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吴永恒

7、第 7 章

　　　“明明是赚了的，怎么又不明不白地亏了呢？”田心兰正在边走边寻思着股票的涨跌幅度，被儿子这么一喊，本来不好的心情一下子躁起来：“什么，想半天怎么今天的运气这么背呢，原来是有人咒我？”还没进门，这刺耳的话已经传到了钟婉如的耳朵。
　　钟婉如也恼了，“怎么我一来你就背时呢？想是骂人骂多了晦气呢。我是来看孙子的，又不是来看你的，你放心，我——马上就走，不会呆在这里招人厌烦的。”说着狠狠地扫了尉志鹏一眼，“你这挨千刀的，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可没你小媳妇那么温顺，想欺负我头上来，没门——”田心兰把嘴一撇，没好气地说。
　　“好了，好了，你婆媳俩一见面就吵，一对冤家对头。想想别人家的婆媳怎么相处得来？有力气，不怕别人笑话你们的话，你俩继续吵。我带孙子出去溜达溜达，耳屎都被你们掏空了。”尉志鹏无耐起身，牵着孙子走了出去。婆媳俩你嘴巴一撅，她嘴一撇，一个进了卧室将房门啪——关了，另一个纽头就往外走。
　　尉平回来将整个房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莫文的手饰盒找到一张发黄了的男女青年的合影照，照片中女青年扎着两个垂胸发辫，一身灰色套装，一双解放鞋，满脸笑颜；男青年的左手搭在女青年的肩上，也是一身灰色套装，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尉平觉得蚂蚁钻心的疼痛，随手将那张相片撕成两半、四片，一点点地成了零片，将手一扬，飘飘散散···
　　钟婉如是边走边骂着回来的，走进门见家中乱成一遍，心里憋着火气更越发大了：“怎么啦，造反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连你老子也嫌弃我，是不是我真的那么惹人计厌？这辈子辛辛苦苦我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有个像样的家吗？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尉平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从钟婉如的身边抽身而去，直把钟宛如撞了个踉跄：“怎么啦，你疯了吗？”儿子走了，媳妇走了，剩下空落落的若大的房子，心突然觉得凉凉的。
　　“妈，你怎么啦？”女儿尉婷婷拎着行箱凄然地站在那里。两年前，跟着一个美国男人出国了，前几天打国际长途回来，还说在美国很好，男朋友很爱她之类的话，忽然站在面前，钟婉如着实吓了一跳。
　　“婷婷，你怎么回来啦？”
　　“怎么我就不能回来啦？这里是我家呀。”尉婷婷冷冷地回答。将行拎进屋，一屁股坐在靠墙边的长椅上，像焉了的茄子，软塌塌的长长地虚了一口气说：“还是回自己家里舒服。”
　　“什么，被臭男人抛弃发就想到这个破地方了？记得当初你是怎说的，哼，山窝窝里的鸡子还想爬上枝头变凤凰，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尉婷婷纽过脸来面目狰狞看着钟婉如：“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呀。早知道你会说这么些风凉话我就不回来了。”尉婷婷苦笑道，眼角边挤出两颗晶莹的东西。

　　“怎么人一走起霉运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田心兰、莫文她俩不跟一条心也就罢了，毕竟是别人家养大的。可是家养的也在与我对峙，你说我这心里能不难过吗？连你那该死的老爸也和起外人一起来欺负我。”钟婉如越说越伤心，不时抬手擦眼泪。
　　“你还要不要人活了，都快六十的人了，还想爸爸年轻时对你的那般恩爱？也不想想以后我该怎么办。天到晚只知道儿子、自己，到底有没有想到过我？”
　　“我怎么没想到过你，你听过我的话了吗？你做任何决定之前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吗？从来都是我行我素，这下倒好，责怪起我来了。”
　　“算了，我不相跟你吵，反正什么你都是对的，你行，得了吧。”说完倏地站起身，噔噔噔直奔自己的闺房。推开房门扑鼻而来是一股浓浓的烟臭味、醉酒味，房里狼藉一遍。尉婷婷气得直跺脚：“谁干的？肯定是那该死的尉平干的。好呀，敢在本小姐的头上动土？”但又只能无可耐何地捏着鼻子走进去，将带着臭味的被子、脏衣服、臭袜子···所有不是自己的东西通通仍出房外，还不服气地朝衣服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方才解恨，又从自己皮箱里拿出空气清新剂赶出臭味，然后呯——地将房门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