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爱不爱我》鸢雏

1、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到底爱不爱我（序）
　　“小晨！你是个混蛋！”完全忽略周围街上路人好奇的目光，骑在单车上继续加速前进飞掠过路边阴郁的树木一边很没形象的大喊大叫的小姐就是浩浩。男孩一样的名字，男孩一样的外形，甚至男孩一样的性格，飓风一般狂野豪放，拥有号召一切的能力。但当她安静下来，感情却要比春风还要温柔细腻。
　　“小晨……最讨厌了……”浩浩将单车停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旁，然後走近轻轻抚摸它粗糙的老树皮。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对她的回应。秋天到了，北方树木的叶子已经渐渐变黄，脱落。浩浩靠著大树粗壮的树干坐下，终於还是忍不住把头埋进胳膊里轻声抽泣起来。
　　“小晨……我最讨厌了……讨厌……”
　　“沙拉拉……”又一阵微风，又一阵轻响，老树柔声安慰她。
　　浩浩抬起脸，风吹乱了她短短的黑发。背靠大树，似乎找到了些安慰。浩浩擦干眼泪，开始向老树陈述自己的故事……

　　“小晨……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至少初中时是这样的……我们总是在一起，快乐也好，悲伤也罢，我们都会在一起……一起面对……艺术节，我们一起在地上跪了３个小时画百米长卷……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我们总是形影不离……他教我画画，我帮他学习……我们……很有默契……”

　　“初二我转学，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因为我们……都爱画画……我们很快乐……年纪小真好，无忧无虑的……那一年过得真快，可我对他的印象却很淡，真的很淡……朦朦胧胧的像隔了层雾……只是记忆中，有一张很模糊的脸，总是在对我笑著，很温暖……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意识到，他对我……那麽重要……”

　　“後来我知道了，知道我离不开他……可是太晚了，因为我们毕业了……整整一个暑假，我都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他，最後我没有……後来其他同学告诉我，他们有试过联系小晨，可他却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所以，我们已经３个月没联系了，直到今天……”

　　“今天是１０月１号，因为有长假，去外地的同学都回来了。我们相约在母校门口……终於又见面了……他……好像瘦了……我看著他，可他就那样从我身边走过去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们有好几个小时，可他一句话也没跟我说……他不喜欢我了……我好讨厌他……讨厌……”

　　“沙拉拉……”巨大的枯黄的树叶连绵不断的从枝上落下，打著卷滑过浩眼前，或是直直的落在她身上。浩抬头，天空被老树浓密的叶子遮住了，只有一片黄绿……
　　“你是在为我哭泣吗？流了这麽多眼泪……”看著满地枯黄的落叶，浩有些心痛，随意捡起一片小的塞进包里，浩对老树笑了。
　　“再见，老兄，明天再来看你……”

　　你到底爱不爱我（上）
　　“老树，我又来了……”浩抱抱老树粗壮的树干，在昨天坐过的地方坐下。短短一夜，老树周围已经落满叶子，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很有弹性，好舒服……依偎在这个安全又温暖的怀抱里，浩闭上眼睛，又像老树打开了她的心灵之窗……

　　“初三开始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渐渐多起来，他很细心……总是这样……那时的我们还是小孩子，总是打打闹闹的……但是我们很开心……在一起……”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时是……体育课我总是坐在操场里看他们踢球，他好笨，总是摔倒……可他又好聪明，那麽灵活……我帮他拿衣服，卖饮料……运动会的时候拿著相机跟著他到处跑……对了，老树，我还有他的照片呢……我记得……对……”浩从包里翻出一个精美的小相册，小心翼翼的取下外面包著的塑料纸，然後翻开。
　　“就是这个，我的宝贝，我总是随身携带……老树你看，这就是他，很可爱是不是？我喜欢他笑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眯起来，大概是因为太瘦，笑得太厉害时眼角还会有皱纹……他真的很瘦，还有胃病，可是他吃东西却很挑剔……”

　　“这张是运动会时拍的，他短跑很棒……他总是穿这条黑裤子，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双鞋子……”

　　“这是元旦联欢时的照片，他就是这麽爱漂亮，冬天天气再冷也不肯穿厚一点……”
　　浩一张张的翻看著，一遍遍的翻看著，一边不断絮絮叨叨的对老树说著，一直说，直到太阳从正南落到了正西，直到她泪流满面……曾经，是那样幸福……

　　夕阳的余晖斜射过来，给浩疲惫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红色，满地的落叶也闪著金光，像一幅绚丽的油彩画。浩就这样倚著老树，看著夕阳，，看她羞红了脸，害羞的慢慢躲到树後面去了。
　　只有在这里，只有在这个公园，这个僻静的角落，这棵老树下，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致，这样的太阳，花儿，树木，小鸟，一切都是纯自然的，这是水泥森林中唯一一片绿洲。也只有在这里，浩才能吐露出她的真心话。

　　风儿轻轻吹过，又带走了几片树叶，在小鸟唧唧喳喳的歌声里，浩骑车的身影，渐渐远了……

　　你到底爱不爱我（中）
　　公园里有棵老树，很老了，没有人知道他在那多久了，也没有人关心这个。只有一些年迈的老人，会在清明节前後，迈著不大稳健的步子，提一个小竹篮，到树下上枝香，，烧一叠冥钱。老人们常说，这树，有灵的……

　　第七天了，浩每天都会在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准时来到树下，和她的老树说话。她不怕蚂蚁爬到身上，依然倚著大树坐著，听小鸟歌唱，直到看完夕阳後才骑车回家。但是，今天的脚步声，格外的失落……
　　“老树，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陪你坐在这里了，我要开学了……将来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老树，这是我和小晨最後一段故事，很快……就完了……”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是初四……就是中考前一个月那段时间，真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学校不怎麽管我们了，因为我们自己知道学习了……那时我好害怕，心里慌慌的，幸亏有他在……每天牵著他的手，我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小晨真好，很照顾我，我们每天粘在一起就像连体婴儿……同学说我们在谈恋爱，我说不……我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麽，我不知道……那种感觉，原来就是喜欢……後来我明白了，可是我又不敢接受……还好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说破……”

　　“中考前那几天，他一直陪著我，说话，或是放肆的大笑，帮我消除紧张感……考完试回来，我们坐在一起，他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真好……有他在真好……”

　　“然後就放假了，回学校拿成绩时见过他一次，他对我……有点冷淡……然後我们就彻底失去联系了……就像我曾经告诉你的那样……然後是十一，因为他，我来到了这里……”
　　浩扬起脸深吸一口气，然後缓缓的吐出，有老树清新的气息……

　　“老树，谢谢你陪我，你真好……我爱你……”浩用嘴唇轻轻碰触了一下老树粗糙的树皮，然後站起来又看了一眼，转身消失在风中……

　　除了她，没有人注意到，老树在疯狂的掉叶子，在这个还不大合适的季节……七天，才短短的七天，原本阴郁的树枝就已经光秃秃的了……

　　你到底爱不爱我（下）
　　“听说今天要来一个新同学，不知是男是女……”
　　“真希望是个美女。”
　　“别做梦了，咱们班男女比例已经严重失衡了，再来女生？怎麽可能……”
　　“可是咱们班美女少呀。”
　　“嗯……这倒是个事实，有数量没质量……”
　　一群男生聚在一起唧唧喳喳，严重引起了同班女同学的不满。
　　“不用瞎猜了，是个男生，张得很秀气。太好了，我们班总算又帅哥了～～”急匆匆从班主任老师办公室跑回来的某女生兴奋得宣布。
　　“切～～～”男生们无趣一哄而散。
　　趴在桌上的浩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转了转脑袋，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她心如止水，一切都与她无关，已经没有什麽能让他的心有一点波澜了……

　　“今天向的家介绍一名新同学……”听见班主任催眠的声音，浩从桌上勉强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了一眼讲台，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那张脸，那个身影，太熟悉了……
　　眼中的诧异很快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老是在说什麽浩没听见，她只是直直的看著讲台上那个男孩，没想到，会这样见面……

　　“嗯……新同学的座位……先坐最後一排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换座位了……”
　　小晨终於抬起了脸，漂亮的大眼睛四处环视了一圈，在某一点上稍作停留，然後又低下头走了下去。经过浩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触了一下她放在桌上的手……

　　下课了，小晨撇开一群围住他问东问西的同学，径直走到浩身边，像从前那样弯下腰，伏在她耳边轻轻的吐气。
　　“亲爱的，我好想你……对不起……”
　　“终於知道自己错了吗？（还有，谁是你亲爱的！！！）”
　　“对不起，亲爱的，我想了３个月才明白……如果你看了我的日记，能原谅我吗？”话音未落，一本厚厚的淡绿色日记本就轻轻落到了浩的桌上。浩打开日记本，随便翻了几页。

　　“６月１４日，中考结束了，我想这也许是我和浩最後一次见面，我必须离开她，因为她根本不属於我，我不能在困扰她了……”

　　“６月２０日，下雨了，浩，你是不是又出去淋雨了？好好照顾自己，我好想你……”

　　“６月２４日，浩还是没有打电话给我，我越发的想她了，好想听听她的声音……”

　　“７月７日，我认输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懦弱的选择逃避，我应该向她告白，哪怕是被拒绝……”

　　“７月１５日，我受不了了，我好想你，浩！浩，你听到了没有，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著要你！我只有冲进浴室脱了衣服，把冷水开到最大……冰凉的感觉，就像我的心，凉透了……浩，我好冷……”

　　“７月１６日，感冒了，好一定会骂我笨，怪我不珍惜自己，然後温柔的问我吃药了没有……可现在……不可能了……既然她不愿面对我的感情，不能再打扰她了……可是我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看著，足够了……”

　　“７月２０日，我想明白了，我真傻，这麽久才明白……我是真心喜欢浩的，所以，浩，我只要能远远的站著，看你幸福，那我就会幸福了……放心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８月１日，新的一个月又开始了。浩，我总在不断祈祷，愿神能保佑你幸福。浩，你感到幸福了吗？”

　　“９月１日，新学期，我知道浩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高中，可我没有……浩，一个人，好好保护自己……”

　　“９月２０日，老同学打电话要我参加十一同学聚会，我是不是能见到浩？”

　　“１０月１日，今天我迟到了……其实我老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浩，既然已经决定看她幸福，就不该打扰她……看可是我看到她很寂寞，她一个人坐著，只是偶尔和龙说说话……她走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充盈在眼中闪动的泪花……难道我又错了吗？”

　　“１０月５日，我认真的思考我是不是错了，想起过去的一切，浩虽然外表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而且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我决定了，我要打电话给爸爸，让他帮我转校……”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小晨从浩桌上拿起一支钢笔，写下了最後一章。

　　“１０月１０日，我终於如愿以偿回到了浩身边，我要从现在开始，尽我所能，好好爱她！”

　　“浩，我爱你……”
　　看著小晨认真的眼神，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太好了……

　　“小晨，我有东西送你……”
　　“这是什麽？树叶？”
　　“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