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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雾雾的一片蓝。
      想到小时候这个时候吃晚饭,偶尔会瞅着一两个机会,捏造一两个蹩脚的借口,拿一支手电,从堰塘这边的老屋出发,左转穿过芭蕉和枇杷树,跃过一条比起我们当时的年纪略略显宽的干水沟,沿着一片田埂,自一座不知年代的坟墓上踩过,往下跳过深沟,有时会摔在对面,弄得浑身泥巴,但也丝毫不管不顾的胡乱拍两下,再拐进一片由小路组成的迷宫,七穿八插地来到高处。左手边是一片菜田,右边悬空。于是小心翼翼地在田埂上蛇行。最后踏着狗叫声和饭菜香斜斜向下来到堰塘那边的二外公家,二外公是个木匠和铁匠,家里总少不了小孩的玩意。玩累后,又从二外公家院子左边下到堰塘堤坝上,经过一片小竹林,一片青菜园,一口深井,一列青苔石阶,绕了一圈,回到老屋。
      写到这儿,发现车窗外已经全黑了。
      于是当年的小孩子们就在老屋那黄茸茸的灯光中睡着了。

      我醒来得太晚,还好仍然来得及写出我的文字。
      乘务员端着一盘东西过来推销,左手腕正对着我眼,一圈黑色的磁石手链。我想起了以前戴过的那条一模一样的早已断在了我学校柜子里的巧克力盒里。我举起手里的书,挡住了眼睛,微微咳了一下。突然就想起高中时候写过的一句“嫦娥广寒葬玉兔”,想想那时候该是受了怎样一种情绪的影响,才能写下这样决绝的句子。
      终究是敌不过睡意,换了个靠窗的位置,趴着睡到四点。醒来后车厢挤挤压压地多出一起大群人。不可预知,且猝不及防的。就像生命中那些突然突然出现又倏忽不见的那些人一样。是一闪而过的星辰,却总是划出了最美的痕迹。

      火车停靠在了芜湖站,往车窗外看去,另一列车停在对面,一个个方方正正的车窗亮着明明暗暗的灯。面前的母亲哄着她的小孩,隔了一个过道的学生讨论着大学里的周记,莫名觉得心安。
      看着天空渐渐亮起来,我等的话有没有开,一站接一站呼啸在车窗外,一生借一生明暗在寂寞海。

      火车站。地铁。柏乐客店。乌龟湖。风波庄。电玩城。夫子庙。现代大厦。玉荷塘。KFC。KTV。网吧。荆南全部行程。排名不分先后。
      火车上,在想是要给十二和阿雪带什么东西呢。当然,想也是白想,因为已经坐在火车上了。最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决定用自己废弃很久直到前些日子才重新拾起的涂鸦技能给两人一人一幅小画。一幅“斜风细雨不须归”,一幅“落花人独立”。很白烂的俩小白图。但因为是自己花了心思的,也希望她们能喜欢。
      一直在车上寻找秦淮河,后来发觉自己白了。就算看到了也认不出来啊。最终作罢。
      到站后,在出站口左侧发现有一个白上衣黑裤子黑挎包,简称“白二黑”女孩。小愣了下,因为这正是阿雪同学给俺形容的她的装扮,那么这个白二黑女孩是阿雪么。不怎么确定,因为她的形象较俺脑中阿雪的形象清秀,清秀得有些秀弱。于是俺决定装出一副大尾巴狼正经的表情,夹着尾巴挺胸抬头面无表情地从白二黑女孩身边走过。女孩无动于衷。俺感到一阵失败,决定转身问问。
      注意!就在这个时候,俺那引以自豪的眼神终于发挥了功用,右眼余光斜视25度,脑袋转角7度,行李转动幅度13度,有另一个白二黑女孩挂着一脸笑意朝俺走过来。于是,俺们正牌云听雪同学出场!出站后,俺终于觉着阿雪那一身白二黑装扮还真是有够标准,因为之后的一路上俺又看到了另外仨白二黑女孩,拜倒。
      再过了一会儿,俺们帅气漂亮的十二同学也出现在了面前。
      于是,荆南三人组胜利会师。
      当时激动的某颜同学没有忘记正事,提议先去买回程车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踏进售票处的那一刻起,咱们腼腆且羞涩着的某颜同学迎来了他人生的跟拍三日游。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纤尘在雁石KTV的得瑟,和十二的一句“俺要全程监录”。神啊,是纤尘在得瑟,你惩罚我干嘛。于是十二手机里多出了一系列某颜同学的囧视频,并以几何数字增长。
      因为这个小笔记本一开始被十二和阿雪拿去了,所以这些都是在4月8日,俺在夫子庙左手边的KFC里凭着残存的记忆记下来的。
      行程前面已经报告过了,在此就写几件趣味小事罢。

      一、生物界的新发现——鹰鹉狮!
      这天,荆南无敌三人组正在游乌龟湖,忽然看见前方有一石雕。某颜一手指着石雕,道:“好像鹦鹉。”十二眼一扫,说:“是像鹰罢。”阿雪一脸小白的看了很久,慢慢说:“那,不是狮子么。”其他两人当场愣住,某颜:“阿雪,你眼睛是怎么长的。咱和十二好歹说的是靠谱的飞禽,您给直接弄猫科那儿去了。”过会儿,某颜看着阿雪那仍然坚定认为是狮子的眼神,无奈叹气:“好罢,那是鹰鹉狮。”

      二、某颜同学的胆子其实是很小滴!
      话说乌龟湖公园有一恐怖地界,唤作,呃,忘了。反正里面类似鬼屋。某颜对于这类东西一向是敬而远之。但是又何奈,阿雪提出进去看看。十二当即避开,表明立场说不去。某颜不好拒绝,硬着头皮上:“好啊。”于是两人朝鬼屋进发,一步一步,阿雪前进着,某颜前进一半趁人不注意开始倒退。等阿雪走到鬼屋门口,一回头,某颜已经退到很远了。最终拗不过,某颜只好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来到鬼屋门口。如果你认为某颜屈服了,那你接着看罢。
      阿雪:“走罢。”某颜:“去哪儿?”阿雪:“进去啊。”某颜继续:“去哪儿?”阿雪一指鬼屋:“进去玩嘛。”某颜两眼放空:“啊?什么。去哪儿玩?这里有东西么。没啊。没看见啊。去哪儿你说啊。哪儿嘛?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在前面是不是?哦啊,前面啊,好啊,走罢。”于是某颜完全无视掉气结的阿雪,自顾自一边念叨一边走过鬼屋,大踏步朝前走去。

      三、女侠海量!
      这件事在十二的《颜殁印象——太子荆南行记》里也有描述。好罢。我在打宣传。
      起因是这个样子的。三人组在乌龟湖公园走着聊着,突然聊到雁石的风波庄。阿雪说她没去过,于是三人晚上就杀去了风波庄荆南分舵。
      七拐八拐终于拐到了,这不是重点;
      拐到了却还没到开庄时间,小二一句“江湖险恶速去速回”将我们打发出门,这也不是重点;
      在外面瞎逛时去了电玩城看到烫印T恤开始荡漾,这还不是重点;
      再次转回风波庄终于吃到了俺怨念已久的大力丸子,这仍然不是重点…
      重点是功夫茶。
      小二:“三位大侠,喝杯功夫茶好练功。”一杯。
      阿雪以一种莫名的速度饮尽,再次唤道:“小二。”“哎。”小二热情地答口,丝毫看不出噩梦来临的迹象。阿雪:“再来一杯。”“好嘞。”第二杯。
      过会儿,阿雪:“小二。”“哎。”“再来一杯功夫茶。”“好嘞。”第三杯。
      再过会儿,阿雪:“小二,功夫茶。”第四杯。
      过会儿,“小二”……
      反复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某颜和十二以为如此的对话将贯穿始终的时候,我们风波庄的小二充分发挥了他在这个险恶江湖中所锻炼出来的机灵反应和远见卓识。按照十二的《颜殁印象》描述,在第十八杯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阿雪一如既往:“小二。”早已候在一旁的小二凑上来:“女侠可是要功夫茶?”说着便倒。阿雪伸手制止:“请问洗手间在哪里?”众为之绝倒。小二一脸失败:“老虎门直走右拐。”雪山派掌门和左护法已然笑趴。
      有那么好喝么。某颜纠结。

      荆南之行趣事多多,具体可以参见十二一路跟拍的视频。听十二管它叫V8,突然想起了台湾很早的一个灵异节目叫“灵异V8”。囧。
      于是列举了开心的事情,也列列囧事罢。
      到的当天,十二和阿雪带俺见到了传说中的客店。跟咱那边也差不多,只是小了些窄了些,莫名的气味重了些。白床单白枕头,床头矮平柜床位电视机,一切让我以为又回到了雁石(当然比雁石的小),抑或回到了崇岚(当然比崇岚的更小)。
      玩了一天走了一天,回客店洗漱完打开电视,翻来覆去就四个台。一个台放着《一个女人的史诗》,一个台放着《继母后妈》,另两台更成,直接上广告。你们,你们真的是电视么?你们是来纯囧我的罢。上床睡觉,发现手机没信号,敢情不光是电视,连信号也是能囧人的。于是拿着手机在小房间里上窜下跳找信号,最后总算找到了点,可您总不能让俺在门口举着手机站一夜罢。于是放弃,将手机往枕头边一扔,倒头睡。却发现久违的信号出现在了手机上,虽然只有一格,也足以使我万分欣喜,遂不敢去动它尊体,颇有些伴君如伴虎的意味,惶恐地睡去。

      之后几天三人组完全在荡漾中渡过。为避免招致不必要的打击报复,只简略地说说令我们如此荡漾的事情罢。我们看到烫印店。我们产生荡漾的想法。我们做LOGO。我们联系烫印店。我们与老板讨价还价。我们等着衣服成品。我们拿到成品。我们荡漾持续。直到我坐上离开荆南去青充的火车。
      什么?太简略了?好罢。其实你们只用知道几件事就好了。

      一、 荡漾的想法源于巧遇。
      某颜课堂时间:“巧遇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邂逅。”
      如果阿雪之前有吃过风波庄;如果我们去风波庄的时间不是过早;如果小二不是让我们过会儿再来而是让我们在庄内等待;如果我们出了街口是向左而不是向右;如果阿雪没想起去玩电玩;如果我们不返回电玩城;如果上述如果有一项发生;那就不会有我坐在今天这列离开的火车上,写下这些如果。

      二、 三人成虎,群众力量大。
      某颜课堂时间:“团结就是力量,有目标就要一直前进。”
      荡漾的想法盘踞在三人脑海中挥之不去。第二天一早,十二带着一盒汤包准时敲开了某颜的房门。向着网吧,出发!在网吧里,两人(阿雪在上班)对着PS界面与浏览器一直说个不停。找新老LOGO。找素材。做黑白两色。某颜一边吃着汤包,一边将素材调整组合,一边忍着冲动在群里掩饰着言行,一边和十二讨论大小。综上所述,某颜完全实践了他在KTV里唱的:“I’m superman。”最后,阿雪下班到网吧,也加入了讨论之中。所谓三人成虎(乱掰成语中,小孩子请勿模仿),令咱仨荡漾的东西渐渐在PS界面,在某颜手下,在三人讨论中,在三人心中展开了雏形。

      三、 长途跋涉是因为目标在前方。
      某颜课堂时间:“目标在前,努力是必须且喜悦的。且,十二是个好同志。”
      雏形出来后,三人组便开始了寻找前世今生之烫印店之旅。某颜的水泡也不负所望理所当然地从脚上冒了出来。可这也丝毫影响不了咱们的热情。于是一条街一条街地找过,一个店一个店地问过,一步一步地走过,得到的店家答复都大同小异且令人大失所望:“对不起,我们不做单件。”“对不起,我们不做自己的图案。”“对不起…”“对不起…”“…”就在我们失望透顶的时候,十二同学充分展露了她的聪颖天资:“我用手机上网查查。”于是一阵查询等待后,终于找到一家肯做单件且肯做我们自己的图案的烫印店。二话不说一挥手,拦了辆出计程车就直奔现代大厦而去。到了后,某颜囧了。店家在18楼。我,我,我…我还是上罢。进了电梯,立马缩角落里,撑着电梯壁到了18楼。告非。一个烫印店楼层那么高干嘛。到了1805,好同学十二再一次发挥了她的外交才能,三言两语就砍价砍得老板脸色几变。某颜心里嘀咕,十二你不是拿刀砍的罢。于是付了定金,选好式样,满意的离开。

      四、 适当的荡漾有益于身心健康。
      某颜课堂时间:“你的快乐总是会造成一部分人的痛苦,你要对此负责。”
      一大早,某颜和十二就杀去了现代大厦,拿白色版本的衣服。刚进大厦,十二突然指着前方:“原来这里也有一棵樱花树。”在此插播一条刚刚想起来的事情,之前在乌龟湖的时候阿雪和十二发现一处特美的地方,一片微凸的小坡上,有几株樱花树,周围落满了樱花,美得已经无法用美字来形容。要看的人找十二要照片去。插播结束。话转回来。十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嘴上回答“嗯啊”,心里在想,难道昨天十二你没看到么。果然人在开心兴奋的时候总是会多多注意到美好的事物。拿到衣服后,由于时间关系,某颜做饭的计划落空。两人直奔阿雪工作所在的状元楼酒店右边的KFC,捡了俩靠窗的位置坐下等阿雪。期间,将衣服照了多角度照片后,实施了换衣计划。某颜在KFC里做了一番真人演示,并给水榭的人群发消息“晚上八点半左右务必上网”之类等等。不久,阿雪下班,直冲过来,说了句:“水榭LOGO比你俩显眼多了。”晚上如约上网,群里人不多,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不过也使得大家痛苦了一阵。之后和十二策划商量水榭周年庆(我怎么突然觉得这句话会比我整篇文字影响都大)。算是一种弥补和负责罢。

      五、 临行前荡漾的告别能让人更好的前行。
      某颜课堂时间:“目标到达前的等待比目标更美丽,因为它让我们焦急而冲动。”
      4月8日下午7点42分,K569。童岚到青充北。荆南是中途站。我将搭这列车离开。本来是4月7日同次列车。因为黑色版本让我多留了一天。这也就是第一点里最后一句话的原因。老板说黑色因为底色色差不容,所以得拿到上海去做,并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8日中午一定能拿到。后来又推到了下午六点在火车站取。因为我是七点过的火车,所以也还好。六点电话给老板,老板一句“六点我们人到火车站,但不知道衣服快递什么时候到”让我不由自主爆了句粗口。因为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都不允许我多待一天了。所幸,后来六点十五分左右快递终于到了。
      谢谢荆南让我在走之前没有留下遗憾。

      如此,再见。
      再见,总会再次相见。未及一会的秦淮河,与静觉寺擦身而过。在夫子庙进进出出,觉着自己是个住在当地的游客。玉荷塘的小吃又甜又软,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糖果。玄武湖心,谁见过玄武有几个。状元楼外,倒是走着状元一个我。没去中山陵,也没有去数雨花台上雨花到底开谢了几朵。因为相信再见,总会再一次见着。

      好罢。我文艺了。再次打开我那电量少得可怜的爪机,给十二发过去,让她贴在水榭贴吧那广告贴里。我真是爱显摆啊。望天。准备睡觉。列车里的广播居然放起了《童年》,好罢,让我再文艺文艺罢。

      童年于我,到现在最深的记忆,就只是三年一次的辗转。
      于是芭蕉街头那一座玉龙拱桥,我们小学三年级时候搬过的那些石头早已不知道被砌进了桥身还是桥墩;桥头那一条长长的土山道,也变成了石阶;石阶头那一间小学我去年回去的时候看到读书时的玩具转盘被扔进了废弃室;学校靠田边中央那棵大树曾被我们当作玻璃弹珠弹道的坑洼仍然在;河流上流那一汪很深的潭潭上的长石板潭那头的沙地都还在;芭蕉已经从乡改成了镇,可我一直没改过来。
      七里是四五六年级的时候读书的地方,和芭蕉一样的一条街贯穿始终;刚搬过去的时候曾被做饭的高压锅烫出燎泡;在母亲工作的计生站里看过两面都是畸形胎照片的宣传栏;计生站院子里有很大一个三四层的花坛,从学校里学到最底层的叫万年青;夏天全院都会搬出板凳凉席在天台乘凉或是睡觉;自己房间的窗户曾经对着的一座坟后来不知道被谁挖开了;总在院子里的走廊上穿梭;记得院子周围的房屋的木质布局结构;不止一次梦到在院子的同一个地方遇上鬼怪,一直认为那个角落很邪门;因为同院的一个后妈毒死孩子的案件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人心的可怕;会翻过栏杆在隔壁的天台上放简陋的风筝;会从自家阳台踩着石栏攀跳到别人家里帮别人取钥匙开门;会在学校的木头宿舍木头床上和同学玩一两分钱的赌博游戏只因父母不在家,后来被我爸电话让副校长抓我回家;会第一次打群架然后落跑只因为打架的地方在抓我回家的副校长家门前;会第一次亲手给喜欢的女生做一张塑料卡片;会和朋友决裂撕掉照片上他那一部分,后来和好了又用钉子钉回来;会为了干脆面里面那一块块圆形的恐龙卡而让妈买一箱回来和哥吃到撑;会离家出走到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自己摸黑回来;会第一次知道有VCD这东西,第一部看的片子是《超级学校霸王》从而爱上张卫健;会在刚转进新学校就被老师称赞而埋下自恋的因子;会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现在想起来却发现啊好清晰的记忆。

      初一转去邯轩中学。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三年。初中三年,复读一年,高中三年。七年的时间我都给了这个城市,这个学校。学校到家家到学校。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两地间的生活如同棉线一般绷紧,放松,绷紧,放松,再崩断。让我一点一点去拾取。
      进校门右手边的一连串乒乓球台,初三复读时每天下午都和朋友一起来占台爬台或是抢台;靠球台边的围墙上有着五六块宣传用的大黑板,高二时上地理课有人冲进教室点名叫我,老师一问是画大黑板宣传画,我在全班羡慕或是惊讶的眼光中走出教室;左手边是保卫处,读书时会把早饭放在书包里躲过检查,毕业后倒是被拦住过,后来经一个老保安证明我是从这学校毕业才放行;正对着的是总教务处,只高三查分数填志愿的时候进去过一次;总教务处两边就是教室,我们教室在右侧二楼最右边临近楼梯;两侧的教室与乒乓球台、保卫处之间,是两片大花园,右边中间有一座假山,两边都有很高的银杏,落叶的时候很漂亮;教室里黑板左边有一台电视机,主要作用就是每天6点半的校内点歌和7点开始的新闻联播,所以那段时间女生都被歌曲的附言弄得很煽情,男生都被新闻的内容弄得很热血;高考倒计时的时候,我每天早上都会在大家的目光中擦去一个数字换上一个更小的数字,后来就永远停在了“1”上面;每次假期回家都会走学校转转,同学朋友聚会等待地点也通常都是学校门口,今年年前还看到了从上海还是什么地方回来的凌昊;走在校园里有时会产生一种幻觉,觉着那年的人都还在。
      香香在我旁边说着S的事,梓毓用笔端戳戳我的背喊着“三”,显扬仍然习惯从眼镜上方看人,洛川递给我一首他刚写好的诗,S在耳边一遍一遍唱着《飘摇》,老师发下又一叠像是永远不会做完的试卷,我把课本放在课桌前方垒起来的书本上,往下面的空隙里塞上一本空的笔记本,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下“雪来的时候”。

      写完上面这些才发觉笔杆顶得拇指指腹间闷闷的疼。想起高三毕业时这里曾因为疯狂写了很多纪念册,画了很多幅离别的画而被顶得肌肉几近坏死,结成了一团瘤子。毕业后,外公给我开刀割了它。缝合后,一段时间这里是一个凹下去的肉坑,像是被离别所夺去的那些记忆,提醒着我,我就是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

      离开荆南之前,在路上和阿雪边走边聊,说到恋家这回事。发现自己真的不会恋家,也许是因为上面所写的三年一辗转,导致我对家没有定性?或是因为从小被打到大,导致我对家的疏离感?抑或是因为我在家里不是做饭洗碗就是抹桌拖地,导致天性懒惰的我对家的逃离?
      不管事上述哪一种,都可以证明我为什么不会恋家。不是一般人所说的男生强势对外,也不是书中所写的浪子本性漂泊,只是一种逃离。

      写到这里发现除开阿雪写的那张,这个笔记本只剩最后三行了。
      神啊,难道我越来越唠叨越来越文艺了么。还是行走让人有说话的欲望?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是说给谁听的呢。(翻页写背面)那远在虚无之中的倾听者,是谁。不是我,也不是在看这些文字的你们。也许是坐在我对面的乘客罢。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车的,也不知道会在那一站下。

      本来已经把笔记本收进了口袋,闭起眼睛准备睡觉,却被一片光惊得睁开。所见的情景让我把笔记本和笔再次拿出来记录。写下这些的时候,火车已经开远了。但所幸我仍来得及记录刚刚的一切。
      那是一排或是两排或是更多的灯。一样的明灭金黄,一样的距离,以着一样的速度向着远方沉重的黑夜行去,像是一个个忠诚的信徒提着灯向着黑暗里的神朝拜,鱼贯而去,直至被夜吞噬。又仿若一条沉沉的河,两侧是悬空而起的纸灯,晃晃摇摇,为谁指着来路归途。
      其实我知道那些只不过是路灯,是很繁华的城市里的路灯。这些字只我个人感觉而已。感觉是一瞬间的事,感情是一辈子的事,我们都为着那一瞬间赌上了一辈子。这句话纯粹只是连带想到,无任何实际所指。

      是巧合么。记得4月7日下午在荆南KTV的时候,临到最后,给自己点了一首《寂寞在唱歌》。很认真很认真的唱着:“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记得是从笑那里知道这首歌的,她的空间曾经点开就是黑色的页面,开始唱起这歌,如梦呓一般。后来我用这歌做了彩铃。还是大一的时候,晚上在体育馆下面时通社的老办公室里值班,当时仍在东莞的笑一个电话打进来,带着哭腔叫我“颜”。那时候也是这首歌,许是被歌惹哭了。握着麦克风,一声一声唱着,以往的故事在眼前走马灯一般旋转。第二天一早,十二发信息来:“阿桑死了。”当时的反应确确实实是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连发了三个叹号过去,像是三柄倒吊的锤重重坠在心上。过一会儿,已在青充的笑发来信息:“阿桑死了。”像是给我一个确认一般,我终于反应过来。
      那个曾经在无数个无眠和惊醒的夜里唱着歌的女子,那个反复唱着所有人的寂寞与孤单的女子,那个用声音一句一句撕开我们坚固而脆弱的心防的女子,真的是离开了。于是回给她:“笑,我知道。”笑回:“感觉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心头很空。”莫名想到行色轩三月PS比赛里曦雪师妹做的那张图,歌尽繁华。
      歌尽繁华凋零久,泛梗江湖已孤舟。
      同伴已自远行去,青山依旧雾遮楼。
      火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洞,一段又一段的黑暗夹杂着空洞的回响。两个山洞之间的间隙极为短暂,还未来得及适应明亮的白光,便又一次被扔进了黑暗里。缩手缩脚,缩成一团刺猬。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我们不能选择的有很多,不只快乐。我们无法选择生老病死,我们无法选择开心快乐,我们无法选择悲伤痛苦,甚至,我们无法选择幸福。我们所能选择的,只是我们怎样去面对和度过。
      车在一次开过了雁石。纤尘应该放学了。蓝心也下班了。
      我打这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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