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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六十八章 ...

  •   大殿内外一片寂静。宫女和内侍们远远地在殿外站着,连头也不敢抬。

      影三隐在殿外老树的树枝上,面目表情地监察着大殿内外的各处门户。至于凝神听音时那不经意间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低泣和悲声,对他来说,也如同无物一般。

      影子的职责,除了听从主子的命令,别无其他。

      天色渐渐深沉,大殿中越发安静,连那隐约的哭泣也没有了。

      又过了许久,影三突然转过身,朝殿外的宫道望去。天边的日头已经变得暗淡了,一行人背着昏黄的光,从远处越行越近。那是一顶华丽的双人小轿,侧面有一个年长些的女官随着,轿子后面还跟了几个宫女和内侍。

      “皇后驾到~”走的近了,那女官向前紧迈了几步,喊了一声。

      等轿子停下的时候,宫女内侍已经跪了一地。宫女轻轻掀起轿帘,将一身华服的皇后扶了从下来。

      看了看黑沉沉的皇极殿,年轻的皇后微微颦了眉头。“王德福,皇上不在么?”

      一个跪在前面的老内侍应道:“启禀娘娘,皇上在里面呢。”

      皇后脸上显出些不悦。“皇上既然在,为什么里面还没有掌灯?难道李总管不在,你们这些奴才就不知道该怎么伺候皇上了?”

      “奴才不敢,请娘娘恕罪。”皇后这句话说得重,所有的宫女内侍都吓得直磕头。

      见皇后的脸色依然沉着,那老内侍告罪后赶忙解释,“奴才们本来也是挂念着要给殿里掌灯的,但皇上回来时把奴才们叫了出来,不让人伺候。这不,奴才们在外面都待了一下午了,实在不敢动啊。”

      皇后一愣,这才挥挥手。“都起来吧。”

      “谢娘娘恩。”跪着的人都松了口气,谢恩站了起来。

      皇后看着紧闭的殿门,犹豫了一下,又咬了咬唇,向殿门处走去。影三眼神闪动几下,却并未现身阻拦。

      皇后走到门外,对着殿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门内一片安静。其他的人都低着头,望也不敢往这边望一眼。

      皇后悄悄握紧的手掌,指甲陷入柔嫩的掌心。“皇上,现在天色已晚,该用膳了。皇上您看是在大殿用膳,还是到臣妾的椒房用膳呢?”

      “皇上~”

      “皇上~”

      女子娇柔的声音渐渐传入佑宁帝耳中,将他从呆滞中唤醒过来。是皇后。佑宁帝撑起身子,头脑还有些迷糊。皇后来做什么?是了,天都已经黑了,他原本是与皇后约好今天共进晚膳的。怕是皇后等得久了,所以过来看个究竟吧。

      “皇上~”

      见里面许久没有动静,外面的女声渐渐带了几分担忧。

      佑宁帝听了出来,心头微微一动,应道:“皇后,你进来吧。”

      终于听到皇上的声音,皇后松了一口气,原本的委屈和担忧顿时都放在了一旁。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走了进去,又随手把门掩上。

      “皇上?”这时本该是灯火通明的皇极殿,黑沉沉的。皇后小心地走了几步,却发现地上一片狼藉,而佑宁帝正站在大殿深处,看不清表情。

      “皇上……”皇后有些惊慌。入宫五年,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皇上。

      “吓到你了?”佑宁帝拿出火折,点燃条案上的蜡烛。摇曳的烛火,照亮了佑宁帝平静的面容。“不用惊慌。朕刚才只是心情有些烦躁,所以发了一会火。”

      “是。”皇后轻声应道。小心打量佑宁帝,发现除了面上表情比平常清冷几分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放心下来。“皇上是为了什么生气?要是底下人办事不利,责罚他们也就是了,可不要把自己身子气坏了。”

      佑宁帝笑了一笑,眼中却未见暖意。他弯下身,将地上四处散落的折子和文书一一拾了起来。皇后本来想叫宫人进来的,见皇上自己收拾东西,连忙过来帮手。

      奏折多是厚重的绢本,皇后力弱,捡了几本就有些拿不住,连忙往条案上放。“咦。”皇后目光瞥到一处,轻声道。“这盒子倒是精致。”

      佑宁帝淡淡道,“不过一个盒子,你要喜欢就拿去吧。”

      皇后娇笑道,“谢皇上。”她将条案上空敞的金盒拿了起来细细把玩,心头暗喜。她身为后宫之首,倒不是在乎这一个盒子,重要的是皇上赏赐的心意。

      佑宁帝走到她身边,道:“这盒子原是宫里收藏秘物的器具,要是不得法,是开启不了的。皇后拿去刚好可以收藏些私密物儿。”说着,教了她开关金盒的法子。

      皇后依在皇帝身边学着开关金盒,心头喜不自禁,羞道:“臣妾哪来什么私密物儿,又何必用这么麻烦的法子藏东西,左右不过是看这盒子精致罢了。”

      佑宁帝微微一笑,也不答言。两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就在大殿传了晚膳。用完膳后,佑宁帝要处理国事,便留在皇极殿过夜。皇后虽然有些失望,还也知今日的和谐已属难得,便笑着告退了。

      回到椒房,皇后拿出金盒把玩,目光温柔。没过多久,却听见外面一声通传,“太后驾到。”声音未落,一个中年美妇已经在两个宫女的随侍下走了进来。

      皇后慌忙把金盒放在一旁,起身迎接,“儿臣参见母后。”

      曹太后笑道:“不用多礼了。在这宫里,哀家最烦的就是礼,明明是一家人,还拜来拜去的,也不嫌麻烦。”

      皇后知道太后的性子,微微一笑,却不敢随声附和。她一边扶着太后坐下,一边道:“母后,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让人传儿臣过去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呢。”

      曹太后爱怜地摸了摸媳妇的手,“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她挥了挥手,房中的下人连忙知趣退出去了。“哀家这次过来,是想问问皇上的事儿。哀家听说,下午的时候皇上他心情不好,一个人在皇极殿里待了许久,连晚膳都没有用。还是皇后你去劝解了,皇上这才好些。是有这回事么?”

      “这事有是有的。不过儿臣倒没有劝解什么,儿臣到的时候,皇上已经心绪大好了。”

      “这样啊。那你可知道皇上是为了什么事情烦心?”

      皇后摇摇头,“这个儿臣也不知道。只怕是国事太过操劳了吧,又或是有办事的人不得法,让皇上操心了。可惜儿臣女流之身,没有法子能帮皇上解忧。”

      曹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有些不对。从心腹那里得知,皇上中午刚去了天牢,回来就变得情绪大坏。难道,是跟那孩子有关么?她正思索着,突然看见一物,不由变了脸色。“皇后,你……你这盒子是哪里来的?”

      皇后拿起金盒,笑道:“这是皇上赏给儿臣的。儿臣刚才去皇上那里,见到盒子精致,夸了几句,皇上见儿臣喜欢,就给了儿臣。”

      曹太后心头大乱。难道,皇上知道那件事了?这盒子,是谁给他的?

      ――――――――――――――――――――――――――――――

      同一时刻,佑宁帝独自一人坐在灯火通明的皇极殿中,面前摆放的正是穆宗皇帝的密诏。

      佑宁帝手指抚上密诏上的字迹,一面深思。细想起来,父皇留这么一道密诏,其实并不让人意外。他对薛娘娘的爱重、对十三弟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妃嫔和皇子。父皇一直到缠绵病榻都拖着册立皇子的事,无非就是要等着十三弟的归来。

      真是可笑。当初自己被册立时,还满心感动,以为父皇终于认同了自己的努力。现在想来,自己这个没有背景,也不曾受宠的儿子能坐上储君位置,不过是因为十三弟他不想要这皇位,而自己偏偏又曾受过薛娘娘恩德、与十三弟向来交好罢了。而且没有背景更好,少了得力的外戚相助,十三弟要拿回皇位的话,受到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不仁不爱不恕不让……

      “呵呵~”佑宁帝轻笑了两声。我若是对十三弟不好,就是不仁不爱;若是十三弟犯了事,我要追究,就是不恕;若是十三弟想要什么东西,哪怕就是要我这个皇位,我不给,就是不让。

      父皇啊父皇,您可真是为十三弟考虑周到啊。那我呢,我在您的眼里又是什么?我对您的遵从,对十三弟的爱护,难道您从来就没有看见么?难道,在您看来,我就只是一个被迫拿来充数,而且还需要处处防范的外人?

      佑宁帝想着,心都要滴出血来。

      可恨啊。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道密诏的存在?为什么不让他继续无知下去。

      这件事情,韩荻十有八九是不知情的。虽是东西是借他的手拿来的,但是以他的立场,不会愚蠢到拿这样的东西来向自己邀功,或是威胁自己。

      韩琛也同样没有理由,但他确实做了。

      佑宁帝的眼神转暗,韩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

      舟行江上,月挂天中。

      “堡主,你告诉毓采这么多事,究竟是要做什么?”沉默了一天的文瑾终于淡淡地开了口。

      韩琛懒洋洋地躺在船头,似睡非睡。听见文瑾的问话,他眼也不睁,回道:“不做什么。”

      “毓采不信堡主真是那么无聊的人,说别人是非不是堡主的爱好。”文瑾摇摇头,神色淡漠。

      “呵呵~”韩琛低低笑了起来,睁开眼睛。“我说与不说,跟事情是否存在有甚么关系么?欺瞒你的事不是我做的,血脉关系也不是我定下的,我不过知道事实,又实话实话罢了。毓采,你为了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情质疑我,岂不是冤枉无辜么?”

      韩琛见文瑾沉默,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毓采,你现在既然已经与那薛宁分手,又何必这么在意他的身份、以及他与我之间的关系。若是不能接受,忘记也就是了。”

      “毓采不是堡主,不能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忘记。”毓采平静地陈述出事实。

      堡主挑了挑眉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你怎么说好了。”望着头顶的月亮,他突然又叹道,“再过两天,就是那家伙受审的日子了啊。不知道会不会被打个吐血而亡,要是那样,倒也有趣。”

      “堡主又来戏弄毓采了。小宁是当今皇上的爱弟,又怎么可能真的受刑。”文瑾面上淡淡的,眼中却浮起一丝牵念。

      “怎么不可能啊?无情最是帝王家,不管萧越他有多疼爱自己的弟弟,一旦涉及皇权,只怕是兄不是兄,弟也不是弟了。你以为三堂会审是儿戏么?”

      “怎么会?”文瑾脸上终于变了神色,“这不是小宁使的苦肉计么?”

      “苦肉计啊,也有可能。”韩琛毫不在意地应道,“隔了那么远,谁知道那家伙现在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福,还是被吊在天牢的墙上受刑。”

      他这一番话让文瑾越发紧张了,要是真的被堡主说中……他看看韩琛,心中虽然疑虑丛生,但还是放不下对薛宁的担心。

      “江流越来越急了。”韩琛伸手探了探船舷旁的江水。“再过一会,就到津县了,会看到好景色哦。”

      “嗯?”文瑾觉得韩琛话中带了其他意味,不由抬眼看了看江水。

      “宁静宁静,宁江静河。前面正是宁江分岔的地方,宁江入海,静河入京。宁江不宁,分流时的景象更可谓壮观。小毓采,你待会可以开眼界了。”

      宁江入海,静河入京。文瑾默念了几遍,突然心中明悟。

      “唉,困了。毓采,我要进去歇息了。”韩琛说着,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进到船舱中。不多久,就传来他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望着前面黑夜中波光粼粼的江水,感觉到身下的水流越来越急,文瑾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轰轰~

      远处高大挺立的黑色山崖,如一柄利斧破开奔流的江水,江水一只继续向东,一只却转向偏北。浪花狠狠扑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阵阵的轰鸣。

      小船开始颠簸起来。

      文瑾站在船头,目光深沉。行近山崖,原本行在江中的小船,被湍急的水流推挤,渐渐偏向东面。

      文瑾在船头取了长篙。韩琛行船,向来随风随水,这长篙在船上放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拿了起来。但这次拿着它的人虽然双手紧握,却是良久静立不动。

      月色明朗,照在文瑾如玉般美丽的面容上,却照不出他心中所想。

      最终,长篙向右探去。

      月夜中,一叶小舟在波涛汹涌的分岔口终是转了向,进入静河中去了。

      ----------------

      话说,堡主不是好人,相信他的是笨蛋。但是,做笨蛋有时也并不吃亏的。

      PS:最近有点拖沓了,情节进展不大,偶认错,下面会压缩一下的,要不然又要写个好几章。一定要尽量快点完结。汗。。。。。爬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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