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与结束的地方/那些过去的和将要过去的》穿靴子的夏洛洛

1、第 1 章

　　初春的阳光从窗户照进了房间，纱质的窗帘透出淡淡的白光，将石地板上布满花纹的影子。
　　“老爷，您起来了。早餐已经为您备好了，是要在床上吃，还是我服侍您起来吃？”管家水月推门进来。
　　“扶我起来吧。”被唤老爷的是纵横黑白两道数十年，让人闻风丧胆的宇智波佐助。岁月虽然在他脸上留下了苍桑的痕迹，然而也赋予他更为独特的魅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壮年后长期病魔缠身，肤色泛着一种病态的白皙。
　　水月必恭必敬的上前，扶起宇智波佐助。
　　穿戴完毕后。
　　“把早餐拿到书房来吧。”
　　“是。”
　　宇智波佐助即使在周末仍置身于忙碌的工作当中。他习惯了边吃早餐边工作。虽然家族医生兜常常对此颇为生气，却仍无可奈何。
　　“什么？”宇智波佐助拿起水月递上来的报纸。看着占了1/4版幅的头版头条新闻，不由得失声吼了出来。
　　今天的报纸头条报道是——日向财团的族长，日向宁次去世的消息。除了头版头条，其他版面也几乎是与日向财团相关的报道，比如对经济等方面的影响。然而宇智波佐助已经没兴趣再看下去了。
　　死了？这个世上唯一仅存的对手就这么也走了？当年的对手一个接一个的死的死，亡的亡，有些则完全的渺无音讯。惟有宇智波佐助和日向宁次，两人仍然对峙着，恨不的将对方挫骨扬灰。两人斗了这么多年，有一天突然告诉他，他唯一的死对头也死了。宇智波佐助不禁有一丝伤感，进而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向他席卷而来。他突然惊恐了起来，他连转嫁注意力的对象也没有了。
　　然而这丝惊恐，又很快被愤恨所取代。
　　可恶。该死的。你们死是死了，但是却能见到他了。你们一定在九泉之下见到他了。而我，只有我，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该死，真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啊，不。你们都应该活着，这样谁也别想见到他。
　　宇智波佐助在心里，矛盾的咒骂着。
　　各种情绪在身体里游走冲撞，又找不到出口，好象身体被不断的充涨起来，要爆炸一般。
　　“老爷？”水月看到宇智波佐助将报纸揉成一团复而又展开，差不多有十多分钟之久，不由得出声询问。
　　“水月，安排一下。日向宁次的葬礼是什么时候。我要去参加。”宇智波佐助最终将皱巴巴的报纸丢到一边。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
　　“是，我这就去安排。”

　　豪华的加长劳斯莱斯用缓慢的速度行驶在公路上。
　　宇智波佐助刚从日向宁次的葬礼上出来。基于宇智波佐助忽然想看看整个城市的风景，重吾便以缓慢的速度行驶。
　　“把车开到墓园去。”突然，宇智波佐助用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语调命令道。
　　“是。”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一直在断断续续下着零星的小雨。
　　宇智波佐助拒绝了保镖的陪同。一个人走在墓园的小道上。
　　在他将要到达目的地时，远远地，看到一头粉色的头发。依然灿烂的像缤纷的落樱。
　　“原来你也在。”宇智波佐助走到那人身后站定。
　　那人转过头来，虽然此人实际年龄只比宇智波佐助小一点，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依然年轻的似20来岁的女子。美丽的容颜透着坚毅的神情，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秀丽女子。
　　“真没想到会碰到你。”女子声音柔美，却透着几不可闻的疏远。“不过你把这里打理的很好。”
　　女子转过去，看着墓碑，表情柔和了不少。
　　宇智波佐助没有搭话。只静静的同该女子一样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一束向日葵摆放在墓碑前。
　　女子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没有撑伞，全身衣物早被雨水打湿。
　　“我也该回去了。”女子转身，对宇智波佐助客气的行了个礼。
　　错身，离去。
　　“小樱。”宇智波佐助在女子从自己身旁走过时，开口叫了声女子的名字。
　　被唤作小樱的女子站定在原地，没有回头，只微微侧了侧脸。
　　静默又冰冷的气氛从两人之间蔓延开去。
　　“你，恨我吗？”宇智波佐助的声音仍然缺少着情感，但是听起来却有些飘渺，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弱弱的并不真切。
　　小樱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继续往前走，在转角的地方，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远处飘来了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
　　你要她怎么回答？你曾经是她的初恋，而他是她最好最好最亲的人。可是，你不但把她最好最珍贵的人夺走，还毁了他。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长久的年岁里，恨意也开始变的模糊起来。这样复杂的感情，这样纠结的爱与恨。这个缠绕她一生的劫，你要她怎么回答？

　　“佐助大人。您要我怎么说您？您本来身体就不好，昨天居然还一个人淋那么久的雨。您，如果想自杀，麻烦您干脆点。请您不要来考验我的耐性，增加我的工作量。”医师兜气地咬牙切齿。只有在怒极的时候，他才会对宇智波佐助用敬语。
　　“兜，今天外面天气真好。”
　　“哈？”兜听到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一时气结。
　　经过昨日雨水洗涤的天空蓝的透明。澄清蔚蓝的天空里，南归的候鸟悠悠的划出一道浅淡的痕迹。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柔光里。
　　温厚的阳光把一切抚摩的异常柔顺。
　　带着悠长的错觉，似乎连时空都产生了错落一般。
　　皮肤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让佐助恍惚间觉得触摸到了记忆里那个一样温暖如太阳的人。
　　鼻息间充满了太阳的味道。
　　“兜。”
　　“什么？”闷闷的声音，表示声音的主人气还没消气。
　　“你相信有天堂，或是地狱么？”
　　“哈？我不知道佐助大人什么时候开始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了。”有些故意抬杠的味道。
　　“不相信，不过……”佐助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兜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等到不过后面的话。唉~，难得感觉佐助这么人性？该叫人性吧？还是说，原来佐助也是性情中人啊？兜被自己KUSO的想法寒到了。
　　“我想……，不管有没有天堂或是地狱。我们一定是会下地狱的人吧。”兜换上了平日一贯的微笑。
　　“呵呵，哈哈。”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宇智波佐助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喂喂，拜托，我又没讲笑话。你不用这个样子吧。太诡异了啊，平时难得有人类感情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大笑不止。换谁，谁都要吓的心脏停歇吧。兜优雅又看似镇定地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清早起床，清早起床，提着水捅去客房……”兜的手机此时恰好响了起来。
　　“喂？哦，好。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留下仍在笑的诡异佐助，兜以不可思议的超光速闪出了房间。
　　兜走后，宇智波佐助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不似刚才夸张的笑法。倘若这时有人看见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微笑美极了，也哀伤极了。
　　佐助一直知道自己够强大。
　　然而，此刻。他想起，曾经有人在他面前读过这样一段话。
　　“只有坚强的人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有坚强的人才谦虚；只有坚强的人才宽恕；——而且只有坚强的人才大笑，不过他的笑声常常近似于眼泪。”

　　“鸣人……”
　　从齿间溢出的声音支离破碎。
　　在这漫长又漫长的岁月里，压抑在心底，无数个夜晚转辗难眠，这个爱到极至又由爱生恨，进而也恨到极至。这个想要忘记，又害怕忘记的名字。这个承载了他一生情感与归宿的名字。这个翻转在喉咙里，却一直无法轻易再唤出口的名字。
　　如此轻柔，如此深情。带着惶恐与害怕；带着喜悦与哀愁。
　　“你会怪我吗？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吧？是的，我就是如此自私的人。我从不相信有天堂或是地狱。可是即使这样虚无飘渺的东西，我还是害怕，害怕那即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如果死后真的会有天堂或地狱该怎么办？我知道，像我这种人绝对会下地狱的。而你，而你一定会上天堂。……所以，即使这个几率比零还小，我也……不敢忽视。……所以……我把你拉入了地狱。怎么能容忍……怎么能容忍……你，在我够不到的地方呢？”
　　所有的语调最终融于一丝细微地哽咽。

　　20XX年，宇智波佐助因病逝世。享年59岁。遵照遗嘱，将他全部财产的1/5给了一个名为春野樱的女子。另外的4/5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
　　其后，仅隔一天，春野樱将她所得的那部分财产也捐献给了慈善机构。只留下了一栋宇智波老宅。
　　在宇智波佐助过世前一周，春野樱收到过一份没有署名的信。信里只有一把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她、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在年轻时为数不多的合影，也是他们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合影。
　　在搬去宇智波老宅的那天，春野樱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该如何哭泣，可是这一刻她却哭的像个孩子。
　　那里布置的跟幼时的鸣人所画的一副叫“家”的绘画作品一模一样。她还记得，那天的天空蓝的那么干净，那么低，低的好象一伸手就能够到。鸣人稚气的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搁浅在阳光的阴影里。
　　他说：“呐，小樱，告诉你个秘密哦。这个是我画的，等我们长大后，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这样的房子。我、佐助、你，我们一起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一起慢慢变老。你说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