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说

7、小说

　　林妙丹要借我的小说。我说不成，丢脸给自己人看就得了，干嘛敞开了门给人参观，又不给钱。三少说：自己人，是自己人了。
　　这家伙长就一张呆瓜脸，都说相由心生，在他这至理名言，别人说话满五分，他信十分；他说话你只能信其一半。他说实验成功了，那代表现象出了一半，结果还差一截；他说卫生做完了，不想跟他一块挨骂，就辛苦一下重做一遍，他说自己人，放开胆去想也只能止于嘴碰嘴。
　　关于我的小说，就一怪梦录，不到一万字，我说是小说，宋世谦说不算，没情节没高潮，每段都可拆开来看，和一块也看不出什么头绪，看了开头就能想到结尾。冲这句话，我想尽心尽意搞三个尾巴，宋世谦说：别费力气了，他可以现在对我说出我那未成形却不得不那样的第四个结局。
　　三少看过说精彩极了，然后逢人就拍胸脯说他有一写小说的兄弟，未来定会成为作家。不能因为一人说不好，你也跟着唾弃，更不能因为一人说好，你就只见天堂。那小说让我破了文学梦，但还是会做怪梦。
　　最近我就觉着不对劲，林妙丹同学来找三少，总会朝挤在众人中的我笑上一笑，眼睛晶亮，看得我心里发虚。
　　三少伸手过来时我以为他要夺我包子，这事经常发生，一口吞了大半个，噎得我一时半会没缓过气来。那呆瓜笑得前仰后合，说他想帮我抹掉脸上的甲基橙，实验室里还是红的，吃饭这会就变黄了，有人脸皮厚，不要紧，可他不想让人老盯着瞧。这种效应很有趣，老师提你同桌问题，他不会代表你俩都草包，你身边人不提醒你犯错误，你不用担心出洋相，看你出丑的人多半想你身边这人品行咋地咋地。
　　三少问：“笔记放第二层了吧。”我说那都是旧的，新的在第三层。他又问：“临床治疗学的笔记呢？”我问看那作甚，就十几页，不是想改专业吧，早就被我收进柜子了。他笑：“我替林妙丹谢你哈。”小说就是临床课上写的！
　　我说三少这小子贼精，宋世谦笑了：合作实验那么久，只恨他妈生下他。

　　我爸以为学心理学哲学搞艺术的都是疯子，我专习酸碱紫外红外高效液相，可还是出现疯的趋势。疯是分很多种的，搞艺术得那叫偏执，思想觉悟上的与众不同，我的，以我目前所学猜测应该是生理上与众不同，5-羟色胺跟NO时高时低，人就时兴奋时压抑。

　　许睿对我取消隐身在线，没人聊天时间平白多出一大截。宋世谦说跟他一块学英语，我没答应，我这人忠诚自己的喜好，不喜欢的打死也不碰，这点我爸不用知道。
　　宿舍里走上几趟，无趣极点。世谦兄忍无可忍，发话：走就走吧，干嘛抬着手啊，跟学交际舞似的。积习难改，手下垂长时间就红黑发紫，晚上有事，不能黑黑着手过去。姑娘们想找高个男生，有安全感，在医学上这不符合健康理念。高大魁梧者必得有颗强健的心脏，高度是泵血难题，而且听说微生物里病毒细菌等也钟爱大个体，可能觉着发展潜力无穷。我个不算高，心脏也不大勤快，血泵不上来，也不好回去。脚在夏天里都麻麻痒痒的，这手一垂至腰以下就成猪肝红。
　　我说取名字得慎重，没特别需要不要起花哨名。“杜冠华”多招摇，压根没明星那需要，贱名好养活。许睿还为我隐姓埋名一事耿耿于怀，发一抹汗表情。我说等我有了孩子就取名钢蛋，许睿这次高兴了，这充分说明他恨我，连带着也不待见我儿子。他说好啊，但愿孩子外公外婆也没看过法国那电影。我说：那你儿子就叫卢比呗！那边说：不会让儿子步爹后尘。
　　想问他那事好几成了，跟女友相处怎样。一想到他隐身将我排除在外，问这些多余又不符身份，最近实验课也少来了，匆匆忙忙也没插话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