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浅蓝》Ansiron

24、番外：酒不醉人人自醉

　　深夜PUB，昏黄暗淡的灯光下，没有人烟的角落里，一抹人影儿蜷缩在酒红色大沙发里。桌面上摆着两瓶高度五粮液，一盒苏烟香烟，再没有其他东西。
　　一个身着艳色的高挑女郎，坐在不远处的吧台前，啐着杯中蓝绿汁色的酒饮，眼光却偷偷瞄向那个男人，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终于女人不再沉默，放下酒杯，闪身过去。
　　疯狂地DJ狂暴嚣叫着，舞池中扭动着的数百人渴求放松，精神萎靡摇摇跳跳。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妖艳的女人，正俯下身子亲吻那个孤单落寞的男人。
　　“先生，你这样喝会醉的，你的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男人甩开女郎压制住胳膊的纤手，大声怒吼。
　　“你别碰我！”眸子里流露出的神色，像是在看外星人。
　　女郎略微一怔，惊呼出口：“你醉了吗？”
　　“你才醉了。我没醉。”
　　男人站起身体，丢下女郎，摇摇晃晃扶着墙走向门口。
　　冬夜，清冷，寒风刺骨。凌宇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外套早已不知道丢弃到哪里，他也懒得回去找，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招手拦出租车。
　　几分钟后，女郎手里抱着一件男款大衣，追出来，出租车绝尘而去，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有多久没有触碰酒这种东西了？凌宇刚一下车，遏制不住，抱住小区门口一颗光秃秃的树干，疯狂呕吐起来。这一刻狼狈的就像是个被抛弃的人。
　　歪斜着身体手脚并用，爬上五楼，累得呼呼喘气，前仰后合。他心里不爽，惨淡这一张脸叫道：“妈呀！今天的电梯怎么跑的这麽慢？”
　　摸出钥匙开门，哆嗦着的手指去插锁孔。
　　“呃～没插着……”他嘿嘿一笑，挠着头，板住门，继续往里插。
　　经过四五次反反复复，终于完成任务。指着锁孔哈哈大笑：“小样，还玩不了你？！”
　　笑容渐渐僵在脸上，钥匙插在锁孔里居然拧不动！他发疯似的用尽全力掰着，这时，门开了。
　　凌宇又惊又喜，大声呼喊：“搞定你了！回家！”
　　正要抬脚，却被一张怒目而视的脸挡在原地。
　　“赵佳，你怎么到，到我家里来了？”凌宇挠着头，一脸不解的表情，黝黑的皮肤映衬下，牙齿洁白耀眼，长得很是喜感，很幽默哈。
　　赵佳立在门口，开始有点弄明白状况，现在他还病着，可弄不了这个醉鬼。于是板着脸提醒他说：“这是我家。你住几楼，我送你回去。”
　　“别开玩笑了，你看，我刚用钥匙，打开了……门。”说着晃动着那把严重变形的钥匙，“你不用关心我，要不，你进来坐坐，我欢迎，嘿嘿……嘿嘿”话说完毕，轻巧地绕开那抹修长身影，毫不犹豫的钻进房门。
　　赵佳无力抚额，哀叹一声：“真是有够倒霉的……”
　　给他泡了杯浓茶解酒。
　　凌宇倒进沙发里言语不清的嘟囔着：“奇怪，这沙发怎么变大了？”看见对面的赵佳傻笑着：“可以当床用了……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赵佳斜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出来了？这本来就不是你家，我家！快把茶水喝了，我带你回你家。”
　　“赶我走？”他突然噘嘴，晃悠悠起身，倒在赵佳身边，黯然伤神的大眼睛忽闪着人畜无害的光芒：“你，不但看轻我的感情，还藐视我这个人！你知不知道，打从第一眼见到你，你一直都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心里头没底，所以就，想着法子的试探你……”
　　“是吗？那说说看，你都做了些什麽？”赵佳小心翼翼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询问。
　　“你想知道啊，那我就，只告诉你，告诉你一个人，我就是，把那些个……”他像醒悟般顿住手舞足蹈的动作，摆了摆伸着的手指头。“我不告诉你……”
　　赵佳不再理他，仰躺进沙发宽大的靠背上，闭目休息。
　　在暖色系灯光的映照下，凌宇蹑手蹑脚站起来，盯住赵佳红红的嘴唇，他的唇形小巧，薄薄的两片干净有型，光是看着，浮想联翩。凌宇俯身凑过去，越来越靠近，他仿佛闻到一股竹叶般的清香，从鼻端缓缓送来。就在他想要强吻强上时，赵佳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推开这人，合着一声怒气冲冲出口：“你疯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凌宇倒回沙发里，斜睨着醉眼，脸红的就像墙头上悬挂着的吊灯罩。他用幽灵般的语调说起话来。
　　“赵佳，你别以为我醉了，我清醒着呢。你别践踏我的爱情，我的爱情是神圣的，谁都甭想搞破坏，虽然是你，可是，你也不行。”
　　“好了，别闹了，我们好好谈一次吧。凌宇，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说过喜欢你吗？她给过你希望吗？”
　　凌宇认真地听着，摇着头，“我还没有问过他，不过，我可以，现在就问。”
　　“那你问吧。你跟小敏也该有个了断了，总好过纠缠不休。”
　　“小敏？不，我不喜欢她。”他摆着手否认。“从来没有，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直是你。”
　　赵佳听后先是楞怔几秒钟，然后猛地弹跳起来，不敢置信的问：“是谁？”心脏受不了突然间的震动，开始加速跳动频率，他用右手紧紧揪住心口，再次重复一遍，“你说的是我吗？我是赵佳啊，你千万别搞错了对象？”
　　凌宇用一种近乎于陌生的眼神在他身上驻足良久，点着头自言自语：“对，是你，赵佳，就是赵佳，我喜欢的人是赵佳，是个男人，不是女人。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他，无法控制……”
　　越来越昏天黑地，赵佳抚着胸口去拉柜子找药，却被凌宇一把摁住。他试图挣开他的手，心口募得一阵刺痛，力气瞬间抽走，他一下子跌坐在地毯上，重重的喘着粗气。没有强力的药效止痛，心脏不能减轻负担，他只能硬撑着。用仅存的气力狠狠揉按着自己的胸口。
　　凌宇见他不再挣扎，也随着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与他并排，喃喃开口。
　　“你说过的，你说过尊重这个世界上，每一种情感的，你说过，我记着……可是，为什麽你会感觉到害怕？还是你是一个虚伪的大骗子，只图好玩，耍着我的爱玩乐？你知道吗？如果是这样，你还是践踏了，我的爱情……”
　　赵佳有气无力的靠着矮柜，按摩起不了任何作用，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厉害，胃腹部也一阵阵泛着恶心。他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口气提不上来马上会昏厥过去。漂亮的眼睛里沾染了朦胧湿气，额角沁出一层层细密的汗水。
　　他努力的摇了摇头，希望凌宇能明白他的意思。
　　显然，这个醉鬼因为坦露了憋在心里的真心话，正在兴致中，根本无心去理会他此刻的处境。他顾自唠叨着什麽。赵佳一句也听不到。再这样下去，怕是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人手里了，老天。
　　眼前突然黑暗下来，还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儿。一颗毛茸茸的人头正在贴向他的额，两只额头相抵。他感觉他的嘴唇被他轻含在口中，允吸着。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的全身开始酥软麻木。他感觉他的心脏不再有刺痛感，呼吸也不再困难，因为他的心脏不再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