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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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童吐了一口唾沫，刚才打的时候没发现，停下来才感觉到嘴里一股子铁锈味，肯定破皮了。草，真是背，一群孬种。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只会跟疯狗一样一起上。半坐在地上等胸口那一阵儿刺痛慢慢缓下来，方才一瘸一拐地走到巷子另一端收拾被打掉散了一地的书。见练习册已经变成两半，还被印上了黑乎乎的脚印，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开了门，屋里照旧没人。老爸老妈都是砌长城的主，夏童自认为没有孟姜女那能耐，也就撼动不了那俩人。把书包搁回卧室，给那个小小的玻璃鱼缸换完水，才又打了一盆水来擦洗伤口。一边儿擦一边儿咒骂，草，一群败类。尽拣腹部跟小腿那儿踹，不过自己也绝没让那群孙子好过就是了。
“你动作轻点儿，会疼啊喂！把我拿过去啊，怎么又受伤了……”
“没事儿……咝……草，一帮渣滓…”
“你快让我看看怎么样了……”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仿佛尚未经过变声期的嗓音有了一些鼻音，“不是说好不再受伤了吗？”
“这可不怪我，是人家打上门儿来的。”拿纸巾随便擦了几下水迹，不耐烦拿棉签儿，干脆就着碘酒的瓶子往伤口上泼。“还真他令堂的疼。”
“你让我看看！”那声音明显要哭出来了，分贝拔高了不止一个阶。
“好。看你那鬼哭狼嚎的劲儿，多大点儿事儿啊。”左手扯了一截儿纱布缠在右臂伤口上，夏童用牙咬着打了个结，这才从那玻璃鱼缸里拿出里面唯一的一颗白色椭圆状小石子。刚触及那光滑的表面，心里的烦躁立马消失了大半，声音也带了笑，“喏，你看，没事儿吧。真是小管家婆……”
“魂淡你都把伤口包起来了我怎么看得到啊！”顿了顿，“老子是男的！男的！”
好吧，不要问我一颗石子该怎么看出性别来。夏童拿食指把它拨过来再翻过去：“男的？这可是要检查检查哟~”
“别拨……呕……晕……”
夏童用指甲盖儿蹭蹭那粒会叫头晕的小石子，笑嘻嘻地说：“就算是男的，也是我的石子。”
随便解决了晚饭，夏童扭开台灯，一边拿出今天的作业一边逗着鱼缸里闷闷不乐的小石子：“小凉，你说，人家拣一只石头养水缸里，回家就能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连人身都化不了的哑炮呢？”
“那是田螺，不是石头！老子不是哑炮，只是缺少化身的契机！契机！”担忧那臭小子的伤势根本就是浪费。
“啧啧，契机啊。”台灯边上，少年一首拄腮，另一只手轻快地转着原子笔。眼睛里带着一点戏谑，黑色的发丝边缘被染上了暗黄的光晕。清秀的面容让人觉想象不到这孩子打架时的狠厉，嘴角一小块儿淤青让本来平凡的脸有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发觉自己又看呆了，小凉腾地一下红了脸。不过，没有人能看出来，毕竟从拇指大小的石子上，看出它脸红的表情，难度还是过大了。
石子要想保持跟自己的沟通，就必须长时间待在水里。在空气中虽然能够短暂地保持联系，可是这种信号很快就会断掉。做完一套模拟题，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出去冰箱里翻找半天，才找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的苹果。老爸老妈还是没有回来，夏童叼着苹果把东西收捡好，捞出小凉握在手心里：“睡觉咯~”
很小的时候，夏童就是跟着爷爷奶奶过的。爬树捉鱼、挖泥鳅逮知了，童年的多色多彩就像养在水里的热带鱼。那个时候的老爸老妈是住在小小的电话盒子里。还不懂得珍惜的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结束。回到城里，学会坐在凳子上用餐，学会一个人睡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学会一个人开家长会，学会旷课学会打架学会早恋，然后在最不知所谓的年纪学会失去。
“小凉，早~”摁掉闹钟，夏童眼睛还没睁开，只是把手心里已经被汗液微微浸湿的石子道早安。“你说什么？”小凉的声音实在太小，夏童把它举到嘴边，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过，果然，信号强了声音大了：“我说，不许用没刷过牙的口水把老子舔湿！！！！！！”
“虽然你只是用意识跟我对话，声音太大的话，就算耳膜不受损，听力神经也会受伤啊。”夏童喃喃道，却丝毫不被影响地继续舔一下，有点咸咸的感觉。当然他并不知道夜里握着石子掉眼泪的事，也不会知道石子被他眼泪浸湿却毫无办法的无可奈何。
“可以带着我去上课吗？”昨天一天没跟着他，就跟人打架。虽然相信夏童会遵守约定好好高考，但是，看到他受伤，还是很难过。
“不怕我把你含在嘴里了？”夏童突出嘴里的牙膏沫，冲洗脸池里的石子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之前因为这件事小凉愣是两天一夜没理自己呢。
“还好意思说，老子还不是为了你上课专心听讲……”
“哦，怕我上课分心啊。我还以为小凉因为跟我接吻害羞了呢。”
“接……接什么……吻……”结巴个甚哪！哦，不会吧，跟着这死小子都学会说脏话了。嗷唔~
“原来小凉不介意啊，呵呵，那就好。管家婆，跟老爷我上课去咯~”
“夏童，作业借我参考一下，快！”一见夏童出现在教室门口，王凡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漂移过来。
夏童没做声，取下肩上挎着的书包甩给他，自顾自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你这样是害了人家！”果然，小凉又开始义正辞严了。
“呵呵，想要阻止我就变成人呐。”
“咦？夏童你在跟我说话？”前桌的苹果脸女生兴奋地回头，却发现出声的那人正盯着窗外，脸上一抹温柔的笑意。撇撇嘴转过头来，真是的，年级第一长得又帅，优质得不得了却是一个喜欢自言自语的家伙。
“人家女生跟你说话呢！真是没礼貌。”
“我要是理她，你确定自己不会不高兴？”
“切…”
只是一颗石子，却让自己有了恋爱的感觉。在别人看来应该是有病吧。可就算这样，也绝不会放开手。外人看来，自己已经有了光鲜的外表优异的成绩，高傲冷漠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内里可怜的要命，真正想要的更是少得可怜。
“这节课随堂考。现在，请大家把笔记和书本迅速收起来。课代表发试卷。”
瞄了一眼考卷，趁着教室里一片哀鸣，夏童小小声地跟小凉谈条件：“你要是答应给我唱歌听，我就考满分，怎么样？”
“你不要那么无耻，我都已经答应让你含在…嘴里了，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哎呀眼睛痛，完了，好像看不清题目呢。哎呀，难道这次注定及不了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唱那几首……”
“我就爱听那几首。”童音啊童音，可耐死个人了。原来怪蜀黍是这样养成的口胡……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穿花衣……”
夏童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夏日。知了拼了命地不断地叫，拿着编织袋，在大中午得跟着村里的孩子们到处跑着寻蝉蜕。据说那是一味中药，可以卖钱。可是实际上一次都没有卖过，今年收获的那一点点被装在袋子里，会随着开学而和弹弓、陀螺一同被放进柜子里。然后在下一年的夏天被翻出来，那时易碎的蝉蜕已经被压成了细碎的粉末。就像拼不回的时间，只能风化成一块块碎片。
半下午的时候回家，一群小孩一起守在唯一的黑白电视机前面看动画城。然后，下地回来的爷爷奶奶会拿出冰镇在井水里的西瓜，杀开一个，大家吃得小肚皮上淌着汁水，然后满足地抹抹嘴巴各回各家。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有朝一日会这样频繁地回忆起这一切。
“喂…咳咳，我嗓子都快唱哑了，你不会睡着了吧…”感觉夏童一动未动，甚至思维活动也趋于停止，小凉忍不住提醒道。
接着，就听到咣当一声，仿佛椅子倒下的声音。“夏童同学，你试卷做好了？”
“……”
“夏童同学，就算你做完了卷子，也不能弄出那么大声响，会打扰打其他同学的……夏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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