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吴永恒

39、烟火

　　扛着大篮小篮的鸡蛋，大家不亦乐乎，变着戏法想要负云欣、田耕加点工资。只有田心兰心里暗自盘算着什么。几天后的一天早晨，田耕第一个来到鸡场，意外地发现有好几笼鸡子都不对劲，像一个个害病的小老头，而且鸡叫声也怪怪的，一种不祥的预兆令田耕感到心惊肉跳，他撒腿就跑往负妈妈的住处，直敲几声负妈妈的房门，然后又跑去叫醒莫文。莫文听懂田耕的手语，匆忙披起衣服跟着田耕一前一后往鸡场跑，随后的是负云欣，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鸡群如晴天霹雳般不知所措。
　　“怎么好端端的就发起瘟疫来啦，昨天还是好好的呀？”负云欣自言自语：“如真是，应该先前有征兆，再说我们是加强预防了的，要得瘟疫也不是一夜之间的事。”负云欣想着，突然想起什么，又看了看莫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莫文和田耕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妈，咱现在先不管什么原因，咱还在想办法尽快把这种瘟疫赶我们的鸡场吧。”莫文拨通了梁文俊的电话号码，接着又拨通了专家咨询王先生的电话。王先生接到电话迅速赶来，梁文俊也随后到了。经专家监定，这种瘟疫是通过人工注射到鸡体内的，是人为所制。可想而知，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破坏养鸡场。
　　梁文俊疑惑：平时工人们对活计很热忱，再说害了鸡场，对她们那些下岗女工来说，就等于砸自己的饭碗；又来，负妈妈、莫文、田耕的为人一向是本本份份，范不上得罪哪一位。那么，除非——那人怀有妒嫉心里。眼睁眼的看着莫文一家由一个穷苦家庭，如今摇身一变也成了小资，眼里像长了刺不舒服，又不好直接下手，只好在背地里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
　　“报警吧，让警察来惩罚再好不过了，要不然做了初一，还会有十五。”梁文俊没等莫文一家同意就拨打了１１０，其实他有权力不经过程任何人的允许，他才是鸡场的撑权人，鸡场是他百分之百的股份东，专家王先生也赞成梁文俊的作法。王先生给每只鸡注射了抗生针剂，要求鸡场里所有的粪便清理干净。
　　负云欣在所有工人中搜索了一遍，发现有一名工人既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经过警方调查，一目了然，并抓获了该犯人，名叫田心兰。
　　莫文做梦也没想到嫂子会干出这种缺德事情来。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负妈妈只好安慰女儿，等她先抓进去关几天，免得以后又犯同样的错误。
　　双目失明的钟婉如被接文娘家她的后房小屋，为的是方便照顾。老人依稀听人说大媳妇不知道感恩，反而放瘟疫加害莫文，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将大儿子骂得个狗血淋头。必竟她已不如当年，走路都要搀扶的人，又怎么可能去骂儿子？想想自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吃饭还是文文一匙一匙的喂，给她们家添了不少麻烦。想当年自己对莫文的尖酸刻薄，真是羞愧难当，还不如撞墙死了算了。
　　“妈，你这是做什么？”莫文开门见婆婆的头在墙壁上磕得咚咚作响，疾步上前制止。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活在世上只会连累你。我一个瞎子，不但不能帮你做些什么，反而给你们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钟婉如声嘶力竭地哭诉道。
　　“不，妈妈，这怎么能怪你？是嫂子她一时糊涂，何况她也得到了惩罚，被派出所拘留十五天，也够她受的了。再说了，我们也没多大的损失，幸亏王先生极时赶到，瘟疫已经制止了。妈，什么都过去了，你老就不要再自责了。等过阵子我就去接嫂子回来，必竟建兴还小，他还需要母亲的照顾，一家人有个女人那才算是个像样的家呀。”
　　钟婉如听了莫文的一番话，觉得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这孩子的好？只知道处处为难她鸡蛋里挑刺，让她在尉家受了太多的苦。趁莫文没注意翻下床来，双膝落地忏悔道：“孩子，妈对不住你呀，这辈子我们再也成不了婆媳，但我忠心的希望你和田耕过得幸福。是我们家没那个福份，是尉平不知道珍惜眼前人。你这么好的女子，我——我实在没有脸面再让你为尉等下去，田耕是个好男儿，常常想，尉平能比上田耕一半，我也就死得明瞑了。”
　　莫文被婆婆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一位白发老跪在自己面前。好像是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妈，妈你别这样，我一小辈，你怎么能——”莫文用力拉起钟婉如将她重新安置在床上：“妈，谢谢你能看得开我跟尉平的这段不幸的婚姻。文文这次回来的确有跟尉平离婚的打算，看看好好的一个家庭如今变成一团散沙，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怎么向你老人家开口。今天妈你终于肯敞开心胸，成全我和田耕哥，我打心眼里感激你。不过我莫文今天对天发誓：‘只要妈你还活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会待你如亲妈。妈，请受女儿一拜！”
　　“嗳——嗳——我的亲闺女。”钟婉如答应着，两行热泪顺着面颊落下来。
　　这一幕，让站在门外的的田耕、负云欣、小达苏尽收眼底，负云示意小达苏，聪明的小达苏马上就会意到了，他乖巧地跑到钟婉如床前，奶声奶气地喊道：“奶奶，奶奶。”
　　“嗳，嗳——”钟婉如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欢快地答应着。
　　负云欣笑盈盈地来到钟婉如床边握住她的双手语重心长的说：“姐，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这里也都是你的家人，千万别见外。等到妇发儿们都成双成对了，我们俩老也就有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