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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爹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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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念慈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般。方才回过神的念慈,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宝儿的脸上,咦,自己竟然能摸着宝儿的小脸了,宝儿竟然在发光,这些绿色的光点是什么,宝儿的衣服竟然也换了,宝儿的被子被掀在一旁,念慈又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多么奇怪,指甲居然变黑了,可惜没有镜子。
正在这般想着的时候,空间慢慢聚集起来一个大水球,然后缓缓拉伸开来,一面水镜立在念慈身前,念慈终于看到黑色双瞳的自己,妖异而凄厉。
“谁?”念慈一把抱起宝儿,紧紧搂在怀里,一面环视:“你是谁?”
“本宫沉睡了数千年,没想到唤醒本宫的居然是你这个没出息的后辈。”那个声音懒洋洋的。
“你是鬼,是念慈的祖宗鬼?”念慈紧紧抱着宝儿,很紧张。
“嘁!笨蛋,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被人欺负致死,还带累骨血。”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念慈低头看了看宝儿,她难过的血泪又滴了下来。
“除了哭你会什么?大白天的初魂跟着人到处晃,简直不知所谓。觉醒了巫灵之力又险些入魔,笨成这样,轩辕那家伙要知道了,不得嘲笑死我。”那个声音在叹气。
轩辕那家伙又是什么鬼?念慈可不敢问,“祖宗,可有办法救救我的孩儿?”念慈抱着宝儿缓缓跪在水镜面前。
“嘁!笨蛋,那孩儿生机已绝,受惊过度,留魂失魄,你用长春之气把她的残魂锁在尸身中,就是要封印她么?”
念慈大惊,漆黑的双瞳竟然像有黑色的巨浪在其中翻滚:“啊!念慈无知,求祖宗救救宝儿。”
念慈忽然觉得双手一空,宝儿的身体被水镜收入其中,然后缓缓消失在水镜中,只留下一颗碧绿色的发着亮光的珠子。念慈惊叫:“宝儿!”
这时,水镜中间忽然出现一个五颜六色的漩涡,碧珠嗖得一声便被吸入五彩漩涡当中很快消失不见,然后五彩漩涡也慢慢消失,水镜也跟着不见了。念慈左右一看,床上好端端的躺着宝儿的尸体,尸身上附着的绿光倒是完全消失了。
“老祖宗,这是?”念慈连忙问。
“笨蛋,这是让那孩子带着长春之气重入轮回了。”
“谢老祖宗垂怜。”念慈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孩子倒是解决了,你呢?”
念慈忽然看到正前方一个小小的碧玉环猛地向她冲过来,还没等到她闪躲,脑门一痛,好像有许多巨大的金色字体在脑海中翻腾,然后,念慈闭上眼睛,整个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浮在空中消失了。那个声音幽幽的叹了口气。小院子恢复宁静。
天慢慢亮了。念慈才渐渐醒过来。她觉得头很疼,她是真的没想到做鬼也能头疼。脑海里多了许多东西,她此刻才明白自己昨夜的状态不大对,险些入魔,幸亏祖宗被自己莫名其妙唤醒,挽救了自己和宝儿。不仅仅如此,念慈还掌握了鬼体现身和隐身的秘诀,能影响人类的视觉。念慈的魂魄还带有很强的巫灵之力,不仅可以进行修炼,还可以使用巫灵之术。而且现在只要她想知道什么,周围百步之内的事情她都能知道。以后随着她的修炼程度不断加深,这个范围也会不断扩大的。念慈显出魂体之后,发现自己的指甲颜色恢复正常了,衣衫仍旧是黑袍大袖,她召唤出一面小水镜来,发现自己的眼睛也恢复正常了,不过眼珠是一片幽深的黑色,像是能吸住一切事物一般。至于老祖宗,念慈想,估计是老祖宗就是巫族的。那曾经围绕自己的蓝色火焰叫巫灵火,可燃一切,包括灵魂,她也能随时召唤出来;至于入魔时候忽然唱起的那首歌,念慈还记得,是《木兰辞》中的四句,但是为何会忽然唱起,这首歌是谁叫她唱的,她全无印象。
这个时候,她感知到有几个婆子颤颤抖抖地抬了口小小的薄棺进来了。三两下把宝儿的尸身装进去,然后就抬走了,生怕在这小院里多呆片刻。整个刘府欢天喜地的,都在庆贺夫人赵银儿怀孕了。至于那个惨死的母女,早被丢之脑后了。据说刘老爷心疼夫人是如此善良(误),以至于太过伤心(大误),而且看在夫人怜惜去世的宝儿小姐的份上,不忍夫人再为夭折的女儿操劳(大大误),让宝儿和念氏一起安葬,这可是以全母女之情(大大大误)。下人们有的在说,还是老爷夫人仁慈,谁知道那个宝小姐是谁的种云云。念慈被休,不得入刘家祖坟,只能葬于野地,而刘宝儿与母合葬的话,一起葬于野地也是应当应份的。
念慈对她的前夫刘承德已经全无念想了,虽然当初怀着宝儿之时,刘承德与表妹赵银儿勾搭成奸,念慈受到双重背叛,简直是伤心欲绝。但是这么些年不断的折磨欺辱之下,念慈早就对人渣刘承德全无感情了。索性宝儿已经投胎转世,她也就丢开此节。倒是有人悄悄议论说满府花草树木一夜枯死发黑,怕是冤魂作祟。念慈也一笑了之。这刘家满门贱人要是因此而惶恐不安倒也是自作自受。人贱自有天收拾,天道好轮回。念慈还要好好修炼,多做善事,以后好再找宝儿重续母女之缘,哪里有空理会这些人渣。
倒是有一事,念慈很想回娘家看看,从自己被休,到自己和宝儿死去,娘家都不闻不问,念慈担忧极了,这两年被软禁,同娘家的消息几乎断绝,娘家究竟出了什么事。赵银儿当初欺负念慈的时候,也说过好几次:“你以为你还是念府的大小姐?人家早不认你了。”
想到娘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念慈有时候还是会遗憾,怎么爹娘把她远嫁到这么远的地方。这让她通个消息都困难,所以当初才会活生生被这家子贱人逼死,求助无门。要是当初就嫁在京城,刘承德哪里敢如此对她。没准这对狗男女早就名声臭大街了。
幸好念慈是鬼,而且还有法术帮助,念慈就附在姑苏驿站八百里加急的马尾巴上,跟着一路到了京城,到了她阔别九年的家。
可是,家里居然换人住了。她找不到她的爹娘。念慈环顾方圆百步的动静,在一个小巷子里面变化出身影,走出小巷子,到临街一个卖布的老板那里去打听消息。这才知道念家老爹念时飞已经不是以前的从五品刑部员外郎了,现在老爹是正四品大理寺右少卿,升了两级,母亲念赵氏是恭人了。官升三级,官派的府邸自然也变了。位置当然更好,更靠近内城。
念慈很容易就找到爹娘的正确位置,高兴的追了过去。这个时候正好念爹去了大理寺,家里只有母亲念赵氏和一个已婚妇女打扮的青年媳妇在,老太太在念慈还未出嫁时间就已过世了。这个小媳妇估计就是弟弟念仁的媳妇。弟弟从小身体不好,憨厚善良,头脑不够聪明,母亲一直发愁念仁成亲之事,但是弟弟何时结的婚,念慈居然什么都不知道。都怪天杀的贱人。
只见念赵氏还是过去那番模样,身体康健,面含微笑和媳妇说话也和声细语,念慈看了好像扑过去抱着母亲,可是她记得自己是鬼,不能吓坏了母亲,暗想是不是等到晚上在梦中和爹娘相会。
这时候,念赵氏身边的刘嬷嬷进来,给母亲打了个眼色。弟媳妇倒是乖觉,很快告辞出去。紧跟着,母亲把周围的丫鬟也都打发出去,刘嬷嬷悄悄对母亲说:“刚接到赵家消息,那位和那位的女儿都去了。”
“哈!”念赵氏高兴的一拍桌子:“那个贱人终于死了。怪不得刚才环儿偷偷告诉我她怀上了,不足两月。这个天煞孤星要是早点去死就好了,也不至于压了我儿的福气这么多年。”
刘嬷嬷有些犹豫:“当年老太太不是说……”
“哼,那个死老太婆早就死了,都是她造的孽,若非她捣鬼,我家大郎何至于……” 念赵氏忽然住口。然后接着说:“仁儿现在又有兄弟帮衬着,只会越来越好的,仁儿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刘嬷嬷说:“太太说的是,少奶奶这胎多半一举得男。不过,怕就怕定北王的姜供奉,当初她不是和老太太、太太有过约定么,如今要是得了消息怎么是好?还有,老爷在姑苏那边亦有战友,要是得了消息来问太太?”
念慈本来乐呵呵的看着母亲,可是这些话怎么听怎么不对。似乎,仿佛,可能,说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孩儿刘宝儿。可是天啊,怎么可能呢,母亲不是只有自己和仁儿两个孩子么?哪里来的大郎?念慈笑不出来了。
“呵呵,不怕,黑龙卫如今全掌握在大郎手里,姜供奉老了,早已不理事了。何况她对我大郎忠心耿耿,更不可能有半点二心。再说了,我什么都没做,怕什么。每年姑苏的年礼往来件件不缺,即便得了消息,也是她们母女染了恶疾而已。况且那个小贱人偷人都没被沉塘,好端端的在刘府供着,有什么可挑剔的。便是老爷来问,也不怕他追究。银儿两口子在苏杭的名声可好了,他能知道什么,况且他也不可能丢下这一摊子亲自跑姑苏去。即便老爷的战友要说什么,可他怎么说,难道说你名声臭大街的女儿死了?哪个棒槌怎么打脸的?估计也只能说你家女儿得了疾病没了。可惜这两日银儿明面上的消息便要过来,本来仁儿有后是好事,都不能好好庆贺,面上还要做做样子,哎,两个死贱人,死了都要恶心人。”
刘嬷嬷犹疑的说:“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边的事被翻出来可怎么办?”
念赵氏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变心的是刘家的孩子,下套做局的是赵家的丫头。下毒的是刘家的老太太。万一真的被揭开,我就是一个被蒙蔽的消息的悲痛的妇人。千里之外的事,与我念家何干?”
刘嬷嬷继续问:“要是赵家的胡说八道?”
念赵氏哈哈大笑起来:“嬷嬷,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何曾留下一纸半纸的给她家,她要是开门,那当然是为求脱罪,故意拉人下水,既然是胡说八道,谁人肯信?长了嘴巴乱咬人,少不得也得被人毒哑了罢了。”
刘嬷嬷说:“太太说的果然有理,是老奴想多了。还是太太厉害,早早就埋好了线头……”
念慈木然了,她忽然无心去听刘嬷嬷说些什么了。定北王、大郎、姜供奉、黑龙卫、老太太、约定、天煞孤星、两个死贱人…..了不得了,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母亲恨她入骨?这么多年母亲的慈爱疼宠都是假的么?她难道不是最受宠爱的念家大小姐么?
对了,当初京城里面不是没有人求娶念慈的,可是母亲对父亲说什么:“要嫁就要嫁人品真正好的,高官厚禄都是虚的,一心一意疼咱们念念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最后呢,刘承德是赵家舅母的亲侄儿,上京赶考,附读住在念家。偶然见到念慈一面便一见倾心,发誓今生绝不二色,不纳通房小妾,这才打动了母亲和父亲,给了她厚厚的嫁妆嫁到姑苏去。一路上,父亲还亲自请了公假送嫁到姑苏,并委托战友照顾。
难道母亲父亲对她的爱都是假的么,这一切都是假的么?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念慈觉得自己越想越难受,忽然脑门一股清凉的感觉流淌全身,念慈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祖宗赐予的碧玉,险些又会入魔。
当夜念时飞回到家中,一家人分享了少奶奶有喜的好消息,其乐融融。念慈看着木然得看着,眼中所见,却也未必是真啊!若不是变成了鬼,她何曾知道母亲恨她入骨?
夜来,念时飞夫妇就寝。
念慈默默的看着这两张熟悉的睡脸。都是假的吗?
口中捏了个法决,翩然入梦。
念时飞发现自己闲逛到了一座江南庭院,而且好像比较眼熟。走着走着,走进了一个湖边的水阁,抬步上楼,却见一男一女脱光了衣服滚在窗边软塌上行敦伦之事。
念时飞急忙后退,可惜半步也动不了,只得闭上眼睛。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做梦,可是怎么如此诡异。
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女婿家的院子么,那个男子不就是女婿么。待想睁开眼睛,又觉得丢人现眼。
正这时,听见女的说:“刘郎,还要多久才能下手啊?”
男的说:“快了快了,她蠢的厉害,陪嫁都被打发光了。”
女的说:“每当想到刘郎和她在一起,我就好生心疼。”
男的说:“我的小乖乖,她怎么和你比,不过就是个假货而已。念夫人不是交代过你,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一步一步的来。”
女的委屈到:“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咱们儿子都一岁了,还在偷偷摸摸藏着,以后便是她死了,咱们儿子都不能当名正言顺的嫡子。”
男的说:“你放心,你的委屈我都帮你报了,这几年,她怀一个掉一个,都掉了两个成型男婴了,周围的陪嫁也被她换得个精光。”
女的说:“可是现在她要生了。”
男的说:“不怕,我娘说了是个女孩,总要有个幌子,这个孩子就算她生下来也养不了多久。”
女的娇滴滴的说:“刘郎,可是都是你的血脉,我也愿意好好待她的。要不是念夫人专门交代不可让她生儿子,我都不明白为何不能饶了那两个。”
男的说:“我怎么知道念夫人为了什么?”
女的又说:“你娘好神奇,她怎么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男的说:“我娘会的多了。可是,我啊,专会我娘都不会的。”一时间女子娇滴滴的呼叫起来。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念时飞满心疑惑,闻得淫声乱语,心中暗恨。
一时间有人从楼下上来,两个偷情的人还在投入的做事。念时飞扭头一看,却是挺着大肚子的女儿扶着丫鬟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站在楼梯口。
“刘郎,银儿,你们,你们……”傻女儿说不出话来。
念爹好想过去踹那一堆白肉一脚,好歹当年也是从定北军中出来,功夫却还在。可惜不仅动惮不得,还开不了口。
床上那对野鸳鸯这才惊慌分开,急忙穿衣,刘承德过来一把就把丫鬟推下了楼,可怜丫鬟惨叫一声摔得满头是血就再无声息了。
赵银儿也过来说:“姐姐,不怪刘郎,是我情不自禁。”
念时飞焦急的看着自己的长女,念慈一脸雪白,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眼泪刷刷的直落。然后缓缓倒在地上,身下慢慢流出一滩血来。
赵银儿说:“坏了,姐姐这是早产了,怎么办?”
刘承德说:“可怜的银儿,她抢了你的位置,你还对她这样好,你先等着,我去找娘。”
过一会儿,刘老太太就带着人到了楼下,念时飞眼前一花,忽然就站在刘老太的身边,听着刘承德同刘老太说道。
刘承德说:“她撞见了,也不知道她听到多少。丫鬟倒是没气了。”
刘老太太点头说:“不必惊慌,先让她生了女儿,待会儿我就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刘承德说:“也不知为何非要生个女孩出来不可。”
刘老太太说:“你不懂,不过是稳妥为上。”
等了许久,产婆抱着个小小的孩子下来递给刘老太太。刘老太太看也不看,直接对刘承德说:“这个孩子叫刘宝儿,如珠似宝,是咱们刘家的掌上明珠,你去找宗主记上族谱。”刘承德就即刻去了。
刘老太太稳稳站起,问产婆:“都收拾好了?”
产婆道:“收拾好了。”
刘老太太问:“太太如何?”
产婆道:“太太难产,身体虚弱,需要好生将息。”
刘老太太叹息道:“我这儿媳哪里都好,可惜前后都落了两个成型的哥儿,费尽心力方才得了这个姐儿,可惜终究也是早产,好歹母子平安,真是老天保佑。”说罢命人赏了产婆五十两银子。产婆千恩万谢的去了,边走还边给旁人赞:“这样好的婆婆,真是当亲闺女般得来疼,夫人真正命好。”
旁人说:“可不是,那家子有我们老太太这样的和气。”
送了产婆,刘老太太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就上了楼。念时飞不由己的跟着也上了楼,他想:“怎么会做这样儿的梦,若是真的,我儿处境危殆。”
只见软榻上念慈脸色灰白,鼻息浅弱。念时飞看着两眼发酸:“这是梦,不是真的。”他告诉自己:“我的孩儿还好好活着的。”
只见刘老太太挥退楼上的人,慈爱的拉着念慈的手坐在榻边。待人都下去之后,刘老太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出来,直接把念慈的嘴掰开,往里一丢,又在念慈的颈侧一按,药丸就被吞了下去。只见刘老太太面含微笑,手拉着念慈的右手,卡塔一声,念慈猛然痛得浑身一震,却还在昏迷。刘老太太继续换了右手,也捏脆关节。再换到两脚,把膝盖骨全部捏碎了,仍然是含着微笑,还用帕子细细的搽干念慈脸上的汗水。
念时飞看得目眦欲裂。
一晃眼,念时飞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破败的院子里。夜色下,有个小厮偷偷摸进房,过一会儿,忽然有人大叫抓贼。然后一群人蜂拥而至,冲进房内,绑了一对浑身赤条条的男女出来。
婆子分别往两人身上丢了一件外衣,却还是遮不住全部。
这时候,刘老太太,刘承德,赵银儿也都进来。
赵银儿惊叫:“姐姐怎么会是你!”
然后立马站在刘承德面前:“表哥,一定是误会,一定是的,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然后又扭头对地上的女人急切说:“姐姐,你倒是说话啊,你快告诉表哥,你是冤枉的啊!”
念时飞咬紧牙根,眼睛瞪得通红,他想大喊:“我可怜的女儿口不能言,四肢全毁!竖子敢尔!”
可惜地上的念慈目光呆滞,眼泪长流,默默无语。
刘老太太一声不做,捂着胸口,忽然往后倒去,倒在丫鬟们中间。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过一会儿,有婆子把地上的女人抬进屋子。又把地上的男子拖走了。
念时飞眼前一花,又是这个院子,又是一个晚上。又是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进了房间。这次他跟了进去。只见两个人往房梁上挂上白布条,做了个牢靠的套子,然后把念慈费力的拖到方桌上,再费力的把念慈的脖子套进去。
念慈在微弱的挣扎,四肢全毁,她能挣扎个什么呢。那两人还假惺惺的磕头告罪,然后偷溜走了。天亮了之后,就是赵银儿呆着三岁女童的大戏,念慈死不瞑目的尸体,端端正正让个孩子看到底。孩子当场就吓得失了魂。
念时飞的眼泪都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外孙遭人毒手。他身不由己跟着外孙女去了另外一个简陋的小院。又跟着拿药的丫鬟去熬药,亲眼看到丫鬟往熬好的药汤里丢了一个药丸化开,然后亲眼看到外孙女喝了药就去了,王婆逃跑。再亲眼看到有人抬了薄棺装了外孙女就埋在乱葬岗上,连个墓碑都没有。而他的女儿就只有一床破席一裹,丢弃在孙女的墓边,待人走后,几条野狗窜出来,念时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念念,尸身都难存一二。
忽然,他猛然起身,喘着粗气。原来这是梦,外面还是深夜,隐约传来树叶的沙沙声。念时飞慢慢回复平静。一抹脸,竟然满手都是泪。
他想叫醒夫人,和她说说话。可是这时,他的夫人忽然闭着眼睛说了起来:“不,你才不是我的女儿,你是把我的大郎换走的野种。你是天煞孤星,你害的我们家不得安宁,你害得大郎父母难见,你害得仁儿走了那么多年霉运。”
念时飞震惊的看着妻子。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妻子闭着眼睛,狂笑道:“哈哈哈,就是我要害你,又如何!你的脏血和你的血脉,死了干净!谁相信呢!哈哈哈!”
再过了一会儿,她的妻子面目扭曲:“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的亲爹亲娘死绝了,你们家的人死绝了,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他们是谁。你猜啊!哈哈哈,死了,你都得当个糊涂鬼!”
念时飞手足冰凉,环顾四周,轻轻的问:“念念,是你回来了么?”
树叶轻轻的晃动,念慈躲在旁边看着,并不现身。
念时飞轻轻的问:“你回来找爹爹帮你报仇对么?”
这时候,窗户忽然打开,几枚树叶从外面吹进来,翻滚着,一直吹落在念时飞的身上。
昏黑的房间,仅有浅浅的一点月光。窗户开着,外面摇曳着枝叶。风轻轻的吹,吹来外屋丫鬟浅浅的话语:“老爷太太可是要喝水?”
念时飞呆了片刻,外屋就亮起了灯。
念时飞起身穿衣服,丫鬟开了半扇门,念时飞低声说:“不必惊动太太,去传大管家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