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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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玉莹那又焦心又仔细的样子，童艳放心。在前世伺候高考也不过如此了。
童艳知道她是非常希望薛蝌考上的。或许有希望自己丈夫能为自己长脸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薛蝌是她的丈夫。
这个媳妇，她还真是选对了。
薛蝌现在这个身份，大舅哥和未来妹夫都将是做官的，还都是凭自己本事考上去的，只他一个人夹在中间显得比人矮一头，这压力之大随便想想也可知。薛家只有两个男丁，弟弟却至少十年之内都指望不上，因此他必须得先撑起来。
虽然童艳跟他说过“有个功名就行”，但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想要跟这两家亲戚昂头挺胸地说话交流，那么举人功名是最低的。
当然，薛蝌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读书做官的料，很可能一辈子都考不过最后的那道关口。那就不考了。
他已经计划好了，等考完举人就停手，然后以经营家业为要。不过，他预备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培养弟弟，以后光宗耀祖的事就靠他了……
二房全家这一年就在这边平静地备考、陪考、送考、考后听消息中度过了，京中薛家大房却一点也不平静。
在薛姨妈无数次跟王夫人交涉后，王夫人终于在腊月请来了宫中元妃的指婚旨意——
宝钗的婚期终于定下了！
薛姨妈谢天谢地，王夫人志得意满，凤姐五味杂陈，只有贾母沉着脸接了这道旨，却已经没了反口的机会。
她，终归是老了……
童艳派人送去了一车不菲的添妆。是按薛二老爷未亡之前的标准送的，也算是为这位命薄而心高的宝姐姐稍微做一点事了。
婚礼在正月里举行，也不知为何那样赶，不过元春赐了婚后不久就传出了其身体欠佳的消息，估计红楼梦的剧情离落幕已经不远了。
童艳觉得有些怅然。刚发现自己成了红楼人物时候的不接受，矛盾，终于融入生活，到现在红楼要落幕了，以后的日子跟那部小说可以说就完全无关了，她却又觉得好像有些遗憾。
或许是因为没见到最鼎盛时候的大观园，或许是没见识到十二钗中除了薛宝钗以外的其他十一钗？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像那些臆想出来的同人文里的主角一样，一个一个改变悲剧人物的人生？
无聊。她在心里嘲笑自己，恐怕是最近有了好儿媳妇管家，现在什么都不用自己动脑子了，闲的没事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嗯，人是应该找点事情做。还是教小儿子吧……
就在宝钗过门了一个月的时候，元春殁了。
报信来的童舅舅脸色有些复杂。童艳知道，元春不单是贾家一家的靠山，同时也是四大家族的靠山，弟弟的担心是正常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她早知道元妃大概会在这个时候殁，也早决定了远离那个混乱中心，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了。
金陵这边的贾家人也很急，派了两个人连夜坐船入都，却再没有了音信。
八月九日，薛蝌第二次入乡试考场，九日后方出。
九月十一，应天府贡院门外张榜，薛蝌榜上有名，中了第一百一十二名举人，薛家亲族纷纷道贺，仿佛当初奉承薛姨妈和薛蟠时一般，童艳、薛蝌却只低调应酬，既不肯摆酒也不肯唱戏。
九月十八，薛蟠于城东乐坊与人争抢戏子打死另一纨绔公子，当场被顺天府拿走。
乱成一团的贾家人哪有心思替薛蟠活动？他们现在连使银子入内问人为什么元春死后不提谥号的事都没门路呢，不过意思意思说着让贾琏帮忙去打听。其实连薛姨妈自己也知道贾家恐怕是出不了几分力了。贾家大概只有宝钗一人是真心着急上火的了。
薛蟠在牢里，薛宝钗出嫁了，薛姨妈一味让伙计使银子变卖了好多家产，夏金桂在家里哭号不甘撒泼使毒，最后将自己毒死了，薛家下人一个个也都起了各自的心思——薛家眼看着是要败了。
或许是原著里还有个真心帮忙的薛蝌替他跑动多拖了些时日，而现在连这个堂弟都没有了的缘故，薛蝌定刑定的很坚决很快，连一次翻案的机会都没得到。
刚经过大赦天下，基本上几年内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况且被打死的苦主是都察院仇都尉的独生子，都察院本来就是管刑法查案的，薛蟠又害人家绝了后，此刻恨不得把薛蟠千刀万剐呢，怎么可能让他挨到下一个大赦的机会？就这样，薛蝌定在了这年秋后问斩。
皇商的资格自然是没了。再加上薛姨妈广撒网的扔钱，家里的产业被耗得所剩无几，薛家是真的一败涂地了。
十月二十二日，薛蟠在菜市口被行刑，消息传到金陵，薛氏宗族声势落入百年最低，连薛蝌中举的喜悦都被冲击得丝毫不剩。
当然，童艳关上家门在家里还是该高兴高兴的，该乐呵乐呵的，只在族人亲眷们面前戴上一副忧伤的面具。她们家还没为薛蝌中举兴头够呢！
京中的人家，除了袁家来信让她放心之外，梅家的表现也让童艳比较满意。不但梅夫人来了信，梅三公子也亲自南下来问是否需要帮忙。
童艳自然说不用。人家来问是本分客气，不问也是常理。就是她真的求了，梅家也不见得真的能使上什么力，反倒欠了人情。何况两房是十几年前就分了家的，只要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根本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她才不着急。
三公子在这里陪着未来岳母说了好几天话，不但指点了未来大舅子结交同年拜见座师的窍门，还跟未来小舅子很是聊得来。
童艳对此很纳闷，挑了个没人的时候问道：“你都跟你梅家哥哥说些什么呀？”
薛蚺认真道：“什么都说呀，赶上什么说什么。”
童艳想着自家未来女婿那张只有一号表情的脸，很是不解：“你别总拉着人家，人家现在都是举人老爷了，跟你说话他都没有嫌烦吗？”
薛蚺对母亲不满地做了个鬼脸，“梅哥哥才不会。”
见小儿子恼了，童艳只得又哄了他半日，问他两人平日都说些什么的话。薛蚺撅着小嘴道：“梅哥哥给我讲过《诗经》，陪我赶围棋，教我对对子，还跟我一起捉蟋蟀，写大字，骑大马，烤玉米……”
看着小儿子一板一眼掰着手指头数着两人做的事，童艳惊呆了。还真的什么都有，尽是小孩子的东西，亏得梅知逸耐性这么好，跟个六岁孩子一说就是一下午一下午的，不是说这孩子是个书呆子吗……
“谁说梅哥哥是书呆子的？他给我讲的书理比娘跟哥哥讲有趣多了，那叫什么来着……深入浅出……人家这才叫读书人啊！”说罢用很是崇拜地眼神向往了一下，被童艳啪地拍在了脑门上。
虽然小儿子这般说，童艳还是不敢相信，又暗自观察了几番。
后来发现他对着自己和薛蝌夫妻等大人的时候就是那种再挑不出一点破绽的中正冷淡的学子样，对下人们也很有威严，然而对着薛蚺和童家小表妹两个的时候就变了，变得特别耐心又风趣，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而是真心相教。
在刻意观察下，童艳终于确认梅三公子竟然是个十分腼腆的人，耳朵特别容易发红，只不过摆着一张棺材脸糊弄人罢了。她非常好奇梅三公子是怎么成为内外不符的严重面瘫形象的，直到宝琴成婚多年后才偷偷满足了童艳的好奇心。
原来梅知逸自幼是家中最小，当时梅家老太太还在，对他十分宠爱，再加上来访的太太奶奶们众多，一看到他那张粉妆玉琢的小脸就过去打趣一番，让他烦不胜烦。
想起梅老爷的威严，他非常向往，便摆出了父亲平时不动如山的表情。虽然一次两次仍旧会被打趣，但时间长了，大家便把这当成了他的性格，以为他生性严肃，一丝不苟。
对于梅知逸来说，这真是省了许多麻烦事，正巧他也要下场考童生试了，大家更加把他当成大人一般了。就这样一直到现在，“严肃老成”就成了梅知逸的招牌表情。
童艳这时虽不知缘故，却还是暗自揣摩了一个大概，对梅知逸跟宝琴两人的婚后生活也不再那么担忧了，只要不是不识情趣的，总会看到宝琴的好。再加上梅家并非跟红顶白不顾信义的家庭，童艳对女儿的未来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然而，并非所有人家都有这么长远的眼光。仅仅几个月，薛家常走动的亲戚朋友便躲了十之八九，连童艳这边也门可罗雀了。当然，她并不在意，只一心过着自家的小日子。
十月二十八，梅知逸回程。三十日，大奶奶袁氏终于被诊出怀了身孕。
十一月初四，荣宁二府因包揽诉讼，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隐匿贼赃，罔顾人命，仗势欺人，纵奴行凶等十多项罪名被罢官抄家。四王八公当堂求情，俱被申斥降罪。其案件最终交由大理寺、刑部与忠顺王三方共同严加审理。
正月初四，费劲人力财力找到薛宝钗的二管家终于将她赎了出来，恰巧碰到了正要被卖去勾栏院的莺儿，便也顺便赎出。因河面冰冻，所有船只都不能下水，他只好带信回南说开春才能回去。
流干了泪的薛宝钗，趁着这个时候收殓了哥哥的尸体，并将因为薛蟠死去而了无生趣的薛姨妈送了终，买了棺材预备回南后葬入祖茔。夏金桂倒是死得早，此时已经葬了。
至于贾家……哼，已经在贾家做了近一年媳妇、看尽贾家嘴脸的薛宝钗想，与她何干？她那个挂名的丈夫，恐怕还搂着那挂玻璃绣球灯做梦呢吧！他得到他渴望的自由了，不是吗……
又过三月，二管家带宝钗莺儿二人回南。
“宝钗啊，你也不是外人，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吧。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随意就是。守上一两年，如果你看上了什么人也只管告诉我，婶娘也舍不得你一辈子就这么糟蹋了，绝对会替你做主的……”童艳看着荆钗布裙的薛宝钗，表情恬淡，倒像比之前过于思虑的那个宝姐姐多出了一股闲适，她还这样年轻，怎能就这样灰心下去？只是，这里到底是古代……想到这里，她下面的话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婶娘……”宝钗眼圈红了，微笑着脊背直挺挺地跪下道：“婶娘如此待我，宝钗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求婶娘不要对我太好，反而连累了家里……我们这样因大罪入了官奴出身的犯官罪妇，就算卖了也是要当做最下等粗使佣人的。我如今被婶娘赎了回来，已经是老天垂怜，不敢因婶娘厚待，让咱们家再背上犯法违制的罪名。还请婶娘原谅……”说着，她俯首叩地，长叩不起。
童艳看着依旧美艳却心如死灰的宝钗，心中酸楚：薛蟠啊薛蟠，还有那个自诩慈爱的薛姨妈，你看你们生生把一个好女儿害成了什么样？贾宝玉，你又是何德何能？若能看到今日，你们是否会有一丝后悔……
“起来吧，快起来……我知道了。都随你，从今日起，你爱怎么就怎么地，只要你知道这是自己家就行。”
“我知道，这是自己家。”薛宝钗对童艳绽放出一个艳极的笑容，恭敬地行了礼下去了。
这日起，童艳院里最角落的地方多了两个相貌不俗年岁更轻的三等针线婆子。只是，无论管事的人换了多少遭，共事的人又经过了多少拨，却没有一个能在她们身上得到任何便宜的，甚至连吃饭、看病也按主子的例。
她们的名字分别叫钗姐和莺儿。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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