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钿恬爱你傻》沐筱一

7、第七章

　　点滴瓶里的点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顺着管子进入裔子钿的身体里。
　　裔子钿在从机场回来的路途中遇上了交通意外，脑部严重创伤，身体上也有几处擦伤，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
　　“子钿……”裴恬媛守候在他床边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他没有醒过，她没有合过眼。她害怕子钿一醒来看不见她，她希望子钿醒来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自己。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说，她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感觉，她还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爱他，他不可以一直睡着的，他一定要醒啊。
　　“子钿。我真傻，真蠢，你就在我身边我却还不知道，你起来骂我啊，你起来打我啊。你不要一直睡了，你一向是最疼我，最爱我的了，为什么这次这么心狠手辣，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伤心呢，你坏死了，你害我一直哭，一直哭的，等你醒了我一定要你赔我。”恬媛哭得好不伤心。
　　一旁的程霜玲和邰风夫妇也好难过，尤其是看到恬媛这样的痛不欲生。医生说这样的情况最主要还是看病人的意志力，可能很快就醒，也有可能永远都也不会醒。
　　“为什么老天对子钿这么不公平，好不容易找到他爱的人了，却……却……”程霜玲也哭倒在邰风怀里。
　　“放心吧。子钿不会有事的，我会用最好的医生去救他的。”邰风安慰着怀里的妻子。同时对恬媛说：“别太担心了。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和霜玲呢，你也不希望子钿醒来看到一个比他还虚弱的你吧。”
　　“谢谢你们，可是我想在这里陪他。”恬媛坚持。
　　他们也没有权利反对，于是便一起留守在他身边。
　　夜深了，程霜玲和邰风都睡着了。
　　只有恬媛目不转睛地盯着裔子钿，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眼，他的睫毛，他的…他的眼皮在动！
　　“医生，医生……”恬媛激动地冲出了病房，也吵醒了程霜玲夫妇。
　　“医生，他怎么样？”恬媛喘着粗气问道。
　　“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恢复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明天就会醒的，身上的擦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有膝盖还需要休养。但是，他的脑袋有严重的创伤，所以会有一些记忆的损伤。”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会失去记忆？”程霜玲想确定一下。
　　“有这个可能。具体情况要等病人醒了以后再进行详细的检查。”就现在这样他也只能做个初步推断。
　　“什么叫有这个可能，你怎么当医生的啊。”程霜玲迁怒医生。
　　“霜玲，你冷静一点。”邰风拉住激动的妻子。
　　“谢谢你，医生。”恬媛向医生到过谢后，又回到了裔子钿的床边：“子钿，你听到没有，你马上就可以醒了，你高不高兴？”
　　“恬媛，子钿真的失忆了怎么办，他很有可能会忘记我们。”程霜玲难过地问着。
　　“没关系，只要他可以醒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算他真的忘记了我，也没有关系，我还是会爱着他，我会一直陪在他身旁的，直到他想起我来。以前都是子钿为我付出，现在是我为他付出的时候了。”恬媛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表明着她的决定和决心。
　　“恬媛！”程霜玲上前去抱着她。
　　“邰风哥，你先扶霜玲回家吧。这里我一个人几可以了。”恬媛露出苍白的笑容。
　　“恬媛，我送完霜玲以后再来。”邰风扶着程霜玲一起走出了病房。
　　恬媛坐在子钿床边，默默地看着他，她心里疯狂得喊着：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求求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虽然她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再怎么艰险，她也一定要陪他走过来，但是心中不免酸楚，眼泪悄然地滑过她的脸庞，落在他的指间。
　　像是感觉到她的泪水，他突然睁开眼，抬起手，抹掉她的眼泪。
　　“子钿，你醒了！”恬媛激动得紧握住他的手。
　　裔子钿像是受了惊的小鸟，挣脱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子钿是我啊，恬媛啊，你不认识我了？”恬媛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可是真的成了事实了，她就像被掏空似的。
　　“对，我是裔子钿，但是我不认识你啊，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认识我？还有我怎么会在医院里？”一连串的问号被问出。
　　“嗯，我叫裴恬媛，恬然的恬，婵媛的媛。我是你在路边救来的，你不记得了，你在路边的小混混手中把我救了出来，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上天派来救我的天使呢！”恬媛强忍住眼泪，回想起他们第一天见面时候的场景，或许从那一刻她就深深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你好傻，怎么可能会有天使呢。”他完全没有映像，但他可以确定这个女孩不会骗他，“那后来呢？”
　　“后来，我要你请我吃饭啊，你就答应了，还把我介绍到程氏财阀的咖啡厅当服务生。”这一切仿佛还像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他现在居然不认识她了。
　　“也就是说，你是我的员工咯？”子钿说得理所当然
　　“不止这样，我们还……”恬媛没有说出，我们还相爱了的话。
　　“我们还怎么样了？”这女生怎么说话说一半。
　　“我们还成了最好最好的朋友。”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霜玲和阿风呢？”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怎么会进医院，但是好友进医院，这两个家伙居然连看也不来看自己！
　　“你还记得霜玲和邰风哥？”恬媛好像看到希望了。
　　“嗯，他们两个不是刚刚结婚吗？”子钿诧异道。
　　“他们结婚已经好几年了，霜玲还有了baby了，前些天刚刚检查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和她好像不活在同一个时代似的。
　　“真的吗？”裔子钿像是个和世界脱轨的人似的。
　　“当然是真的，你就要当干爸爸了。”邰风走进病房。
　　“阿风，你怎么成这样了，我就要认不出来了。”好友一下子看上去成熟了好多岁。
　　“子钿，我一直是这样的啊？”自从娶了霜玲他就这样了啊，子钿是怎么了？
　　“是吗？”裔子钿一脸困惑。
　　“恬媛你先看着子钿我去找医生。”隐约感觉到裔子钿的不对劲，邰风这样交代恬媛。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检查，医生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裔子钿得了时空错换症。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对于这三年里的记忆都是空白。
　　恬媛无力的瘫在地上，幸好邰风及时搀扶住她，才没有让她摔着：“他为什么只是忘记我，为什么只是我，他记得你，记得霜玲，记得程氏，记得所有的所有，唯独忘记我……”恬媛哭得那样的痛彻心扉。她的眼泪无止尽地往外掉，止也止不住。
　　“不要哭了。”意外地，裔子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子钿！”恬媛吃惊地看着他。可是，子钿依旧用着陌生的眼光看着她，她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忘记了，忘记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有。
　　“好了，恬媛，子钿都醒了，你就先回家好好休息吧。”邰风也心疼恬媛，她好多天没有合过眼了，而且，他也要和子钿好好谈谈。
　　“嗯，那好吧，我先回去，我明天再来。”她确实累了。
　　“子钿，你一点也记不得恬媛了？”邰风问道。
　　“就是刚刚的那个女孩子？”
　　“嗯。”看来他是不记得了。
　　“我不认识她。”他很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但是她的眼泪却让他心疼。
　　“一点映像也没有？”
　　“嗯。一点映像也没有。阿风，你怎么了，老问这个女孩呢？你和霜玲怎么样了，刚才听那女孩说你们有宝宝了？”显然，他并不想过多的讨论刚刚那个女生。
　　“是啊。”想到马上就要当父亲了，邰风脸上有说不出的高兴。
　　“你小子，才结了没几个月的婚，你就这么卖力啦？”他也为好友而感到高兴。
　　“子钿，今年的我已经32了，你29了，霜玲也28了。”看来他还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
　　“我29了？”裔子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透露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失忆了，失去了最近三年里的所有记忆。”你和恬媛的记忆！
　　“那个叫裴恬媛的女孩子也就是我最近才认识的？”他有一种感觉，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邰风没有和他说他与恬媛的事，他相信只要他们有缘分，无论有多么大的困难也难不倒他们的。而邰风也坚信他们可以度过这个劫难的。而且，他希望恬媛可以亲口和子钿说。

　　每天的这个时候恬媛总会准时出现在裔子钿的病房门前，可是今天她似乎是迟到了，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人还没有出现。
　　裔子钿回想着这些天，他与她的朝夕相处。他喜欢她的笑脸，她的笑脸总有一种太阳的味道，似曾相识，香香甜甜的，让他百看不厌，而且那种熟悉的笑更让他确信，他以前是认识她的，不仅认识她，应该还……
　　“子钿，我来了。”恬媛拎着两个便当进入病房：“不好意思，今天外面好堵，我来晚了，你没有饿着吧？”恬媛憔悴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只是现在的笑总感觉多了一份不坚定和一丝无奈。
　　“没有。”裔子钿摇摇头。
　　“那我们吃饭吧，吃完饭我再带你到外面走走。你躺在床上好久了。应该去晒晒太阳的。”这几天医生说他的膝盖好得差不多了。
　　“嗯。恬媛你累的话不用天天来，我在这里没问题的。”裔子钿是担心她，怕累着她。
　　“没关系的，我不累，只要你可以好起来就好。”恬媛笑着，满脸的疲倦却背叛了她。
　　这些天，恬媛一便又一便地和他讲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可是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知道他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有一种特别的情结，他说不上是什么，但就是有这样清晰的感觉。

　　“子钿，今天好多同事们都想来看看你。”恬媛带着咖啡厅的同事们一起来探望裔子钿，其实他们并不想来看，只是恬媛开口了，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恬媛是希望这样可以让子钿想起一些事。
　　“副总好。”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他问好，个个都很紧张。
　　“谢谢你们。”裔子钿面无表情，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么多的人来关心。更何况很多人他连脸都不曾见过！
　　“好了啦，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不要这么拘束啦，我去削苹果，你们随便啦。”恬媛适时出来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
　　“对啦，大家太紧张了啦。”汶汶也来帮腔，虽然她自己也很紧张。
　　“啊—”恬媛惊叫一声，手中的水果刀掉落在地。
　　“恬媛，你没事吧。”咖啡厅的阿炳第一个冲过去，握住她的手，紧张地拿出面纸，小心地替恬媛擦拭，“汶汶，你去拿点消毒药水和绷带。”
　　“阿炳，我没事啦。”子钿在瞪她了。恬媛硬生生将手从阿炳的手中抽回，用力一猛，血又不住地往外渗。
　　“不行的，这种伤口可大可小的，处理不好很麻烦的，你乖乖地不要乱动。一下子就好，不会痛的。”阿炳有一把把她的手夺回。
　　“那我自己来好吗？”恬媛想挣开他的手。岂料却被抓得更紧了。
　　“我让你放开我啦。”恬媛提高了音量，手中的力道也加大了。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你不要生气。”恬媛提高的分贝，和对他肢体上的抗拒让阿炳变得不安。
　　“我没有生气，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汶汶会帮我的。”她明白阿炳的心意，但是她没有办法接受，她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就是啊，阿炳，你不要这样了。”汶汶拿着医药箱走向恬媛。
　　“好了，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刚才的一幕，店长都有看在眼里。
　　“阿炳，你不要这样了，恬媛不会喜欢你的。”走出门时，店长拍拍阿炳的肩。
　　“我知道，恬媛喜欢副总。”他又怎么可能和人家比呢。
　　待大家都走后，恬媛才开口。
　　“你不要这样子啦，大家是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干嘛摆张扑克脸啊，你吓坏他们了啦。”唉，江山易改，他裔子钿的冰山难融啊。
　　“我只要你来看我就够了，干嘛带这么多无聊的人啊。”他的口气很不屑，“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这么对待你的阿炳啊。”想到那个小子，裔子钿的火就无端的冒上来，什么嘛，弄得好像恬媛是他的所有物似的，好刺眼。
　　“你不要这样说啦，阿炳人挺好的。”恬媛看着手上的绷带，突然觉得对阿炳很愧疚。
　　“那你和他一起走啊，干嘛呆在这里。”她还帮那个小子讲话，气死人了。
　　“子钿，你说什么啊？”真不晓得他在发什么脾气恬媛搞不懂。
　　裔子钿没有出声。
　　“难道，你在吃醋？”看着他面红耳赤的表情，恬媛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瓜，我和阿炳只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什么也没有啊，你生什么气啊。”
　　“我才没有在生气。”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在吃醋的。
　　“好，你没有生气。”恬媛笑得更欢了。她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恬媛！”裔子钿唤了唤她，“我有事问你。”他今天非得问出个究竟。
　　“嗯？什么事啊，你不舒服啊？”恬媛停下手中的事，摸着他的额头关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我想问你，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裔子钿小心地试探着。
　　“没有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之间就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啊。”恬媛背过身来对着她，每次说到这个，恬媛总免不了把眼泪往自己的肚子里吞。害怕自己对着子钿泪水就会不争气地掉下来。
　　裔子钿把他转向自己：“你撒谎？”
　　“我干什么要骗你啊。”你不要再问了，她真的不想说那些让自己痛不欲生的回忆，她只想像现在这样，一直地陪在他身边，直到他完全康复。她就足够了。
　　“那这是什么？”裔子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修长的指间有一颗晶莹的水珠。
　　“我眼睛不舒服。”恬媛顺势揉了揉有点红的眼睛。
　　她以为她在骗小孩子吗？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是这样，阿风是这样，连霜玲也这样，我和你的从前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她分明是在逞强，她瘦弱的样子着实让他心慌。
　　“我们没有见不得人的过去，只有让人心碎的过去。我伤害过你，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破堤而出，止也止不住。
　　“我们两是不是……相爱过？”他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无声的眼泪拼命往外溢。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轻轻拥她入怀中，很轻很柔，生怕一用力就弄疼了她。“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过去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在你面前，你在我面前，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的事才重要，对不对？”
　　“嗯，嗯，嗯。”恬媛频频点头。子钿，我爱你！
　　“乖，今天不要回去了。”他知道自己爱上她了。
　　“嗯。”恬媛娇羞地低下头。
　　“阿风。他们会幸福的，对吧？”病房外，程霜玲挽着亲亲老公的手臂撒着娇。
　　“是啊，他们会和我们一样幸福的。”邰风搂着老婆的腰。

　　恬媛和子钿从那天起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过以前的事。他们都决定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都不要去想了，要一起放眼未来。
　　一直到医院宣布个好消息：裔子钿的脑部有一块积血，压着他的神经，才导致的部分记忆缺失，只要动手术把脑子里的这块积血取出来裔子钿的记忆就可以恢复。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高兴，唯独恬媛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的。
　　高兴自然是因为子钿可以因此拥有他属于他的完整的记忆，担心则是她给他的痛苦回忆。
　　“恬媛，你不高兴吗？我可以恢复记忆了。”裔子钿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有，我当然很高兴了。”恬媛笑得有点牵强。
　　“不要骗我了，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你是不是怕我的记忆恢复，想起以前的事？”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去，他真的很好奇！
　　“子钿。”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做手术了。我不想你不高兴。”裔子钿顺了顺她的头发，温柔地道。
　　“子钿，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让你的记忆不完全，我希望你和正常人一样，拥有一套完完整整的记忆。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个要求。”恬媛认真的看着他。
　　“嗯！”
　　“你恢复记忆以后，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告诉你，所以答应我，手术一做完一定要第一个见我，行吗？”
　　裔子钿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表示他同意。
　　他也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好？是坏？都注定了！
　　就让上帝来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