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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中的仆佣所看到的与坊间传闻毫无二致:自小姐病愈,自称外出为小姐祈福延医的二夫人秦红云一进家门就被软禁在“怜香院”里,再也不能外出。对外只称是在养病,高门大院一应往来事务,俱是方夫人在打理。
而且怜香院是什么地方?地处英国公府后门的荒僻之带,连野猫也不愿意经过的地方。房舍虽然精巧,却是专供前前任英国公用来包小戏养花娘的地方。让二夫人住在那里,这不是明摆着打二夫人的脸吗?
二夫人,听听,从前谁敢这么喊哪?
但现在可是嫡庶分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连她谢芷兰,也不过只是个姨娘养的庶女而已。这吃穿用度上,得亏了大夫人大方,不计较。一应的都嚼用都与嫡出的一般无二。只是,那些心眼歪的,想要在嫡庶之间讨个巧,通通都发卖换上新的,可靠的人。
于是一夕之间出现在谢芷兰身边的全是新人。
一个面孔清秀,身材娇小,年约七八岁左右的女孩侍立在谢芷兰面前,轻声说:“奴婢见过小姐。”
春兰与秋菊早被打发到怜香院去了。谢芷兰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得,只能淡淡的应了一声。
或许是仗着年纪小,那丫头口齿伶俐的说:“奴婢从前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兰字,不过嬷嬷们说冲撞了小姐,所以现在改了。小姐就叫奴婢辛儿吧。这是奴婢的新名字。”
谢芷兰清丽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好几天了,自从二夫人被搬到怜香院,她是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可无论她怎么使力,素来对女儿宠溺万端的国公爷也没有来看过一次。更别提听谢芷兰儿哭诉。只是在闹得最狠的时候托人带一句话过来:听母亲的话。
母亲?方氏?
“我娘呢?”谢芷兰硬生生忍着心痛,扬脸问。不出所料,她得到的是一个胖头团脸,一副大便样的老嬷嬷冷漠的回答:“姨娘在怜香院。夫人有话,若是姑娘还想不清楚,还不能有一些大家闺秀的端庄,那么就长长远远的呆在这院子里,几时想明白,几时再出去。”
谢芷兰的眼泪哗的一声如同飞雪一般再次撒落。
这般没用,还当自己是林黛玉么?
辛儿一声冷哼,嘴上却极讨巧:“我去给姑娘端药。”她一溜烟的跑出去,去到小厨房。姑娘的药正煮着呢。一个容长脸面约有十二三岁大的小姑娘正红了眼圈骂道:“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居然敢耽误夫人的药。”
“夫人,呸。那是姨太太。”
“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
“哟,敢情你不是奴才,你不是奴才,莫非你还是主子。人还没地里的秧高呢,就想爬上主子的床。做主子,你也配!”
胖胖的厨娘来个下蹲,做出请安的样子,挖苦道:“请秋菊主子的安。”
这就是秋菊?
辛儿站在一旁听得是津津有味,她不怀好意的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在记忆中曾经想要与朱师爷“风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的女子。这面相挺善的啊。不象是能干得出那么“轴”的事的人。
肯定是被秦红云那个主子给教坏了。小身板,没脑子,也不看看这府中的形势,居然就想上演一幕“司棋砸厨房。”是要给谁出气啊?不管如今的秦红云是真失宠还是假软禁,都由不得下面的仆人火上浇油,给人添乱。除非------辛儿灵活的在厨房跳来跳去,躲开那些个流弹:鸡蛋啊,黄瓜啊,面粉啊。虽然不能造成致命伤,但自她卖身入职,她可就只有这一身衣裳。弄脏了可没法换,总不能光着身子做职场精英吧。
厨房里乱成一片,早有婆子循声而来。
“反了,反了。”领头的女人气哼哼的:“把他们都绑起来,拿到夫人面前去发落。”
参战的诸人,粽子似的被拎成一串。
“那姨太太的药?”
“就劳烦这丫头走一趟吧。”
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年幼的辛儿拎着药盒,晃晃悠悠通往怜香院的小道上。
见了面该说什么,是高喊一声198,还是低眉顺眼跪下请安。
路短脚快,辛儿还没思量出个结果,人就已经站在了怜香院的门口。精精巧巧几间屋子,室外悄无一人。小扣柴扉无人应。辛儿是个胆大的,自己上前轻轻把门一推,一个女子正坐在窗前习字,体态婀娜风流,面目姣好,正是秦红云。和辛儿记忆中的影像毫无二致:眉宇舒朗自信。在秦红云用眼神的暗示下,辛儿沉默的把药放在桌上,然后躬身退出。
“是新来的丫头?”谢峻从里屋转出。秦红云见他身着雪白中衣,露出半边赤裸的胸膛。在谢峻的身后,是满脸娇羞之色的春菊。
这样的戏码:谢峻专挑她的贴身丫环下手。自他们相识以来已经持续了八年。一个抗战都打下来了。秦红云专心习字,对自己默念道:我看过“A片”,我也看过“一念起。”无论是赤裸裸的□□易,还是男女间恶俗的调戏。对我都毫无影响力。我留在此地,只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是不能回去的。我以为我将老死于此,终生不能踏上归家的路。是陆嬷嬷告诉了我,原来真的真的有人回去过。可是我为什么要把陆嬷嬷杖毙?难道真的是因为舍不得芷兰吗?
秦红云雪白的脖颈猛的被人向后一拉。她精致秀丽的面孔被谢峻仔细端祥着,听对方说出残酷的话:“不用在人前和你装出恩爱的模样可真舒服啊。春菊,看好她。”
春菊应了声喏。其实不用答应得这么响的,这周围全是暗卫,她秦红云可谓是插翅难逃。事实上,自从他们相识起,她就从来没有逃脱过谢峻的掌控。不管她来自于哪里,也不管她曾有的世界是多么的强大。
谢峻曾诧异的问:“是谁让你们做这样天真的游戏?以为来自于异世界就可以在此地为所欲为?要知道,掌控世界的钥匙,第一是心术,第二才是技术。你能够把你那个世界的技术带到此地吗?你不能?而若论心术。红云,你有什么依凭,会觉得你能够高人一等?除非你通晓历史前进的轨迹。你能够未卜先知。可是红云,你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了,在你的脑子里,是没有这段历史的。这段历史去哪儿了?高祖,成宗,英国公府的祖先牌位足足占了一间屋,它们怎么会不在呢?”
“出了什么差子,红云,如果我能去看看。”谢峻露出悠然神往之色。秦红云记得,那时她与谢峻才刚刚相识三个月。她被他占了身子,百般娇宠在手心,甚至想自毁羽衣:那艘带她来此地的船,一直被保存得完好。她天真的带着他去,更一往情深的对他说:“毁了它,阿峻。从此我与你白首不相离。”
而谢峻嘲笑的看着她说:“与你,你这轻信爱情的傻子?我爱的女人,必得志向远大,有凌云与我并肩之才。红云,你有何德何能呢?你不过是个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