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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前路漫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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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衡走的那天,天气意外的很晴朗,万里无云的那种,但就是这样,像小公达那样扯天气不好而不来人还是大有人在……相比起来,文若还是比较厚道的,我替他作证——他今天的确是有事,百分之一百二十地脱不开身……较于非常正直的文若,某个弯弯曲曲看不到边的BOSS就另当别论了……昨天问起他来,他一副我懒得搭理你孤很忙的样子,任凭可怜的军师祭酒叫了他三遍,他才从某个破烂竹简中悠然回神:“奉孝啊,没有听见你来这儿。”
……话说我那天盯着仲达色迷迷地看了一会儿咋碍着您了?你们曹营连TM的思想觉悟也要抓啊?还不准搞集团内部暧昧怎么着?何况仲达现在还不是我们这伙儿的呢……
“明天我想去……送送正平……司空大人您是不是也会——”
“明天我要同文若有事务要谈,想必你也从他那边有所耳闻。”
“……但文若他说他明天要去整理——”
“我说,明天要去同文若谈事情……这与文若要做什么有什么相干的?”
“……没有……啥,相干……么?”
“……”BOSS就那样看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本来这次我就没有什么错,上司虽然是上司,但也不能吃他的喝他的,就完全没脾气啊……是不是?
“奉孝,我明日去不了。而且你也应当明白我的立场,做到此,我已是对他祢正平仁至义尽。”
“……我明白了。”深深向某个看似非常不爽的家伙行了礼。哎,果然得罪领导什么的……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好哇……人不能没有脾气,但更不能没有吃的喝的没有命啊……“告辞了,司空大人。”
“……奉孝。”BOSS在我快出去之时突然叫住了我。“前几日……”
“前几日发生了什么么?”我笑笑地看着一脸深沉的BOSS。“不过前几日同大人读书倒是受益匪浅,呵呵。”
“……那就好,奉孝。”连续几天的晚娘脸后,BOSS终于又对笑了……虽说笑得有那么点儿渗人……好像其中话还有些没有说透。
“以后想来,就直接来吧。我这边书多的是。”
“谢大人。那,如若没事,奉孝便告辞了。”
“……奉孝!”
我第二次转头,停下,看向BOSS。
“离司马仲达远一点。”BOSS定定看向我浮上疑惑与不解的脸。“不要问为什么,就当是命令,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了。劳烦大人费心了。”
“奉孝……”BOSS看了看立马答应毫不含糊的我,反而有些不适从。“你本身就已经每天卖馒头卖馒头的不离嘴了,而仲达则是我想拉都拉不进营中的出世之代表……现在应是求贤若渴之时,再让他带偏了本就不正的你……那我可真像用你这肉馒头去打狗了。”
切,我还以为你多英明神武,连什么司马他儿子叛乱都能预见。原来是怕我跟着一只玩隐士的某帅哥跑了,留下你孤家寡人很可怜啊……这倒是不会,您就放下这颗心吧。
“大人既说了此乃您用人之时,我又怎会不识大体到那般地步?我起码,还曾算得上蒙了大人您的……那啥爱,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到了毁损您被他人所赞颂,阅人无所偏颇的眼光啊。”
“奉孝,你说我不需要对此事多操心直说便可……”BOSS微微笑着也同时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同文若待得太久,连他那一套绕圈的话你也学得一点没落下。”他闭起眼,揉了揉眉心堆起的小皱皱,一边嘴角漾起有一丝无奈的弧度。“奉孝你啊,在初遇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时,说的话反倒是听着最好。以后少和文若处一起,小攸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多来这儿同我一起读读书,说些以前那样的话,多好。”
BOSS您是要从心理上对我孤立冷暴力么?您知道那些每天不让自个儿孩子和别人家娃玩儿的家长,最后养出来的都是死宅,电车男,还有德州电锯杀人狂啊……
“我知道了,但……不会打搅到您吧?”
“没事。你来,没事。”
……这句话断句不同,意思略诡异啊……不过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以后就还是有事儿没事儿都来向您请个安。
“那以后就叨扰你了,司空大人。”
“……奉孝。”BOSS在我出门时,终于如我所愿地第三次叫我回头:我要真是那到冥府讨说法的弹琴希腊人,哪怕有三个老婆都已经全死没了。“……不管别人怎样。替我好好送送正平。”
一瞬间,我的眼眶有些热。我相信BOSS这次说的这句是他的真心话——因为他此时此刻,没有说谎的必要。这般的BOSS,那般的思主心切的正平,又怎会到如今的地步……完全不能明白……也许有些人在一起,很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比啥都复杂。
“我知道的,大人。”
“奉孝你去吧……好好看正平最后一面,好好看看……那些人……”
“我明白的,司空大人。”我都明白的,您的骄傲还有他的骄傲,您的不舍还有他的不甘心,那些人会演些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既然您要我看着……那我一定就还会明白些什么……
BOSS的确做得比较对得起正平,五匹马,四位士兵的践行,于一个在他的宴会上跳过XX舞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仁慈得深明大义……我看向来的除我以外的五个人,果不其然有孔文举和杨德祖,程昱大叔和季珪先生也在,另有一位面生的,约莫是文举先生的近友,虽然就着某位大人的面子来了,但言行举止中都多多少少透着些不情愿。
大家相互寒暄了一阵,接着便开始三三两两地凑圈说着话,我平时多数时间都和文若,小攸以及一帮武将们厮混在一起,于是自然而然便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奉孝先生,那日见过后,仲达他对你可是不觉于口呢,呵呵。”
我侧头有些促狭地看向笑得非常漂亮的美男崔琰,“季珪先生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值得仲达他谬赞的地方……那次没被司空大人抓着,打上一头包都已经是万幸了。”
“怎么会是谬赞呢?仲达他夸人的时候,可不容易见呢。”崔琰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提高了音调,我也只好哈哈哈地苦着头皮陪着傻笑,这一笑不打紧,剩下几个人全看过来了。
“哦?就是那位曾被你说他的聪慧识大体,果断英睿,连他哥哥司马伯达,朗大人都比不上的司马仲达么?”
“应该就是那位曾两次拒绝司空大人对他的邀请,一直不愿入我们曹营的司马仲达啊。”杨修挑起一边嘴角,似笑不笑。“那人即便入了我们这边,也难说不会是第二个正平啊……”
“德祖!你怎可这样说……哎!……”
我看了看面有怒色的文举和完全没将刚刚的责问当回事儿的德祖,只好在大家都不说话时进行我实际上最在行的“搅稀泥”——“德祖先生,其实正平先生同仲达兄,还是有区别之处的……正平先生,至少曾答应了司空的邀请,也曾与我们共事一场……无论是或非,我们在一起共过事是不争的事实——就从这一点上来说,抱歉啊,季珪先生,但正平先生要比仲达兄勇敢也睿智许多吧……有时候,试过才会知道合不合适,如果一直只是在寻找合适……那一定会一直孤单单下去啊……德祖先生,正平先生至少还有您这般的朋友不是么,这,对于正平先生来说,又怎么不会是一种收获呢?……”
“……郭祭酒……”孔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听了那些话后沉默的杨修。“谢谢你,正平如果听见了,也一定会开心的。”
“……”另一边崔琰却没有再说话,他看了看我,眼中有些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应该是不会同我说的。
几个人时不时地说着话,谈论着营中的事情。不知不觉,已过了原定的践行的时辰。首先是那位我并不熟识的,开始边嘴中念念叨叨边不耐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而后德祖先生也开始跟着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接着季珪与仲德也开始显出不开心;最终,连一直淡定的文举也对于祢衡的恶性迟到发了话:“这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我说,我们已经为他做至此,他却依旧是给脸不要脸。哼。”德祖有丝坏笑着转向我们,慢慢说道。“如此无礼地对待我们,我们何不也对他无礼一次呢?让他也尝尝无礼的滋味。”
“这!……德祖!”
孔融大人有些惊慌地看着程昱,崔琰他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求助般地看向我,我无言地看着杨修对着那几人耳语了一阵,而后他们各自散开,那个名儿都不知道的人竟然躺了下来,而其他几人也纷纷席地而坐。
“德祖先生,季珪先生,仲德大人,你们这是……”
“郭祭酒,我们站了这么久……累了也是人之常情吧?呵呵。”杨修看着我笑得分外悠然。“祭酒大人难道不累么?也来一起坐坐吧。”
“……不,谢扬主簿好意。我,还不累。”
“是嘛……”杨修挑眉看我,咂咂嘴,又看看那边比起刚才来站得更加笔直,并且已经背过了身的文举大人。“那你就陪着文举大人一道继续吧,看看那人会不会为了你们感动得落下滴眼泪。”
“……司空大人要我,要我们好好送送正平先生。”
“那是司空大人要‘你’,好好送送那个人吧,郭大祭酒。”杨修哈哈地笑开。“厚厚,我们可还不是司空他‘要’来的呢。毕竟啊,我们也过了那刚来借着新鲜劲儿得‘宠’的时候了。所以,我们想坐就坐啰,倒是辛苦祭酒大人您了,不过‘能’者多劳嘛,也是应该。”
“德祖,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
“没事的,文举大人。德祖大人想坐就坐吧,毕竟的确等久了,有些劳累也是难免……”等下祢衡来的时候会站起来便行了。
“你别想错了,祭酒大人。”杨修似乎明白了我刚刚想到了什么。“我就是要‘坐’给那人看看的,大家,也都是这么决定的。”
“奉孝先生,你没错,我也不同意刚刚德祖的话。”程大叔很中肯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但,是那人无礼在先,我咽不下这口气,抱歉。”
“我也是这样想的,奉孝……”崔琰也有些顾虑,但依旧是坐着对我笑笑。“抱歉,好像要给你添麻烦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诚心送他,但,人,都应有为事的底线……”
“……我知道了,季珪先生,仲德大人……还有德祖先生,你们都好好休息下吧……”
“郭祭酒……”
我看向最前面,那个站得笔挺的身影——那个人,真的,是位真君子。
“谢谢你。”
“没有什么可谢的,文举大人。我站着,但心中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