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皇后》陆臻雅

14、各执其词

　　无尘师叔冷冷地注视着林侧妃道：“你要说什么？我记得我们早已无话可说，就在你背叛公主的那一刻开始。”
　　“小圆，我们都是从同一村子出来的，一同逃过饥荒，一同进宫做小宫女，为了活下来我们都熬过了不少苦日子，那时你我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何至于今日竟无话可说？你说我背叛公主？男欢女爱之事又何来背叛之说？你又何必如此顽固不化？”林侧妃叹了一声。
　　无尘师叔呸了一口，怒目朝林侧妃道：“亏你还说的出口，你可还记得当年你错手打碎了皇上御赐给庆妃娘娘的一只琉璃碗，娘娘大怒欲将你乱棍打死，你求救无门，如若不是公主仁慈为你出头，你早已命丧皇宫，又何来今日厚颜无耻的为自己辩驳？公主也一直待你不薄，你不念公主的大恩就算了，居然勾引公主的夫君，至今仍没有悔意？”
　　“小圆，你这样说就不公平了，没错，公主是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是就算不是我，王爷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出现，只能说公主的脾气太犟，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再说我是公主身边的人，岂会不比那些来路不明的女子要好？公主想不通，当时你不劝也就罢了，居然还怂恿公主出家为尼，小圆，你所做的事又何尝对得起公主？对得起年幼的世子？”林侧妃也不甘示弱地指责道。
　　无尘师叔听了林侧妃的辩词，怔住片刻，最后才不怒反笑道：“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林楠，你说你念公主大恩，可你看看，你把世子教成了什么样子？当年你趁得宠怂恿平南王把世子养在你膝下，公主当时受制于平南王不得不妥协。可你当真以为公主眼瞎了吗？只是出于母子亲情，公主不忍责备罢了。”
　　林侧妃长叹一声，“平南王府人员众多，世子虽是养在我膝下，可你以为我真能在王府里只手遮天？世子品性纯良，我自当对得住公主，用不着你来肯定。还有，我要声明一点，把世子养在我膝下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王爷的决定。当年公主生下世子，身体有恙，王爷体恤公主，才会不让公主过于操劳，只是公主自己不领王爷这一片真情而已，执意在这偏僻的观月庵出家，终生不见王爷。王爷即使想念公主，也不敢逾雷池一步，我今日前来，就是替王爷接公主回府一家团聚。小圆，你就代为劝劝公主吧？堂堂天璜贵胄难道真要永伴青灯古佛？这要传出去也必损公主的脸面。”林侧妃看似一脸的真诚。
　　无尘师叔没有接过林侧妃的话，而是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将近二十年不见，别的没有增长，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平南王的用意何在？天知、地知、平南王知、你知、我知、公主也知。”师叔的话一句比一句重，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
　　“方圆，你也别得寸进尺了，我好生好气的与你说话，看在你是公主身边信得过的人，希望你劝劝公主。可不是希望你在一旁做那搅屎棍，让大家都不得安生。公主若想念亲儿，认为我没有把世子教好，就应该亲自教养，而不是逃避。”林侧妃艳丽的脸庞带上一抹冰霜。
　　“林楠，公主有没有逃避，你自己心理清楚，平南王府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伪君子，想当年他平南王司徒嚣是凭什么得到了公主？就凭他那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公主骗娶到手，这从头到脚都是阴谋。”
　　“好，好，你居然如此侮辱王爷，”林侧妃气得一手指着无尘师叔怒道，“想不到你吃斋念佛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一副火爆脾气，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圆，你好自为之。”说完，她一转身甩袖子往前走。
　　“贫尼法号无尘，是佛祖坐下的弟子，与你自是不同一道。佛心，送客，关门。”说完，无尘师叔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两人不欢而散。
　　我从未见到无尘师叔如此生气，自是不敢上前轻捻虎须，忙应了一声“是”，然后紧跟在那林侧妃的身后朝庵门而去。
　　两人的争论，当时的我自是偏向于无尘师叔，可多年之后细一思量，那林侧妃所言也不完全是错。师父也未免过于沉缅于自己的情绪当中，选择了出家又如何？终究逃不过人世间的那张网，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落叶翻飞，前方女子的华丽衣裙随风轻舞，轻纱之下是那华丽的牡丹刺绣，在一片萧瑟之中凭添几分艳丽，而我那一身灰色的禅服在这样的景象衬托之下越发的暗哑。
　　二十多年前的师父必定比眼前这个女子更为张扬吧？在那重重深宫之中，凤凰展翅般随意舞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如一汪死水般静伫在那波澜不惊。
　　眼看我的任务就要完成了，谁知那林侧妃在临近庵门时却突然转身看着我，感觉到她仿佛打量的目光，我带着不满略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但是她并未因此放过我，用那涂满丹寇的手指轻挑起我的下巴，逼着我与她对视，这下她把我的怒火逼出来了，我头轻歪，退后几步，硬是不让她的手指再碰到我，冷硬着声音道：“这是佛堂静地，请女施主自重。”
　　“呵呵，你莫怕，我没有恶意，没想到这座小小的观月庵里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小尼姑，对了，小尼姑你叫什么名字？”林侧妃笑着朝我道。
　　“贫尼法号佛心。”我冷着声音回答她。
　　“王妃给取的？”她又漫不经心的道。
　　我轻点下头，没再出声与她对话，而她仿佛也看出我的不大友善，合作的转身出了庵门。
　　这时我才注意到庵门外已是一片帐篷鼎立，周围都有执戟的士兵巡逻，看那服饰明显来自两派人马。而那司徒英与几名女侍都等候在庵门外，司徒英的背影看来似乎颇为焦虑，而他一转身看到林侧妃，眉间顿时松开，立即笑着上前扶住林侧妃的手肘，道：“母妃，你可出来了？让我好等。”
　　“有什么好等的？难不成你以为王妃会为难我？”林侧妃笑骂道。
　　司徒英却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忽而看到我侍立在庵门旁，油腔滑调的道：“俊俏的小尼姑，我们又见面了，还没请教芳名几何？”
　　“贫尼是出家人，望施主莫要取笑。”我不悦的答道，伸手抓起两扇门扉，意欲关上庵门。
　　“贫嘴，该打。”林侧妃笑着作势欲打他，而他却也配合的一低头，从中可以看出和谐的母子亲情，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为何想到师父，师父如若看到这一幕该当何想？定会十分伤心吧。
　　难怪无尘师叔要为师父不值了，儿子平白成了别人的孩子，还在自己的面前做了那么一场看似思念亲母的戏码，师父虽情真意切，奈何隔阂已成。
　　庵门正欲关上之际，那林侧妃的话却幽幽的传进我的耳中，“女人长得太美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你是一个小尼姑，也不例外，给你提个醒，凡事不要只看表面，要看到事物的本质，才不会上当受骗。”
　　我不高兴的重重把庵门合上，我还不用你教，如果这么会讲道理，自己就不会干出抢人丈夫夺人孩子那样的丑事。不再理会门外的那些人，我转身往庵内而去。
　　一连几天庵内庵外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师父一直都在禅房内，只有那敲木鱼的“咚、咚、咚……”声整天响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无尘师叔就绷着一张圆脸守在师父的房前，有时来回踱步，有时又长叹一声坐在房檐下。
　　由于气氛不太对，我就一直乖乖的待在庵内，不敢像往日般随意的走在树林里。可这样的日子待久了，我觉得又闷又无聊，对于这些人这些事我基本是理解不了的，所以我也不去动那个脑筋。
　　这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悄悄的拉开后门，我看了看，就连这后门也有人守着，不过那些人可能得了吩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我，即转开了目光，并未过多的打量。
　　看到自己并未受到重视，我自是欣喜的悄悄地转身走了出去，正想合上门时，见净心师姐站在门后看着我，她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我竟未发觉？
　　“佛心要去哪啊？”净心师姐状似温和的问。
　　“去后山转转。”我讨好的笑道。
　　“你呀，就没有一刻是静得下来的。”净心师姐关心的道，“一会儿就好，别逗留得太久。”朝周围努努了嘴，又小声的道：“现在不太平静，别走太远了。”
　　我自是一一点头。
　　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我快乐地小跑在平日走惯了的小路上，这几天真是把我憋坏了，我朝往日常常溜达的小河边走去。
　　从大树后却见到河边有几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却是头戴金冠一身紫衣随风轻轻的飘扬，是他，我扫兴的转身欲走，谁知却被人发现了。
　　“小师尼也来河边散步？”他仍是笑得一脸温和的望着我。

作者有话说

　　呵呵，最近有事所以都没有时间来更新，很抱歉。这文是不是也稍嫌平淡了一点？最近一有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