了天空，朗朗星子在渐渐黯沉下来的云层里开始崭露头角。
　　屋外，棵棵树下泛起了大小不一的光亮。
　　那是一种被称为“灯树”的果实。一旦到了晚上，便会泛起亮光，果实成熟凋落后，还可以捡起来晾干磨粉，放在家里以供点灯照明用。家家户户都会有这样的东西。
　　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在感叹，“真是方便的东西啊”。
　　“喂。”头被重物敲了一下。“我说你，传授重要东西的时候别随便分心。”
　　“啊……对不起。”摸了摸头，卫信接下军见丢过来的剑，拿在手里有点重量，证实是真剑。
　　卫信双手拿着剑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军见已经把剑抽了出来，一片寒凉的光晃过卫信的眼，他不由得眯了一下，然后，脖子感觉被寒气而尖锐的东西抵住了。
　　一动，也不敢动。
　　不只因为喉咙上的威胁，更是由于意识上感受到的那种压迫感。
　　“好了，现在想着，打倒我，攻过来试试。”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啊！
　　很想这样回嘴。可是，喉咙被危险的东西抵着，搞不好一说话就会受伤。卫信唯有用不解的眼神向所谓的师兄表达不满。
　　该不会是借机想耍我吧？
　　这么一想，愈加有可能。
　　不满的眼神愈发凶狠地瞪着军见。
　　我瞪，我瞪，我瞪瞪瞪！欺负弱小算什么英雄行为！有种站着不动让我砍！
　　……“诶，我说，你连基本的要领都不懂么？”
　　对方一脸头痛的又像看白痴的样子望着。
　　卫信终于忍受不了后退几大步，摸着脖子破口大骂：“那种事情谁会懂啊！这样用武器威胁一个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的人很好玩么？你也别太过分了！”
　　“喂喂，这话就失礼了，你不是很好地摆脱了么？”看着卫信不解又气的样子，军见揉了揉太阳穴，“不要告诉我你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我是确实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办法反击！你这样根本是耍人嘛！还说什么师傅之命教我武功，根本是在玩我吧！”卫信气愤地把剑抽出指着军见，“那要不你自己给我示范看看，这样子能怎么反击啊？力量的差别？你就算被指着喉咙也一样可以轻松打败我吧！我跟你又不一样！可没办法靠想象就能取胜！耍人也要有个限度……没常识的人是谁啊！”
　　“是靠想象啊。”
　　“……啥？”
　　“果然什么都不懂啊你……”军见像是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好了。”
　　忽然，卫信的手莫名其妙地被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所驱使般地，拿着剑开始不受自己意志控制地移动——
　　明明军见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站在那里，可是自己的手却——像是被什么外来意识占据一样，锋利的剑慢慢从指着对方，变成要抹上自己脖子的状态——……
　　停……停——这太——恐怖了——停！！！
　　外力突然消失，卫信手里的剑咣然落地。卫信也因过于恐惧而脱力跪坐在地上。
　　后背一片冷汗。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就是靠想象没错。”军见看看卫信，拾起落在地上的剑，指尖慢慢地触摸着剑身，然后把剑套回卫信手上的鞘里。“吓着你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我看你并不是全然无知的样子，跟那些完全失去记忆的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感觉上……你好象生活在一个跟这里不一样的世界似的，旁人无法知道你所知的，你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东西。”军见说的话令卫信缩了一下肩膀，慢慢地抬眼看他。
　　即使是在一起生活近半年的人，也几乎不了解对方。
　　自己真的认识这个“名义上”的师兄吗？还是说——
　　是了，他一直……想着以前的生活，而且从那边带来的本质，让他从来不肯用心去了解任何人、任何事——甚至包括现在的世界。
　　了解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我……”
　　头顶上传来揉抚的触感。
　　“今天的练习就先到这里吧。不过，有关这个世界的部分常识我必须告诉你。”

　　“首先，在这个世界里，对他人明显怀有恶意是犯法的。”
　　……“为什么？”
　　“怎么说……也许举例你可以理解吧。比如说，你想象着现在要吃到街尾老王做的麻婆豆腐那样的事情，基本属于不可能实现；但如果你想着用什么杀死了老王而可以吃到免费的麻婆豆腐了的话，那样的事情倒会真的变成事实。”
　　……还真是浅显易懂的说明啊。
　　“关键是在‘想着用什么杀死了老王’这一点上吗？”
　　“……没错，所以师傅跟我说你很有资质的……”军见摊了摊手，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地盯着卫信，“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这里，某些有天分或者后天经过努力的人，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去使役没有生命的实物——比如说你手里的剑；如果拥有非比寻常的意志力，那甚至可以做到操控他人——比如说，刚刚我让你做的那样。”
　　卫信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就是超能力那样的东西吗……”
　　“又是我不懂的词啊，不过意思也差不多是你说的那样吧。超越个人之外的意志力，把握得当的话，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甚至也可以操纵国家，操纵世界——”
　　“…………”这个世界不像那么混乱的样子啊……要真的那样，世界不就天下大乱了么……“还有什么？”
　　“当然，真的是这样的话，天下就混乱不堪了。所以，这样的能力不是谁都具有的，条件一是那个人必须拥有特别坚强的毅力；条件二就是他拥有不会轻易因为外来影响而动摇的信念。这样，他才能集中精神发挥力量使役事物，甚至可以使用意志去杀死一个人——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必须那个人比他弱。”军见指了指头脑。“所以，这个国家里，意志太软弱的话就等于任人宰割，对他人明显怀有恶意则会被判重刑。王室和从政的人也是，如果心地不够坚强甚至怀有邪念，肯定会被人民推翻。造成国家混乱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所谓江湖，不如说就是这样正与邪的信念的斗争。因为无论哪里，总有企图不劳而获甚至怀有加害他人心地的恶毒之徒。甚至有聪明的人会把他的恶意藏的很深，不轻易被人觉察。碰到这样的野心家就是整个国家的麻烦，师傅也常常为此头痛和劳累。毕竟，意志坚强和信念坚定——同时又能拥有善良本质的家伙，实在太少了。”
　　“差不多嘛。”
　　“啊？”
　　“跟我的世界……也差不多啊。”
　　卫信抬头望着天空。“只不过，在我那里，没有拥有这样能力的人。所以大家很大程度上依赖外表而判断他人，也因为处处需要戴着面具提防着跟他人交往，不肯轻易给出感情……相比起这里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所有的好意和恶意都藏在人肉眼见不到的地方，所有人经常嘴里说一套手上做另一套，充满了欺骗，信任变得无比薄弱，人们由于无法依赖自己的力量作出判断而变得软弱，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不过，能跟师兄这样的人相遇，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这么坏。”这一句，则是小小声地说。
　　卫信低下头，轻轻扯起了嘴角。
　　军见认真地看了卫信几眼。“……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军见失笑地拍着卫信的后脑门，“好啦，进去吧，不然着凉了师傅肯定私下用剑戳我的屁股！”
　　说起这话军见就把头歪到一边去嘀咕，“死老头，明明就那么宠他，还好意思说我！”
　　…………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两人啊……
　　卫信抹了把脸。开始纵声大笑。
　　“笑什么笑你……”军见突然止声。
　　“哈哈哈哈……………”
　　……算了，要笑就笑吧……
　　谁叫那小子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