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舞·悠然见南山》言七爱

4、第 4 章

　　行歌第二日幽幽醒来，并不急着进宫诊脉，她先去了一个地方。
　　这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竹有居，但这竹有居，却不是千乘国人所开，素闻是行歌所在的九川国的一位神秘人士在背后操作的，这样外来的一家酒楼，能够在异乡做到一家独大，却也算得奇特。
　　这是一奇。
　　竹有居中不论掌柜，小二或是厨子，都是年轻的女子，更是难得。
　　这是二奇。
　　这竹有居在两国之间均有分号，然而真正意义上的大厨只有一位，大厨在各地的酒楼之间奔波来回，也不嫌麻烦，真是奇怪。
　　这是三奇。
　　行歌进竹有居时，掌柜的正在算账，前面摆放着账本，两只手下各放一算盘，左手来右手往，纤纤素手上下翻飞，倒也是一道风景；算珠“啪啪”作响，颇有节奏，大概也算得异曲。
　　行歌进了门，便往柜台前一站，纤手往柜台上扣了三下，袖口中落下一件物什来，掌柜的抬头看见，秀眉微蹙，转出柜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行歌挥手示意晋王家跟来的几个仆役先行回去，而后便跟在那掌柜的身后出了一道小门，却原来这店后另有风光，几株高树将那酒楼中的喧嚣尽数掩了，给这小院留出一番安宁，又因那喧嚣虽然有所阻隔，但还有些隐隐约约地，反倒是使这小院有了一种隔绝人世的况味。
　　院中有池，不见水有流动，大约不是活水，池中有鱼，皆是红鲤鱼，数量又极多，见有人经过便聚集过来，行歌又不知从何处将那顶红伞摸出，在水面上方虚晃两下，鱼群聚集过来，一时间红彤彤一片，与上方的红伞呼应，煞是好看。
　　行过一道小石桥，桥边两只乌龟正叠在一起晒太阳，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上面的那只忽然掉了下来，“扑通”一声入了水，另一只也就跟着慢悠悠地下了水，游走了。
　　行歌便这样跟在那掌柜身后缓行，她本就是对周边事物观感淡薄的女子，处世素来随着自己的性子，这会儿连走路也不认真，且行且戏，那掌柜的也不恼她，只是一边走，一边等，终究是将行歌带进了一栋小楼。
　　行歌这一进去，就呆了三日。
　　晋王第一日傍晚尚且有些忧心，派了人前来问询，行歌转出了小楼，在酒楼顶上向来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句：“我且在这里停留几日便回去。”
　　而后也不等来人回答，径自回了小楼，之后再派人去，就只得掌柜的传话了，行歌再不露面，晋王派了些人在附近保护行歌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也只得作罢。
　　三日后的深夜，一辆马车悠哉游哉，停在了晋王府的后门，车夫上前去叩门的同时，马车上的人也下了车，负手在车夫身后看他叩门，不多时有人开了门，那人进去之后，马车再次悠哉游哉地转向离开了。
　　龙誉天在这三日，也去了竹有居，先是在门外轿中侯了许久，似乎在等什么人，而后却又突然自轿中而出，脚不沾地地飞身跃入了酒楼，在酒楼中等候了许久的下人已经订好了雅间，在一旁低声道：“天字一号房。”
　　龙誉天脚下不停，转眼间已经进了房。
　　接下来半个时辰并未见有什么特殊的人进入这间天字一号房，龙誉天独自一人在房中坐了许久，只有上菜的小二进进出出，门外两个下人垂首候着，而后突然听得叩击声，两人转身推开房门，龙誉天已经一身清爽地站在了门后，朝两人吩咐道：“去里面收拾一下，打包带回去你们分了，莫要浪费了。”
　　两人应了声进去收拾，一大桌菜肴几乎未动，倒是几碟小菜全部见了底儿，两人对看一眼，眼中都有疑惑，然而手下不停，龙誉天想来又叫了其余几个人上来帮忙，他摇着扇子挥去秋老虎剩余的威力，慢慢悠悠地抛弃了自家府中的下人，先行离开了。
　　行歌回了晋王府，在回到王府的第二日清晨就进了宫。
　　行歌一路走得极慢，眼睛四下里张望，带路的大太监没什么异议，倒是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眼中显出些嗤笑的神色，约莫是觉得行歌没怎么见过世面。
　　行歌大概是察觉到了，步子不由地加快了许多。
　　皇太后传闻中病了许多日子，然而精神竟是很好，行歌替她诊了脉，便沉吟不语，兀自蹙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皇帝连忙问道：“怎么了”
　　行歌回过神来，略一点头：“情况有些特殊，我需得回去仔细考虑考虑，今日怕是不能给陛下一个交代了。”
　　皇帝谅解地点了点头。
　　行歌却又开了口：“不知陛下的皇宫中能否辟出一个幽静的小院，我在宫中，请脉也方便些。”
　　皇帝再次点头，转身向大太监：“高成庆，你去安排一下。”
　　大太监领命出去了，皇帝又转向行歌：“行歌姑娘不介意的话，且在御花园中随意走动走动，高成庆那边应该快得很，今日你就可以在宫中住下来了，小安子，你带行歌姑娘去御花园吧。。”
　　先头那两个小太监中的一位点了点头，领命出了殿门，行歌也就向皇帝点了点头，跟着退了出去。
　　御花园中奇花异草甚多，摆放也颇有讲究，各地进贡来的名花斗艳争芳，艳阳下，花红柳绿一片，好不热闹，行歌却没什么兴趣，找了一处石桌，独自坐着发呆。
　　那小太监也不敢打扰她，垂首在一边立着。
　　晋王爷却是也入了宫，想来刚刚去皇太后那里请安，这会儿便急匆匆寻了过来。
　　未得行到行歌面前，口中已出询问：“我皇祖母的病情如何？”
　　行歌摇摇头：“我不知道。”
　　晋王爷却是瞪大了一双眼睛：“你不知道？这病很难治吗？”
　　行歌摇摇头，不再作声了，兀自低着头望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高成庆的手脚确实很快，这天夜里，行歌便已经搬进了宫中的一处小筑，小筑在御花园湖中的竹心岛上，只有两个小宫女伺候着，晋王又将府中的护卫抽调了两个过来，守在小岛的入口处，除此之外别无他人，清静的很。
　　竹心岛上的风景有别于御花园里的姹紫嫣红，清凉朴素的紧，细细品来自有一番独特的风味，行歌却无暇欣赏，打发了两个小宫女歇息之后，当晚她房中的烛火，一直闪闪烁烁，摇晃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