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尽处天下共殇》浅生微安

2、第二章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浅城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
　　屋内挂着“上善若水”的匾，笔式间透着无限的禅机，若秋晨朝露，若雏鸟新啼，又若老者的眼，看破世情，返璞归真。
　　九殇坐在竹椅上，双手捧着暖玉杯缓缓地饮着，感到浅城来了，才抬头浅笑。
　　“对不起。”浅城说。
　　九殇不语，只是将桌子上的另一杯茶递给浅城。
　　浅城眉毛抖了抖。喂，不是准备毒死他，好让他以死谢罪吧。呃，好吧。他承认是他前世恶俗的小说看多了，不过九殇是什么意思？他疑惑地看向九殇，却看见对方眸子里一片殷殷的期盼，不觉被对方的眸光所蛊惑，喝下了这杯茶。唔，好苦。浅城皱着眉头，但看了九殇那期待的神情，只好苦着脸咽下去。
　　“烈焰尚自如，凌寒苦含芳。我最欣赏的便是这冰凌的风骨。”九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我也很期待你的表情。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浅城垂手而立，暗自吐槽：九殇，什么温润如玉的淡雅少年，什么残忍无情的千秋血之主，其实你就是个隐形芝麻包（腹黑）吧。那可是冰凌啊，一万两银子一两的茶之君主啊，你就为了看我的表情就浪费一碗。你钱多的没处花了我可以帮你啊，我可是名副其实的穷人。沉浸在上辈子穷人模式里的浅城完全忘了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身份是“浅空山居”的主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浅公子的“浅空山居”可是号称商铺遍天下。”九殇浅浅地饮了一口手中的茶，开口提醒搞不清楚情况的某人，“若浅公子是穷人，那天下又有何人敢称富！”
　　浅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我忘了。”突然，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大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哭穷的！”
　　九殇拿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浅城，这个时候一般人要追究的不是我哦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吗？不过，这样不是很有趣吗？九殇淡淡地笑着，仍体贴地答道：“浅公子，其实你已经说出来了。”
　　我说出来了。浅城囧了。此刻他很想找个墙角画圈圈。
　　看着浅城的样子，九殇唇角微弯。很有趣呢，不是吗？他当然不会认为浅城会这样被他打击到，“浅空山居”的主人可不是那么简单。能独自一人来到他面前的，有岂是只懂武功的莽夫？他很期待找个近几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少年能带给他怎样的曲目。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不然……九殇眼睛微眯，挡住了他眼中的光彩，问道：“不知浅公子不远千里来到千秋血有何见教？”
　　“我啊，我是来偷东西的。”浅城大大咧咧地说。
　　“哦？”九殇淡淡地应着：“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浅城低头，默默地淌了半天黑线：九殇其实你的绝招不是“万里烬殇”，而是“不郁闷死不罢休”吧。做主人能做到你这样也是一种境界。浅城沉吟了一下说：“你不管吗？你可是千秋血之主。”
　　九殇放下茶杯说道：“若是让你偷去了什么，只能说是他们无能。千秋血不会同情无能之人，当然能留在这儿的也不是无能之人。”
　　“是吗？嘻嘻，我们要不要打赌？”浅城笑得有些俏皮。
　　“好”九殇应答，继而说道：“三天，三天之内。你若能偷到阴阳双镜，我便助你离开。若不能，就只好麻烦浅公子留下来做逆罗的食料。”
　　浅城脸色刷地变白：九殇怎么知道我的目的？难道我刚进千秋血就……怎么可能！他强行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生硬地答道：“好！”
　　“那么我就在此静候浅公子的佳音。”

　　待浅城离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沉夜，你来了。”九殇抬头，脸上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这笑不同于对浅城漫不经心的笑，而是如盛夏的阳光带着一季的浓烈与美好在清翠的枝头绽放。
　　“这样好吗？帮一个外来的人。”沉夜这时已经坐在九殇身边的竹椅上。勾起桌子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这只是一场游戏。你知道的，我是不会背叛千秋血的。”
　　“我明白，但只怕有人利用这一点对你不利。”
　　“庞利？他还奈何不了我！”九殇无所谓地说，“况且三日之内他必会行动。若浅城能抓住机会，或许不需要我插手。”
　　沉夜肯定地说：“你很高兴浅城。”继而又问：“为什么？”
　　“我说过这只是一场游戏。”
　　沉夜不语，只是用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着九殇。
　　九殇沉默半晌，他的指腹在暖玉杯上摩挲。忽然，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他的右腿上有“Transition”。”
　　“流沧的族人？”沉夜说。发觉九殇不准备回答，又说：“我很好奇，为什么流羽身上没有。他可是流沧的弟弟。”
　　“沉夜！”九殇的语调瞬间变得凌厉，随后语气软下来：流沧他不会骗我。”
　　沉夜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眉头因为苦涩的茶水紧紧皱在一起，而嘴角又扯起了一抹微笑：“说实在的，你的欣赏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他举起杯子说，“真的太苦了。”
　　看着沉夜奇怪的样子，九殇知道他不欲在上个问题上纠缠，就顺着他的话，调笑说：“嫌苦还喝。”
　　“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离你更近了一些。”城夜认真的说。
　　九殇浅笑不语。沉夜的感情他明白，但却无法回应。

　　浅城走出竹屋就一下子倒在了茵茵的绿草上，看着天上闲云淡然，飞鸟掠空，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刚才与九殇的交谈竟耗费了他如此多的精力。二世为人，他还从未败得如此惨。虽然看似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得到了九殇的许诺，但他明白这不过是九殇的一场游戏罢了。
　　在刚才的交流中，九殇一直温雅淡然，对于他的试探，他的小心思一直都是好脾气地顺应着，但却在关键的时候开口提醒他。那平和甚至有些温柔的语调却如恶魔般清楚地告诉他：我看透了你的一切。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上。你的目的，你的意志都与我无关。因此都无关紧要。我需要的是你将这场游戏做到令我满意。我的需要就是你要恪守的法则！
　　在这场交流中他一直想摆脱九殇对他意志的掌控，但却不行。他若漫天波涛中的一叶孤舟，无力地挣扎着。
　　浅城撑着自己站起来，紧紧地捏着原本藏在袖中的剑。他没有选择不是吗？即使会死，他也无法放任左家庄百十来口人被寒毒折磨，无法放任小七（浅城的朋友）以身试毒。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放弃。
　　九殇，谁输谁赢就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