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生存守则》空头支票

6、末世生存守则 06

　　听了这话，余夜没声好气地横了一眼胡子邋遢，全身上下像乞丐，散发着难闻恶臭味道的男人。对他盯着自己像看到猎物一样的狂热眼光，深感恶寒。

　　直觉告诉她，今后一定要离这个男人远点，不然什么时候被他解剖了都不晓得！

　　那男人见余夜似乎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立刻收回迈出去的步子。看看自己媲美丧尸的装扮，再瞧瞧余夜身上的干净清爽，心知自己给她的第一印象极差，不由摸摸鼻子，讪然一笑，中规中矩地待在原处。

　　好像是怕引来听觉敏锐的丧尸，他压低嗓门，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萧让，今年二十八岁，未婚，无父无母，X城科技馆的工作人员，家住深港花园六栋301室。你可以叫我阿让。”

　　说话的同时，他狂热的双眼盯紧余夜手中的双剑，若不是碍于她身上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恨不得扑过去，抢到手中仔细研究一番。

　　余夜秀眉轻蹙，淡淡瞥看他一眼，轻撇嘴角，丢下两字：“余夜。”说完，立刻握紧手中的双剑，用精神力扫描了下附近，见周围没有丧尸的踪迹，抬腿奔向停放警车的地点。

　　萧让见状，急忙追上去，眼睛时刻留意通道两旁，唯恐又像刚才一样，突然窜出一只丧尸猫或丧尸狗。比起人，丧尸化的动物更令人防不胜防，它们不仅保留了原本的能力，更增添了不死的资本，尤其天上飞的鸟，袭击简直无处不在。

　　萧让的体力比不上余夜，没跑几步，他就落下一大截，眼瞅着余夜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萧让心头不免涌上一阵失落。

　　强者抛弃弱者，在这段时间，他已经看过很多了。毕竟这不是简单的生存游戏，而是真正威胁人生命的现实。只要被丧尸的指甲稍微划破那么一点点皮毛，就会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当然也有可能还没变成丧尸，就被嗅到新鲜血肉味，蜂拥而上的其他丧尸一口一口分食干净。

　　无法怨恨强者抛弃弱者，在这样的世界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已算不错了，哪有能力保护会成为累赘的弱者？更何况时间拖得越长久，丧尸的数量越多，它们的能力也会进一步得到进化。就冲今天的情况来判断，十天前不敢出现在太阳底下的丧尸，为了填饱肚子，已经敢涉足阳光了。

　　一旦情况恶化到只敢在夜晚出没的丧尸大白天都敢在太阳底下游荡，那对于势单力薄的人类而言，不亚于听到种族即将灭绝的噩耗。

　　萧让胡思乱想之际，一只嗅到新鲜肉味的丧尸发现了他的踪迹，冲着他扑咬过去，萧让避闪不及被它扑个正着，不甘心就此成为食物，他的双手死死抵住丧尸的胸口部分，用尽全身力气将它往外推，不让它尖锐的牙齿碰触到他脖颈以上部位，然而他的力量哪里及得上丧尸的蛮力，最后力气用尽，只能干瞪着眼，瞅住它尖锐锋利的牙齿一口冲着他的肩膀咬下去——

　　萧让彻底绝望了！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刹那，原本抱着他不放的丧尸突然化作一摊灰烬从他眼前消失，闪着寒光的剑刃离他的心口要害位置仅有寸许。萧让的眼光顺着锋利的剑刃一路往上爬，见到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心底不由一怔。

　　“你太慢了！”

　　余夜收回剑，故作冷淡地扫视萧让全身各处，不放心地低声问：“没被咬到或抓伤吧？如果有，那我就只能丢下你，一个人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了下，刻意避开萧让媲美太阳的灼热眼光。

　　“我里面贴身穿的衣服是特殊材料做的，丧尸的牙齿和爪子无法刺穿。”萧让摸摸后脑勺，毫不迟疑地将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初次见面的余夜。

　　余夜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心道，六十年后的科技果然发展迅猛，随即联想到电影电视里科普的防弹背心。她心里不禁生起几分好奇，重新用眼光仔仔细细将萧让打量一番，意外发现他除了头部，其他地方都全副武装，手上也戴了一层类似于薄膜一样的肉色手套。

　　萧让身上穿的肯定是改进版防弹衣，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她笃定的认为。

　　“我们得快点离开，丧尸的听觉和嗅觉非常灵敏。”

　　余夜冲萧让点点头，示意她紧跟在她身后。俩人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通道内，偶尔遇到一两只游荡的丧尸，为了避免引来更多它们的同类，他们一律绕道潜行。

　　“我们要去哪里？”萧让猫着腰，忍不住发问。

　　余夜解释：“看到前面的那辆警车没？我开来的。”

　　“是去你的驻地吗？能不能让我回去拿点东西。”萧让迟疑下，瞅瞅余夜的脸色，吞吞吐吐提出请求。见识过余夜的本事，他想跟她搭档成为可以在末世中互托生死的同伴。

　　“时间充足的话，可以考虑。”

　　下意识瞥过他期待的眼神，余夜点头应允。她屏住呼吸，看着几只丧尸从警车旁游荡过去，等它们走远了，她立马转头，朝紧贴着她后背的萧让递了个快速前进的眼色。

　　萧让收敛心神，点头紧随在她身后，俩人蹑手蹑脚地摸向警车，并以超出常人的速度打开车门，坐进汽车。

　　身体还未坐稳，余夜立刻发动汽车，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将油门一踩到底，咬紧牙关，盯住扑咬过来的丧尸们，猛地松开离合器，警车“嗖”地一下，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嗅到鲜肉味掉头回来的丧尸们。

　　“砰——”

　　一阵剧烈的冲撞，余夜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随即由于惯性的作用向前反弹，胸口部位被安全带勒得生疼。幸好上车前她按照平日开车的习惯，先绑好安全带，不然整个人都冲着挡风玻璃撞过去，非得毁容不可。

　　轻喘了一口气，余夜小脸煞白，心脏吓得都快停止跳动了。她偷瞟一眼被狠狠撞出去的丧尸，看着它们从半空中重重摔落在地，发出痛苦的悲鸣。

　　眼一眯，牙一咬，手中方向盘一转，警车的车轮从挣扎着爬起来的丧尸身上飞快碾了过去，骨头碎裂的声音犹如葬礼的哀乐，车窗上伴着丧尸手缓缓滑落下来的血手印，让坐在副驾驶座位置上的萧让遍体生寒。

　　“觉得我残忍吗？”

　　余夜开启雨刷清理挡风玻璃上腥臭味十足的黑红色液体，双眼从后视镜观察萧让的眼神，只要他出现一丝迟疑的现象，她都会无情地弃他而去。乱世之中，若对人形丧尸还抱有什么同情心，那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心肠极好，但活不长。她可不想要一个圣父级别的同行者。对！只是同行者，而非她承认的同伴。

　　“不！”萧让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摆出那付黯淡的表情做什么？”讥嘲了一句，余夜将车开上省道，决定立刻去下个地点收集物资。由于丧尸的进化速度加快，她收集物资的速度也得加快，要不等丧尸没东西吃了，开始相互拼杀，吃同类，提前进化了，那她去西北路上的危机扩大一倍都不止。

　　“我——”萧让犹豫了下，毅然说下去：“我只是在想，今天这座城市又有多少人成了它们的同类？”他说这话的口气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余夜冷笑一声，脚下的油门踩得十足，痛快淋漓地发泄心中抑郁的情绪：“想那么多干嘛！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费心思想着别人会不会变成丧尸？萧让，如果你想做我的同伴，那就不要浪费你廉价的同情心。在每一次救人之前，你先设身处地的思考下，你有能力将那人活着带去安全的地方吗？与其最后看着他满眼怨恨的死在你面前，或是出卖背叛你，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救。这个世界最不需要的便是像你这样的怜悯和同情！你不是佛主，即便你舍身喂了丧尸，丧尸也不会顿悟成佛。”

　　“申明一点，我的生存守则是吸收目光长远的同伴，而非只顾及眼前利益的同伴。因为我想活下去！不折手段的活下去！”余夜极为苛刻地丢出她不容人碰触的底线。
　　“任何同伴在被我承认前，他都得经受住来自各方的考验。当然，他也可以选择退出，毕竟这是双向选择，而非单向选择。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

　　稍停片刻，余夜掷地有声说道：“如果你想离开，我会马上改道送你回家！”

　　并非她冷血无情，而是这残酷的社会逼着她必须学会断然舍弃。人想活着并没有错。为了自己活下去，牺牲阻碍自己活下去的人，也没错。唯一错的就是他们不该生活在末世，生活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假如早生一百年，根本无须做任何选择。

　　萧让若有所思地盯看专心开车的余夜侧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很清晰看清她没有一丝瑕斑的肌肤。如玉般润泽的质感，只有在无比美化的化妆品广告上才瞧得见。平心而论，余夜的容貌，即便在这个美人满大街的世界也会令人眼前一亮。她最出色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干净纯粹的气质。

　　就好像她刚才那通看似无情的宣言，从另一层面上去思考，她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同伴的生存考虑。

　　难道他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牺牲掉可以以命相换的同伴？萧让反复问自己，双手猛地捶打自己的脑袋，真想狠狠唾弃自己一顿。换位思考后，他心中所有残存的顾虑随即烟消云散。他其实缺少的就是一个理由，一个说服他假如不从同伴的角度考虑会引发种种后果的理由。

　　“能救的，救下来后，就送去X城的幸存者基地。”余夜突然说道：“你应该清楚它所在的位置吧？还有，我不打算在X城停留太长的时间，等上路的东西囤积够了，我会尽快离开X城前往其他地方。”

　　“诶？”萧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力。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后座拿矿泉水洗下，顺便换身衣服。脏死了，臭死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忍受下去？”余夜一脸嫌弃地打开车窗，带着异味的闷热夏风哗哗地刮进车内，顷刻间卷走她心里的矛盾想法。

　　身在的末世，她能做也仅仅只有这些，既然不能带着一块走，那就多给留条生存的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