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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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quo Ocirc; Liberté, que de crimes on commet en ton nom!raquo;
啊，自由，以你的名义，人们犯下多少罪行 ——罗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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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于亘古的黑暗中醒来，叶剑波迷茫地睁开双眼。床头柜的日历撕到1940年9月，他一遍又一遍地有目光拂过那个时间，恨不得将之镌刻在心上的贪婪。
无论多少次，无论过了多久，他都难以置信地感激这个时光的恩赐，是的，他的愿望实现了，他重回1940，那些曾做错的他能够改正，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他还没来得及犯下。
叶剑波起床，推开窗户，街头走过的都是神情忧郁、形色匆忙的人们，熙熙攘攘的声音打破了卧室的静谧。新的一天，却并没有太阳升起，阴郁的天色是对这个黑暗年代最好的注释。然而叶剑波感到欢乐，他怀着一种敬畏并感激的心情欢欣雀跃。
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呢？一切能够重来，我是——真的回来了！……还是，梦到了未来？
叶剑波认为自己并不是在纠结于什么庄周梦蝶的哲学命题。因为，除了在此之前的清晰记忆，1940年9月之后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很模糊了。
比如叶剑波记得自己不久之后出任华东保密局特务处处长，但曾经接触过什么人、之后发生过什么事却已经忘记了；比如叶剑波记得他曾设计了自己的死亡，但对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毫无印象；再比如他深刻地知道自己用整个生命去爱过一个人，但却不再记得他是谁……
然而郁结于五脏六腑的伤痛绝望却缠绵不断地提醒他：那些人、那些事，是真的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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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位于半地下的昏暗小房间，没有窗户。
“叶剑波同志，这是最后的审查。”
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将一个档案袋放在桌子上，就破损程度来看纸袋已被开合过很多次，袋子封面很干净没有丝毫污迹，可见被保存得十分仔细。
中年人打量着桌子对面坐着的年轻男人，他很英俊，面部线条清晰，只是在屋里唯一一盏煤气灯的照耀下，脸色显得惨白。这个被叫做叶剑波的男子无言地点点头，看向中年人的目光中透着一种温和的真诚。
“关于你的基本资料我们已经很清楚了，忠诚方面的审查也已经通过。但是我想知道，是什么使你决定加入我们，”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据我所知，你是国民党党员，你一直信仰的是三民主义。”
房间陷入一片长久的寂静。
叶剑波想起他曾经固执地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汪主席是有声望资历的党国元老，是刺杀过满清摄政王的仁人志士，他写过“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慷慨篇》，他是孙中山先生遗嘱的执笔人，他是……
他看起来那么正确，可错了就是错了。如今，对于汪精卫，叶剑波只能感叹一句“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沉思许久，叶剑波轻轻吐出一口气，“三民主义至今还是我的信仰……”
中年人愣了一下，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我先是个中国人，然后才是信仰三民主义的中国人。只要良心未泯，谁能坐视自己的同胞被这样欺辱屠戮？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不是卖国主义，我只希望我所做的能让我们少付出些代价。”叶剑波显得有点激动，他告诉自己，人不应该用别人的生命为自己的信仰作证，只能随时准备为信仰而自我献身。
“你说你只是希望能少流些血，少死些无辜的人。你想过么，跟着我们也会有流血和牺牲，也许有一天，你也同样需要用别人或是自己的生命达到你的目的？”
叶剑波摇头苦笑，“也许会吧，我只盼望真有那一天的时候，牺牲我自己的生命。别人的生命，我怕承担不起。”他看着中年人有些疑惑的眼神，内心苦涩：你当然不懂，你不知道我曾犯过怎样的罪，以后会造怎样的孽。“你们用鲜血撑起国人的脊梁，而我们（此处指汪伪政府），”他的表情像是给了自己一刀，“——卖国贼！”
又是长久的沉默，“那么，为什么不选，‘那边’”
“中统还是军统？”他闭上眼，显得格外疲倦，“一丘之貉。”
中年人点点头不再问什么，他终于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似乎永远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即使信仰不同，但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你在美国接受过情报训练，我也不再多说，一旦加入——”
“我不会退出。”即使面对比曾经的未来更可怕的绝境。
“我无法想象，”中年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理解和悲悯，“无法想象，与自己的信仰敌对是怎样的痛苦。”是的，他们这种人从不畏惧来自身体的伤害和痛苦，更多的绝境反而来自内心的崩溃。
叶剑波耸耸肩，“所以，你比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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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直接接受我领导，但我们不会再见面。具体联系方式在这个信封里，阅后即毁。我们知道你获得某些人的赏识，即将出任华东保密局特务处处长一职，这个位置对之后开展情报工作十分重要，你要马上启程前去赴任，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中年人最后递给叶剑波一个信封后，转身离开了这个越来越令他压抑的房间。
脚步声逐渐远去，叶剑波疲惫地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瘦削、阴郁。
火柴点燃了信纸，叶剑波觉得似乎随之化为灰烬的还有他曾经有过的所有的梦，那些激情热血，还有吾国吾民的崛起——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呵呵……”笑声悲凉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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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注释：
最后叶剑波说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是孙中山遗嘱上的话，当年中山先生的遗嘱是由汪精卫执笔，所以叶剑波重复这句也有感叹信仰破灭的意味，他当年狂热相信汪精卫的“和平”理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