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斩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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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斩尸
太一听了，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叹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现如今我这般，不过凡人而已，旁的也并不能够做什么得益之事。我求上清圣人之事，便是托请圣人日后之事。等我机缘到了，可能将我送到阿暄身边？不论是等同弟子，或是做个徒孙，亦或是，与上清圣人身边随伺的仆役童子一般，太一都心愿甘之。只要是能见着阿暄，便一念足矣。”
他说得百般深情，薛清却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连忙摆手道：“这个倒是不难，不过我却要给你个禁制，免得你存了坏心，我岂不是害了阿暄？”
又假咳一声，薛清才强自镇定下来，又道：“我这禁制，也不是谋图伤你害你，你尽可以相信。只是要禁封住你的神识，须得等你修为有成，才能解开禁制。这修为么……也不难，只要你修成金仙，前尘之事尽可了然。”
等太一点头，薛清又道：“只是如此，却也不能放心。我还要在你真灵之中多加一道禁制，令你真灵尚存之时，都不能加害阿暄分毫——你可愿意？”
太一洒然笑道：“这有何不可？我原本就不愿伤他分毫，还担心或是不小心，错手办了傻事，该要如何是好？现下圣人出手，我却是不担心了。”
他这般坦然自若，薛清只觉得越发尴尬。同性．恋他倒也不是没见过，也不稀罕，也不鄙夷。只是这毕竟是东皇太一……前一刻还是沈暄的大仇人，后一刻就成了沈暄的老情人……薛清这旁观者，两厢都认识，一朝推翻了先前的认知，总是觉得十分别扭。
连忙施法给了太一几道禁制，薛清也自觉有些下手重了，只是此时禁制已下，再解开就只能等太一转世了。
太一倒是分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笑道：“这般也好，免得我自己再记起什么，可不就坏了先前的谋算？”
他一说“谋算”二字，薛清就觉得此人定然还有什么圈套，就单等沈暄，才要说话，太一又道：“圣人，你已然给我下了禁制，还担心什么？现下我已然心满意足，却是有件东西想要赠与圣人，权作答谢。”
薛清听了，心中一跳，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连忙问：“什么东西？”
太一笑道：“圣人已然知道了，也不必多此一问。便是这东皇钟的舌信——呵，如今在圣人手中，这才能是真正的混沌钟罢……以后便没有东皇钟之说了。”
说着，他抬手将那舌信置于桌上，薛清从腰间解下那铃铛，那舌信便似有引领，自己飞到了铃铛之中。
随后便听轰然一声响，那铃铛倏地变大，直至有一人多高，悬在半空，周身缭绕着紫色雾气，隐然一种威势，令人不由得便想要拜服在地。
这才是混沌钟真容……薛清感叹一声，心中也略有触动，随即连忙收了混沌钟，又将它化作铃铛模样，挂回腰间。太一如今是凡人之体，却受不住这一声钟响。
只是为时已晚，再看太一，他坐在椅上，口鼻眼耳尽皆流血，面如金纸，眼见命在须臾之间。薛清才要用灵息替他延命，太一却抬手拦下，道：“圣人不必费心了……先前你与阿暄来前，我便已饮下毒酒……这也是我所愿，早些死了转世，谋求来生啊……”
一边说，他略略一笑，便有色做黑红的血液从口中溢出，太一却并不顾及此，只道：“圣人历来与阿暄交好情切，自然照拂于他，太一也多谢上清圣人……只……再多助圣人一臂之力，愿圣人早日挣脱禁锢罢了……”
说完这话，他又咳嗽两声，哇地吐出一大滩黑红色的血来，然后勉强抬头，嘴唇蠕动，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的样子。薛清看他将死的样子好不可怜，连忙凑过去。
谁知道，太一却忽地一翻掌，一道黑光印上薛清胸口。薛清出乎意料，躲避不及，只觉得内里忽地一阵翻涌，先前强压下的种种烦躁抑郁，连带着杀意恶念，全都浮上。
顿时心中杀意大胜，薛清才想抬手杀了眼前太一，却见他已经滚下椅子，倒在地上，已然不活。暗道一声丧气，薛清招出云朵，隐去身形，便直接破开那营帐，破空而去。
底下轰隆一声响，兵士将领连忙冲进扶苏营帐，自然只能见那具尸体横倒在地，顿时哀声一片。薛清远远听着，却只觉得心烦意乱，恨不得冲回去将那些兵士尽数杀了才好。
又记起那时太一诡谲神情，唇角带笑，绝对不怀好意，薛清连忙调息，立在云端半晌，这才强自将方才的种种恶念压制下来。
心思重又回复清明，薛清忍不住暗骂一声“竖子”。这太一当真是狡猾之极，为了让他没工夫管沈暄的事，竟然能出此下流招数，连他自己死前的怨念都能利用上。
他这是用他自己临死的怨念引出了薛清的恶念，这下薛清少不了闭关静修一阵。这就不能跟沈暄在一起了。
也不知太一是真担忧自己一直与沈暄在一起，诱得沈暄移情他人，或是还有别的什么阴谋……薛清想了一回，只觉得头疼，东皇从来都是个阴谋家。
又看了看腰间混沌钟，薛清心中又摇了摇头。
太一的所作所为，应当不纯粹是阴谋。
单只是混沌钟，便要令他好一番祭炼，闭关数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有可能，太一用不着再用什么别的法子隔开自己和沈暄。
这么一想，薛清却又想起太一死前所说的那句话来。
他那时说，愿圣人早日挣脱禁锢……这又是什么意思？薛清皱眉，只觉得太一似是知道什么隐秘似的……好似，他也知道，自己的记忆被封印之事。
那他这般作为，便是为了……
薛清忽地一怔，脚下云头又停在半空中。他这才想起，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早就不该有这些杀意恶念才对。
三尸未斩，才有七情六欲。上清得道多年，难不成……
自己一探查，薛清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上清果然未斩三尸，那他却是……怎么成圣的？
看来这先天圣人，开天功德成圣，修为上就要懒散些了？薛清想了一回，却是什么也想不起，难不成这斩尸未否，也是什么了不得的记忆，要被封印起来？
一想起被封印的记忆，薛清又是一阵烦恼，恨不得立时就大肆杀戮一番。他此时知道这种情况是恶念作祟，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强行压抑，只等来日闭关，再作打算。
回到沈暄幻化出的庄院之中，薛清也不再去往自己院中，直接落在了沈暄门前。之前沈暄也说过，不能再继续同行了，但是也要去跟他道个别。
至于说要走的人……薛清觉得还是他离开比较好。云梦泽这地方难得的灵气浓厚一点，适合修炼，还是留给沈暄吧。
他刚刚站在了门前，屋中沈暄就好像感觉到了似的，不等薛清敲门，便打开门，立在门前，道：“你是要去了？”
薛清点头，叹道：“不得不去……我这就要闭关修行，不能再与你作伴了。”
沈暄欲言又止，终究摇了摇头，道：“你我终不是一路之人，阿清，我只能拖累了你，咱们分开也是好事。”
说罢，他自己又笑了笑，道：“我也要闭关一阵，说不得修行也能有所进益。”
他垂下头，薛清也瞧不清他神情，只觉沈暄浑身郁郁之气，叫人觉得心中叹息。
抬手投射一道清光，直入沈暄眉心，薛清道：“这其中便是我在这里设下的阵法，那里也有聚灵阵，方便你修行，咱们……就此别过。”
言毕，不等沈暄回话，薛清便转身离去。
离别自来最是难事，更何况，这是被逼无奈的离别……更是让人觉得愤愤。
薛清握紧拳头，不论那人是谁，他想要令自己与沈暄分开，却是达成所愿了。
先是威胁沈暄，然后又在这里设下圈套，连东皇太一也能利用，这人真是不一般……难不成是道祖？或是哪位兄长……
越是拼命想要想起那些失散了的记忆，薛清就越发觉得头痛欲裂，终究只能作罢。
吩咐了白梨黑鸦收拾他们各自的东西，薛清自想着去处在哪里。
或是还回到长白山比较好。人烟稀少，钟灵毓秀，正是修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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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以来，这是第三次了，将自己的恶，好似剖白忏悔一般，一一呈现列举。等脑中重又回复清明之时，薛清便觉得自己似是少了什么。
他忽然间有种说不出的自厌，这种过分的清明，缺失了一部分的感情，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好似都不在乎了，冷眼旁观的心态……让自己都忍不住厌恶自己，甚至有种“这个人就此死了，消失不见了比较好”的感觉。
薛清心知这是道心不稳，连忙又闭目调息。
不知又过了多久，顶上忽地浮现出一朵红莲，正是那业火莲台。薛清抬眼一看，微微一笑，便又有一缕清光飞入其中。
此时这静室之中，正中坐着薛清，一左一右，分立着两个身形模糊飘渺，形容与薛清一般无二，气质却迥异的人。
左边那人，一身青衣，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戾气，神情冷漠，却又带着一种慈悲，令人胆寒，又有些想要亲近。
右边那人，红衣似血，唇角含笑，神情柔和，却在那姿态眉目间带着一股妖娆之气，便令那笑容之中，多了一份轻蔑之意。
薛清张开眼，那两道人影便都投入他顶上，消隐不见。薛清又令座下莲台现出，手中执着青萍剑，不由得有些苦笑。
一次斩了两尸，这也是多年法力累积，才能做到，原本应是好事。只是现下，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哪个是善尸，哪个是恶尸，只瞧着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说，我原本就不是良善之人，才让这善尸瞧着也带着邪气？薛清看了看脚下莲台，亦或是，这业火红莲，青萍剑，都是杀伐之气过重的东西，不该用来斩去善尸……只是，他却想留着混沌钟斩去自我，是不能以此寄托善念了。
罢了，反正事已至此，也不能将他们收回，再做祭炼。薛清打定主意，今后不用这善恶二尸便是了。
他自己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一看就不是自己应该有的模样的人，也觉得别扭得很。以后还是少见到这所谓“分．身”比较好。
又花了些时候，将混沌钟祭炼完毕，收回了顶上，薛清就起身出门。
这次闭关，时间可真不短。薛清也懒得仔细算究竟用了多久，不过大略也清楚，几百年应该是有的。很有可能，这次闭关把汉朝都混过去了也说不定。
因为他闭关的缘故，整个大阵里都安静得很。白梨黑鸦不知去了哪里，门外只留着青玄一人，正抱元守一，也在打坐，薛清一出门，他便警醒过来，看到薛清，就跳起来躬身道：“主人出关，又是修为大进！”
薛清看着他眼睛闪亮亮的模样，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高兴，便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那猫儿恨不得立时化作原型，让人好好爱抚一番的样子，着实可爱，薛清也忍不住笑了。
正要与青玄说话，身侧又多了一个人，薛清收起笑容，面上神色转作淡然，侧头道：“你倒是来得快，警醒得很。”
玉微一怔，也躬身道：“得知老爷出关，我等自然都有所感应，白梨黑鸦实则也都立时想要赶来。只是白梨黑鸦脚程不及我快，落后一步……”
薛清抬手打断他话，唇角一勾，道：“不必等他们过来了。青玄，你还守着门。玉微……我如今有些话与你说，你且随我进来。”
又转身回了闭关的静室，薛清在云床上坐下，指了指对面，便又现出一张云床。薛清道：“你也坐下，咱们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斩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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