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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十里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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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竞标齐……”莫府轻离的房间里,儿孙满堂的好命婆正在为轻离梳头,这本想由莫夫人做的事情却不得不让别人代劳,不免有些伤感。轻离没什么表情,娘走了,红豆也不在了,慕容云杯……她原本在意的那些人都不在身边了。
“莫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应该高兴点才是。”好命婆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给轻离梳的头,“吉时到了,落盖头咯——”好命婆笑盈盈地替轻离盖上红盖头。
外头早已经是敲锣打鼓闹翻了天,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安阳城首富嫁女儿,大家都被这浩荡的声势所吸引了过来。府上的丫鬟在莫府的门口散发着喜糖和红包,鞭炮的声音混着大家的起哄声,一时风光无量。
轻离由好命婆牵着来到了前厅。莫老爷早就穿上了喜气洋洋的红色长袍坐在高座之上,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爹,女儿给你磕头。”丫鬟扶着轻离认真地磕了三个头,又拿来茶盏为莫老爷奉茶,“爹,从此女儿不能侍奉您左右了,但是您养育的恩情女儿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好了好了,”莫老爷喝了口茶,竟觉得万分的苦涩,他自己的女儿他知道,轻离是不想嫁给许问君的,“只是嫁过去了,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咱们两家人近的很,起来起来。”
“哎呦,莫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呢。”媒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一摇一摆地走上前来,扶住轻离的胳膊。打趣着说道,“瞧瞧这身段,瞧瞧着脸蛋儿,未来的姑爷真是好福气呢。来来来,上轿了——”媒婆对着外头吆喝一声,外头的唢呐吹得更响了。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赞叹,有的羡慕。
“瞧瞧,这轿子,红顶描金的,还有这阵仗,可不是咱们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嫁女儿。”
“莫府可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啊,嫁人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轻离端坐在轿子里,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离她好远,仿佛人们羡慕的,口中提及的并不是她。她仿佛只是一个作壁上观的路人,在远处看着这一场可笑的闹剧。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轻离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是头上盖着红盖头,她刻意地让自己不去理会外头的事情。
只听见媒婆的声音在外头想起:“我说这位爷,您挡着路中央了,咱们可是在赶吉时的呢,麻烦您行个方便,让咱们一让,可好?”
慕容云杯没有出声,径自走到轻离的轿子外头,隔着轿门,说道:“如果我说,我杀红豆是迫不得已,是为她好,你相信吗?”
半晌,轿子里面一丝声音都没有。慕容云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囚犯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一口气就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轻离的救赎。轻离不回答,他也固执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人群早就议论纷纷,媒婆也急得直跳脚。
“我相信。”
听到轻离的回答,慕容云杯不由地松了口气,仿佛灵魂终于又回到了身体里面,可是轻离后面的话又把他打回了地狱。
“可是,还是要嫁给许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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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远,没一会便到了许府。
“姑爷来了,姑爷来了——”媒婆收了红包,兴奋地高声嚷嚷,“新郎官要踢轿门啦——”
许问君走到轿子面前,轻轻地踢开轿门,弯腰把轻离抱起来,稳稳地向里面走去。轻离穿着一件正红色的金线绣花玉牡丹上衣,上面穿着一条同色的彩绣吉祥纹织锦凤尾裙。每个裙摆的下边挂着一个小小的金铃铛,头上戴着鎏金镶珠玉双喜字钿子,被许问君抱着每走一步,环佩叮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轻离跟着许问君盈盈下拜。许家二老很喜欢这个媳妇,不论是她的家庭还是轻离本身。轻离从头到尾就给人一种大户人家的女儿的感觉,有教养,有才情,同时又不缺勇气和胆量。从没想过有一天轻离会变成自己的儿媳妇,现在想来真的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拜完堂,轻离由媒婆牵着回到了喜房里。她静静地坐在喜床上,微微伸手就可以摸到身后的百子戏婴被上散落的花生红枣什么的。轻离想起刚才在路上截住轿子的慕容云杯。他说的那些话自己都信,只是经历了那些事情要自己怎么再和他再一起。况且路上那么多人围观,句等着看笑话,自己不能再让莫府丢脸。
外头有很多人,嘈杂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前来道贺的人一拨又一拨,整个许府上下都是一派热闹的景象。许问君穿着枣红色的暗花福字长袍,腰间系着深红色的镶玉扣带,一脸的喜气。他熟练周到地招呼着前来道贺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想要天长地久的感觉。就这样,忘掉那可怕的计划,忘掉以前的种种,就这样和轻离白头到老。这样,似乎是一种幸福。
一直到了月上梢头,许问君才和闹新房的人以及媒婆一起到了新房里。他有些微醺但心里其实清明的很。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房间里的描金喜字通臂巨烛把屋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媒婆的指引下,他拿起如意秤挑开了轻离的盖头。轻离微红的脸在烛光里显得格外的好看,像是撒上了一层红粉一般通透。两人喝了交杯酒,屋子里总算清净了下来。
轻离坐在床头,低着头,不声不响,但放在身前不安地搅动着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紧张的心。许问君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竟然“嘿嘿嘿”地笑起来。轻离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来看他。只这一瞬间,许问君的吻便落下来,落在她的腮边。
轻离有一瞬间的躲闪,但随后又安静下来。她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是许问君的妻子。刚才那一瞬间,她想起了慕容云杯,想起了那个在月亮之下温柔的吻。
轻离闭上眼睛,竟然带着颤抖。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他们都回不去了。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来,她轻轻地说道:“明天,一起去我娘的坟上上香吧。”
许问君无声地点了点头,在轻离落泪的瞬间他感到莫名的愤怒,他当然知道这眼泪是为了谁,他也知道轻离会嫁给他,并不是因为爱他。
这种莫名的怒火使得他变得有些粗鲁,他用力地扯开轻离的衣裳,直到她因紧张而变成粉色的皮肤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就这样吧,就让自己放肆这一次……
许问君颤抖着抚上轻离的身体,细腻地触感像是天鹅绒,这一夜,就让他做回真正的许问君,那个没有阴谋,没有秘密,那个爱着莫轻离的许问君。
轻离咬着自己的下唇,许问君像是一头爆发了的野兽,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绅士。他固执地撬开轻离的牙齿,逼着她为自己疯狂。
这一夜,疯狂的有三个人。
慕容云杯站在许府的瓦岩看着亮如白昼的新房。整个许府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落寞的身影。他静静地看着那透亮的屋子,烛火亮了一夜。
轻离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吃惊地坐起身来,感到无尽的疲惫。更让她吃惊的是站在窗子前面看着外头沉默的许问君。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轻离有些着急,她错过了新婚第二天给公婆的请安,“你怎么也不叫我。”
“轻离——”许问君仿佛是在叹息,他的语气中有着深深地无奈,“其实,我想要您身上的那块玉。”
轻离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许问君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这个,这块玉本就是他的,若他要拿回去自己也不可厚非,但是……
“你怎么想到要问我拿这块玉呢?问君。”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听在许问君心里五味杂陈个,挣扎良久,还是说出了实话。
“我要用它去救一个人。”
原来,美人懂是一块奇玉,它能让人起死回生,也能让练武的人内力大增,所以江湖上人人都在抢夺这快玉。
“救一个女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对许问君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
“是。”
“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轻离很冷静,她感觉到自己的满腔热血都冷却了下来,“其实你并不是喜欢我才要娶我的对吗?”
“是。一开始是这样……但是……”许问君着急着解释,可是他要怎么说,说自己一开始是为了救心爱的女人才接近她,却不想在相处的过程中早就慢慢地爱上了她吗?“轻离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要救她而已,我们的婚姻是真的。”
轻离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从未离身的美人懂,向许问君扔过去,说道:“要你就拿回去,我要这劳什子的玉有何用。”话还没说完,一口血水便喷出来,比身上鲜红的被子更要艳丽半分。
许问君吓了一大跳,赶紧走上前去:“轻离,你怎么了?”自从她从突厥回来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却不想今天吐血了。
“不过,”挣开许问君的手,冷冷地说道:“不过,我也要一个东西作为回馈。”
“什么东西,轻离,只要你开口,就算是月亮我也摘给你。”
轻离冷笑一声,说道:“没那么麻烦,我想要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