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枫火Ⅱ风无痕》月下岚

2、第二夜

　　回到尸魂界的第二天，意料之中，风夕就收到了本家的邀请函。
　　看着上面那不算陌生的字迹，她无奈地笑了——
　　“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啊？”初香在一旁既是好奇，又有几分担心。毕竟在五年前的退婚事件后，她就对本家有种不受舒服的感觉。
　　风夕回过头，笑道，“没事的——不过是我回来的本意罢了！”
　　“本意？！”
　　点点头，风夕起身回到里屋，“初香，帮我找件外出的衣服吧！”
　　“呃？！好的——”

　　…………

　　刚从行辕上下来，隔着纱帘，风夕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朽木管家，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情况真的不乐观啊——
　　“风夕小姐，奉白哉大人的命令，请您到内宅。”
　　风夕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吧——”
　　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一旁白雪覆盖的院落，风夕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是五年的时间，风夕看来，自己似乎已经离开了许久。
　　物是人非事事休，年华已不再。
　　“风夕小姐，我就不方便进去了。请您一直往里进吧——”走到一所别院门口，朽木管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
　　“我知道了——只是麻烦管家伯伯帮我这侍女找个避寒的房间吧！”风夕点头，侧首对身后的少女道，“初香，你也不用跟来了——”
　　“是的，小姐——”
　　“可以，那么请跟我来吧——”
　　看着初香不安的离去后，风夕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踏进了别院的大门。
　　说起来，这也是风夕第一次踏入这所别院，据说是朽木家现任家主特意为爱妻建造的别院，取名为“繁樱”。
　　繁复多绕，眷恋的樱花吧——
　　刚进院中，风夕就看到一院的樱花树，因为大雪的覆盖，树枝上只有一片雪白，但是景观还是令人称赞。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在树林中的一所别致的屋子，精致，典雅。虽然不大，却是独特，不失高雅。
　　再走近几步，风夕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阁廊处，静静地。
　　白衣似雪，墨黑的头发在身后垂落，额前的几缕发丝稳稳地固定在牵星箝上。俊美的面容上嵌着一双深幽的眼睛，虽然浅淡，但是风夕还是看到了期间淡淡的担忧。
　　“你是在担心我不来吗？”风夕取下头上带着纱帘的帽子，冲对方微微一笑，“守在这？”
　　“不——”男子摇摇头，只是脸上的一丝安心早已落入了风夕的眼底。
　　风夕将帽子递给他，“进去吧——绯真姐姐没睡着吧！”
　　“没，”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帽子和刚脱下的披风，白哉在她身边走着，“今早醒来后，还挺有精神的！”
　　“嗯——”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一个房间外，男子伸手拉开了房门。
　　风夕微微欠身，走了进去——
　　与室外完全相反，房内暖意十足，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麝香。
　　“是白哉大人吗？”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只是夹杂着微微的咳嗽声。
　　风夕抬头与对方对视了一眼，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白哉走进里屋，一阵细微的说话声后，风夕就见到他扶着一个柔弱的身影走了出来。
　　白哉扶着绯真在房内唯一一张铺满了绒毛坐垫的贵妃椅上坐下，并替她盖上一旁准备好的羽被。
　　“好久不见了，绯真夫人——”风夕冲女子轻轻地行了礼。
　　见此，绯真的脸上似乎有些错愕，“风夕真是的，什么夫人嘛——咳咳，你这么说，是在疏离了吗？”
　　“呵呵，开玩笑的啦——”话音刚落，就听见风夕轻轻地笑了，“绯真姐姐还真是没幽默呢！”
　　“你啊——”貌似无奈地笑了，绯真朝她招招手，“风夕，过来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好——”风夕顺从的走了过去，跪坐在贵妃椅旁，并顺着她的手势将手放进了她的手心。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绯真心里有些感叹，脸上也有些忧伤般，“已经快五年了吧——”
　　风夕点点头，“嗯，等这院中的樱花开了，就整整五年了！”
　　提到樱花，绯真的眼底闪过一丝幸福，“是啊，等樱花开了，风夕来这里赏樱吧！”
　　“赏樱？！”风夕似乎有一秒地错愕，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点点头，“好啊——”
　　当听到风夕答应时，一旁沉默的男子似乎略显得有些惊讶，但也只是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不过呢，在那之前，绯真姐姐还是让我好好给你检查检查吧！”风夕反手握住绯真的手，在得到对方点头后，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手腕处。
　　她微微敛神，只见手腕处出现了一丝银蓝色的光线。光线像是有生命般沿着她的指尖滑去。银蓝色的光线缓缓地蔓延向绯真的手腕。
　　渐渐地，绯真觉得一股暖意从手腕处漫开，传遍全身，很是舒服。而在白哉看来，绯真的脸色也已经渐渐好转，带着一丝红晕。
　　不知过了多久，风夕舒了口气，放开了手，擦了擦额前冒出细细的汗水，“绯真姐姐觉得如何？”
　　“好多了——”绯真睁开刚才闭上的眼，“感觉也有力多了。”
　　“那就好！”风夕舒心的一笑，从衣袖内侧的暗格处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的是我配好的一些补药。日服一粒即可！”
　　接过风夕手上的瓷瓶，却看见她眼底的一丝流光，随后白哉点点头。
　　转过身，白哉放轻了声音，“绯真，你扶你进去再躺会吧！”
　　绯真似乎有些诧异，但是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
　　在看到两人进里屋后，风夕似乎终于舒了口气。身子一软，原本的端坐姿势也偏了。手撑在榻榻米上，低垂着头，脸上有些微的苍白。
　　“你——”刚走出来，白哉就看到风夕有些虚弱的样子，不由得直接用瞬步来到她的身边，单膝跪在她的前面，“没事吧？”
　　风夕缓缓地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没事，只不过很久没有用这种方法了，所以有些不适应罢了。”
　　“是用你的灵力？”白哉挑挑眉，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赞同，只是很复杂。
　　风夕摇摇头，“不是的——”
　　“那是什么？”其实白哉也有些疑惑，如果只是用灵力的话，根本她根本不可能变得那么累。
　　风夕低垂下眼帘，低低地，“斩魂刀——”
　　“斩魂刀？”白哉有些诧异，“你的斩魂刀不是流水系和冰系的吗？怎么会——”
　　风夕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扶风说它确实有这个功用！”
　　【什么叫功用啊！你当本少爷是什么啊？】听到风夕的话后，扶风不满地在她脑海里叫道。
　　“扶风吗？”
　　“嗯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呢——”
　　【切，这还差不多——】
　　听到扶风的话后，风夕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微笑，绝美的小脸因此而显得更加柔和，令人不由得为之一动。
　　而白哉，也似乎微微，有些愣神。
　　只是，下一秒，风夕的笑容就已褪去，“罢了，其实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
　　突然想起自己避开绯真的原因，风夕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看着男子，“白哉哥哥，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你说吧——”关于风夕所要说的话，白哉也有些意料了。
　　风夕微微皱了皱眉，“绯真姐姐的状况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瀞灵庭里的灵子的过重，对她的损害，不亚于当初的我。”
　　“我明白——”白哉犹豫了下，点下了头。
　　闻言，风夕不解，“那为什么你还要将她留在这里，这样做只会让她……你知道的，她，撑不了多久了——”
　　“她，是朽木家的当家主母，不能离开——”
　　“怎么可以——”风夕一时心急，音量也提高了几分，“因为这个身份，你就要置她的姓名不顾吗？什么规则，难道你还要坚守吗？我以为，在你决定娶绯真姐姐的时候就明白了，规则并不是一定要坚守的。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难道连这种破规则，你都不愿去打破吗？”
　　“……”面对风夕的咄咄逼问，白哉并没有回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一脸怒意的她。
　　见此，风夕心中的怒火更盛，忍不住站起身，“朽木白哉，我看错你了——原以为你会给绯真姐姐带来幸福，没想到——终究还是你害了她。不——或许，是我害了她——”
　　“风夕？！”闻言，白哉的双瞳一阵紧缩，眼底似乎有些诧异。
　　风夕苦涩地一笑，“不是吗？我不该将她交给你的……不该让你们在一起……不该鼓励她嫁……”
　　“不，不是这样的！”风夕的话并未说完，就被一个急切的女声打断。
　　原来不知何时，绯真已经走了出来，在里屋的门边，摇着头，“风夕，不是这样的——白哉大人，没有做错。一切都是绯真自愿的！”
　　“绯真姐姐——”
　　“绯真！”
　　白哉随即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扶住她，“你怎么出来了？”
　　“白哉大人……”看着身边扶住自己的丈夫，女子眼底滑过一丝歉意和感动，“白哉大人对我已经做了够多的了，我怎么能让你承受这种冤屈呢？”
　　说完，绯真靠近风夕，“风夕，白哉大人当初娶我的时候，就已经承受了够多的压力了。当初，我就答应了那些长老的要求——”
　　“要求？！”
　　“是的，”绯真点着头，嘴边却是一抹温柔的微笑，“他们要我一辈子待在瀞灵庭，待在本家。这是我嫁入朽木家的唯一要求。”
　　“你——”闻言，风夕完全愣住了，“你怎么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这是我的选择——”绯真笑着说，“所以，风夕你就不要责怪白哉大人了。是我不愿离开这里——”
　　“你——真是笨蛋！”风夕别过眼，不愿再看到这么心甘情愿“送死”的女子。
　　“呵呵，可是我很幸福啊——”绯真握紧身边男子的手，轻轻地说着，“是的，很幸福了——”
　　“绯真——”
　　“白哉大人，能够认识你，是绯真前世修来的福分。”打断对方想要说出的话语，女子抬起头，看向他，“能够嫁给你，是我做梦也不敢的奢望。但是，这一切居然成真了。所以，绯真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不要再说了——”
　　“不，请让我说完！”绯真继续道，“只是绯真有一个遗憾，没能给白哉大人留下一个子嗣。真是对不起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终于忍不住的男子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失去了平日的淡定。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试图阻止她的话语。
　　“……”
　　见此，风夕不愿，也不再说什么。
　　在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起身，悄然离开——

　　如果，真的那么幸福的话，就不必要再说什么了。
　　风夕低头微微一笑——白哉哥哥，你要代替我，得到幸福啊。

　　就在风夕以为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其实一双眼睛却看向了她的背影。
　　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少女，白哉明白，原本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那抹淡淡的忧伤，其实一直都在——
　　沉淀在那双紫墨色的眼底，久久的，没有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