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落浮华》__彌痕

8、浣溪。沙 【四】月眉似燕飞，飞四处过东。

　　黄昏的月光总是那样随性地照耀，透着几点昏暗。自打知道落香有了身孕之后，瑞阳宫顿时成了整个后宫的重心。大到嫔妃小到嬷嬷太监宫女。通通前来探望落香。这是太子爷的第一胎啊。要是男胎，从此准太子妃的地位可就高人好几等了，现在不阿谀奉承要待何时。
　　落香刚打发走几个皇妃。门外太监就开口通报。“曹公公到。”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嫡福晋。”曹公公行礼。
　　“起来吧。曹公公为何事而来？”德修放下茶杯。
　　“传皇上口谕，皇后娘娘吩咐御膳房做了几道新菜，想请殿下、福晋还有侧福晋一同前去用膳。”曹公公说完看向面前二位。
　　“嗯。”德修说着扶起落香。“曹公公先行过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三个人一到坤宁宫，皇后就迎上来，“来，我来。”皇后扶着落香让星儿走开。“好几天不见落香了，本宫心里一直念着你呢，来，让本宫看看。”皇后抚了抚落香的脸颊，“这几天没睡好吧？你可得当心着你的身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孩子会跟着你受罪的。”
　　“是，臣妾知道。”落香点点头。
　　德修和雨寒纷纷入座。
　　皇后扶着落香坐在自己旁边，转头看向雨寒。“雨寒啊，在宫里还住的习惯吗？”
　　“托殿下和落香姐姐鸿福，臣妾住的还习惯，只是有一些规矩不懂的还请落香姐姐指教指教。”
　　“嗯。看你们这么和睦我就放心了。”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让星儿给落香盛了一碗汤。“落香啊，这汤啊要趁热喝，对身体有好处，把自己照顾好了，也让本宫省点心。”
　　落香点点头。
　　“大家开始用膳吧。”皇上拿起筷子。

　　“报！…………”一名士兵带刀快步走进大殿，身上的战服被血染得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双眼布满血丝可见疲惫。“前线传来快报，我军三万人马死伤无数，敌不过敌军狮阵。特派臣快马加鞭前来请求支援。”
　　“什么？狮阵？”皇上站起来，走到那名士兵前面。
　　“是。敌军有一名女巫师，能操控狮子。摆出阵法我军突围失败，邵元帅和袁将军都已受了重伤，现在军中分外内乱无人统领。”
　　“怎么会这样？”皇后也紧张了起来。
　　“皇阿玛，”德修放下筷子，“儿臣请命封帅，前往助阵。”
　　“万万不可啊，你是太子，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够让你去。”雨寒似乎有点舍不得。
　　“正因为我是太子，才要负起这个使命。我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懦夫。皇阿玛已经年过半百，我的各位皇兄小王爷都还未懂事。我不去难不成让皇阿玛去么？”德修示意雨寒住口。
　　“不，本宫也觉得有些不妥。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皇后省略下的话语透露着大家都明白不过的意思。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德修，眼底透露这浓浓的感情，这是他第一个儿子啊，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他自知德修自小就没有得到自己完完整整的疼爱，所以他培养他成为太子，用最实际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德修的父爱，只不过这次他会怕，他怕一道圣旨就会害死这个孩子。过了半晌，只见德修对他点了点头。那是一种坚定的眼神，正如那晚父子俩最令人难忘的谈话。
　　那是德修十七岁正式封为储君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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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修，朕知道朕亏欠了你们母女俩很多。”
　　“皇阿玛，我可以叫你爹吗？”那时候的德修，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幼稚了，自己不能永远当小孩子，也不能永远都仗着自己有个皇帝老爹而猖狂骄傲。
　　“傻孩子。你知道做太子的定义是什么吗？”
　　“知道。”
　　“所以你不能再当小孩子了，你要做个有肩膀的男人，不要整天无所事事，你必须学会一些男人做的事情。”
　　“嗯。我知道。”
　　“多陪陪你娘，她是最辛苦的。”
　　“嗯。这我也知道。”
　　“德修，你知道为什么爹要为你取这个名字吗？”
　　“娘说过，为了要我以仁德待人，用仁德修心。做个有见识有担当的人。”
　　“嗯。记住，要仁德待人，以德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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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他知道他这道圣旨不批不行，别无他求。他也回应了德修一个坚定的眼神。
　　“呼延觉罗德修听令。”
　　“是！”
　　“封呼延觉罗德修为副元帅，带五万大军前往助阵。”
　　“是！臣明早动身。必定竭尽所能，凯旋归来。”

　　瑞阳宫

　　德修和落香雨寒回宫之后，三人都沉默不语。或许没人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吧。
　　“德修，我去为你整理行装，明早要早起，早些休息吧。”落香忍着眼泪任由它们在眼眶挣扎，她安静地看了看德修，德修没有看自己，表示默认，她知道，德修是害怕和自己对视，她知道她的眼泪会让德修内疚，落香走到房门口，“德修，你要保重。”六个字不带任何语调，背对着德修说出来，任谁都听不出其中的酸楚，德修看向落香瘦弱的背影，他知道他就要抛下她了，他知道这次的战役并非儿戏，他知道他有可能会负了她，所以他不敢看她。
　　“德修，能来一下我房里吗？”雨寒终于不再小心翼翼地说话了，她的笑容狡黠但无人看清。
　　直觉告诉德修，雨寒肯定有事。但是他还是去了，因为他不确定他不去的后果会不会害到落香。他知道今后他就无法保护落香了。

　　寒玉軒

　　“我知道要你进这个房门很困难。”
　　德修没有说话，转眼看向雨寒。
　　“我已经不想再伪装了，很累，我就和你明明白白地说吧。”雨寒说着看向德修。“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落香姐姐在你不在的日子里出什么意外吧？后宫的尔虞我诈我相信你见的不比我少。那可要比你这次慷慨赴义来的激烈。如果你不担心落香姐姐，我倒是无所谓让它发生。”
　　德修诧异了，心被什么重重地抨击了一下，那是多么可怕的眼神。他惊讶地看着雨寒，这样的她的眼神是他娶了她以来没有见过的。他以为她很好了解，很好看透，其实不然。
　　“我的落香姐姐生性单纯，但我自小和我姑姑学了不少后宫的生存本事，就是几十个妃子我都不怕，何况区区一个落香姐姐。你觉得，没有你的她，斗得过我吗？”雨寒走了几步，见德修依然惊讶地看着自己，扑哧一笑没有等他响应的意思继续说下去，“你不要以为落香姐姐有你的皇后母亲三番两次过来探望，这么当宝似的照顾着。如果我要对落香姐姐怎么样，皇后娘娘也是回天乏术的。我不怕告诉你，我就是笃定你不能对我怎么样，明天你就不在这太子殿了，就算你在我也依然能在这太子殿里为所欲为。别说落香姐姐身子骨弱，就现在身怀六甲的她，要她倒下，实在是太轻而易举。”
　　“你在威胁我？”德修收回惊讶的目光，转而看着雨寒，眼底仅是冷漠。“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我并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在替你找个方式爱我，我只是想对我的爱情自私，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那一份罢了，为了得到你我做什么都原意。”雨寒说完坐下倒了杯茶，“被我吓到了？”雨寒说着站起来面向德修，“其实爱我并不困难，况且是你把我逼的走投无路的。我记得姑姑教过我，在后宫生存，必须学会残忍，该抹杀的就该抹杀掉。”
　　“你更应该学会忍耐，该闭嘴就闭嘴。”德修冷笑，“说吧，你要我怎么做。但这是你最后一次向我提出要求。”德修的眼里依然冷漠。
　　“呵呵。我只是要你今晚留在这里陪我。一步都不准出去。”
　　“这样你能得到什么？”德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说过，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雨寒说着坐到了德修的腿上。她要让落香对德修失望，她要落香知道自从她嫁进来开始自己的感觉。她要开始报复了，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么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了，你能保证落香平安无事么？”德修必须软下来，他为了落香宁愿委曲求全。
　　“能。”雨寒点头。
　　“我最后相信你一次。”德修说着把右手轻轻放在雨寒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