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落》安晓雅

29、乱想

　　心里突然一阵迷乱。
　　“好了，这样就看不到尸体了。剩下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地骑在马背上，千万别乱动，免得摔下来。”
　　他语气轻柔，像一片淡淡的云朵拂过天际。
　　脸颊忍不住红起来，心脏也开始疯狂跳动。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我慌忙整理了一下思绪，故意用硬生生的口气回答他：“还以为要绑我回去呢，没想到你这家伙心地还没坏到那种程度！”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笑了笑，心里某个地方也不由得软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保持沉默。气氛古怪，我心里却一直在乱想。
　　为什么刚刚会有那种感觉？
　　为什么看到他就会安心？
　　为什么感觉到他的微笑，自己也会快乐？
　　……
　　难道……？
　　我立马打住自己的思维。曹婉夏，你想什么呢！
　　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一不小心才穿到这个古老的年代来的。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汽车和高楼，什么都没有，在这样一个娱乐资源完全匮乏的地方，居然还会不思进取地想入非非？
　　我彻底地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知道么曹婉夏，现在你唯一该做的，就是找到回去现代的方法，然后飞速撤离，不带走什么也不留下什么，永远地对这个三世纪的世界说拜拜！
　　所以——
　　停止一切胡思乱想！
　　我心里一直给自己打气，却还是忍不住去感受他的方向传来的声音。
　　直到走了很远很远，明显地感觉到他惊了一下，随即传来轻跳落地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心里一阵疑惑，扯下白布条，眼前的一切却让我的身体紧紧僵住！
　　颓败的墙壁，荒凉的野草在风中招摇，一口井旁，糜夫人怀抱阿斗，颓然地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她满身是血，衣衫破败，就连昔日里白皙的脸庞也染上了干涩的血迹，那情景着实让人心痛。
　　我飞一般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她跟前。她则吃力地慢慢抬起头，睁开迷离的双眼。看清眼前的人是我，她眼前一亮，激动地抓住我的衣袖，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姐还好？”我忍住心底的痛楚，低声问。
　　她点点头，随即看了看怀中的阿斗。他还在熟睡，胖乎乎的小脸上沾了一抹灰尘，看起来更加娇俏可爱。
　　那一刻，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眼睛突然一热，眼泪就忍不住溢出来。糜夫人擦擦我的眼角：“妹妹别哭……”
　　我点头，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转身看赵云，他远远地站立着，看着我们，清澈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神情，但却包含了太多的隐忍。
　　正要说什么，残垣断壁中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快！他们在那里！”
　　紧接着，一群小兵从土墙中齐刷刷地钻出来，呼啦啦地把赵云围在中间。曹军个个手执兵器，直视着他。
　　赵云握住兵器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目光扫视周围的每个人。
　　如同捕食的猎豹一般，他一跃而起，飞快地舞动银枪。
　　周围的小兵们一个个倒下，却又一个个扑上来。
　　趁小兵们还没有注意到我和糜夫人，我用力搀起她，可惜自己力道不足，没把她拉起，反倒引得她一声痛苦地呻吟。
　　“怎么了？”见糜夫人站不起来，我惊愕地问。
　　她低头，指了指染满血渍的双腿：“我的腿受伤了……”
　　我撕开伤口处的衣裙，才发现她右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而且还在不住地流血。我心里一惊，忙撕下一条干净的衣服，慌乱地帮她包扎。
　　十分幸运，在学校的时候学过几节紧急救援的课，所以包扎时并不显得多么笨拙，血很快便止住了。
　　“来！再试试！”我再一次用力搀起她。
　　然而——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小时候的我曾经无聊地翻过几次《三国演义》，虽然大多的情节已经记不得了，但还是有零零星星的碎片残存在脑海中，至今未曾忘记。
　　其中有一段，是描写长坂坡的情形。
　　故事大致是说，赵云在找回了甘夫人之后再去寻糜夫人，在一口井边发现了受伤的她。此时曹军大量来袭，为了救糜夫人，赵云把马匹留给她，自己选择步行。然而糜夫人却以为，将军不可无马，害怕自己拖累了赵云。于是，她把阿斗放在井边，趁赵云与曹军战斗的时候，翻身跳下了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