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诀别 ...
-
天上下着中雨，直直地落地上飞溅出一片水雾。倾泻而下的雨水阻隔了人们的视线。
路上的车辆并不太多，郑依兰驾驶着黑色的保时捷平稳地行驶在雨中。
以前她是喜欢雨的。那时的她日夜都企盼着明天会下雨。因为在下雨的天气里，她就不用往返几公里去打水，她可以尽情的玩耍，她可以坐在师傅身旁听她讲那些让她向往的故事……现在的她实在是很讨厌下雨雪的天气。这样的天气里，她必须要付出比平时多几倍的能量去抵抗寒冷。
郑依兰将车停在一家美容院的门前。早有穿着白色制服的泊车小弟打着伞站在车边等着。郑依兰打了黑伞从车里出来，一身白色的长裙，一双细高跟凉鞋。风裹辖着雨水扑面而来，一把雨伞起不了任何作用。顷刻之间，便打湿了她的衣裳，裙摆湿腻腻地缠在腿上，惹得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快走几步进入了美容院。
因为下雨，美容院里没有什么客人，大厅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经理捧着毛巾走过来，郑依兰摆摆手，在经理的引导下走向了一间包厢。
“小姐，风小姐和云小姐已经到了。”
郑依兰点头，低声说：“大门对面的车里可能是记者，你去不动声色的料理了，还有没事不要打扰我们。”
“是。”经理向她鞠躬，倒退几步转身离开。
郑依兰在包厢的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浴衣，用毛巾裹住湿漉漉长发后，她打开这个房间的暗门。
暗门后的房间完全按照日式温泉风格装修。房间被分割成休息区和温泉浴池两部分。休息区整齐地铺着榻榻米，摆放着间日式的家具。虽不名贵，却也别具风味。浴室的墙壁上排列着一根根的竹子，圆润的鹅卵石垒起浴池。当初，萍就是看中这里的温泉，才会花大价钱建了这家美容院。
风和云早到了。两人穿着浴衣坐在休息区的榻榻米上聊天。郑依兰匆匆的打过招呼，径直走进房间的浴池里。
郑依兰全身沉浸在水中，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她的身体。浓密的长发像海藻一般的在池中飘散。
鱼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风和云玩笑地看着郑依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过去了。郑依兰完全没有浮出水面的意思。
云站起来高声地叫她：“兰。”
郑依兰像一条灵动的美人鱼，刷的一下越出水面。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复活了一般靠着池壁长长的舒了口气。
“真给你吓死，早晚有一天你会淹死在浴池里。”风笑着走过去，坐在一块圆滑的石头上，拈了一把牛角梳子细细地打理郑依兰浓密的长发。
“我倒不觉得。”云儿在依兰的另一边坐下一本正经地说，“四姐，你要是再练练准能破吉尼斯世界纪录。”
郑依兰清清嗓子：“要不是刚才有人大呼小叫的，现在我肯定破纪录了。”
云儿向她作了个鬼脸。惹得兰和风相视而笑。
依兰与她们有数月未见了。偶尔，匆匆一见之间也没能好好的说上一句话。今天在这里约在聚会，彼此心中都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的相聚时刻。想起从小到大的感情，依兰心中有些难过，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依兰想起外面的狗仔队，对风说：“我进来的时候，对面的车里可能是狗仔队。你现在是明星了，行动比起以前要更加小心谨慎。以后……”她又一次想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心下黯然。这一句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风听她说了半句没了下文，略带娇嗔地说：“瞧你，这种事还用你嘱咐啊。我们做这行的时候，他们还没吃上这碗饭呢。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摔掉了跟着的尾巴。或许是他们看到我的车才守在外面的，我想他们一定是无意碰到的。”
“那可不一定。”云娇小脸上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於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风伸出双手探向云的腋窝：“鬼丫头，看我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看看谁更技高一筹。”
云笑着一边飞身躲闪，一边看准时机还击一下。
二女沿着池边游走。与一般人的嬉闹不同，她们一个攻，一个守。一瞬间，你来我往之间已经拆解了数招。
依兰靠在池边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她们。二人都穿着白色碎花的日式浴衣。宽袍大袖的服装，轻盈矫捷的动作就像一场古装武侠片。
云儿边打边退。一个不察，脚下一滑，身子跌向浴池。风想要伸手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云遇乱不慌，双手触及池底，瞬间发力，腰肢轻扭借由水的浮力灵巧转身，轻松地浮出水面。
风站在池边笑得打跌，一只手扶着膝盖，一只手点指着云断断续续地大笑道：“报应啊……哈，哈。真是报应不爽……”
云到底是年纪小，心中有些懊恼沉了脸，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她沉下水面潜泳到池边，猛地飞身而起，高高地跃出水面，准确地抓住风放在膝盖上支撑上身的手，向怀里一拉：“你也下来吧。”
三人在不大的温泉池中嬉闹成一团。
半晌，郑依兰正色道：“从今天起，我要你们每天保证两小时的狙击训练，随时准备任务。”
风和云两人飞快对视一眼。两人都读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像她们这样的身份，很多任务都不需要她们亲自动手。况且，黑钻向来分工精细而且严格。自从郑清刚接手重组黑钻后，花费十几年时间培养了三代成员。风是第一代成员，带领一组人专门负责情报。萍为人公正无私。与风相比，性格略显急躁冒进，整天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精通药剂学和经济学。她手下的人最少，专门负责整个黑钻组织的经营。虹精于机械。他们一组人都是最好的狙击手，专门负责暗杀任务。云年纪最小，是被依兰破格提拔的计算机网络黑客。云这组人很多都被安排在郑氏计算机部门，平常负责郑氏的网络安全。遇到任务时则负责网络技术支持。
暗杀任务在黑钻组织中，本来就是较高级别的隐秘任务。现在要风和云亲自动手，任务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了。
兰风将鬓边的长发缕到耳后，似要将这种凝重的空气打破，略带轻松地说：“依兰，是什么需要我和小云亲自动手啊？如果虹那里人手不够，从外面请人也是可以的。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受到很多人的关注，不方便出现在很多公共场合。时间和地点上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依兰凝视着风，眼睛里像平静得不泛起一丝涟漪的水面，反射着清澈的光芒。这种震慑人心的平静的光芒好像能将这世间万物的吞噬掉，空留一片白光使得兰风凭生怯意。
兰风喉头滚动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行动能够顺利。”
郑依兰不等兰风多说，直接打断：“风、云，你们和虹、萍还有我，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你们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虹和萍另有事情去做，没办法参加这次的任务了。这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必须由你们两个单独完成。任务书我会存放在银行的两个保险箱里。之后，你们看到任务书立即执行。另外，我会在两个保险箱里各放上一百万美元。我知道你们不在乎这点钱，就算是我们姐妹一场的一点心意了。”
云惊慌地挽住依兰的手臂，哑哑地叫了声：“四姐。”
依兰笑笑，安抚地拍拍附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我死以后，由风接管黑钻。直到老爷为黑钻选出新的主人。黑钻戒就是接管的信物。将来无论老爷选中的是谁，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保护他，扶持他。”
“四姐。”云眼里含着泪水，声调里隐隐带着哭腔。
依兰疼爱捏捏云的脸颊，笑道：“我说这番话只是惯例。傻丫头，你哭什么啊。”
在组织中，凡遇到重要任务，参加的成员都会留下遗言。这也渐渐地成为黑钻中不成文的约定。依兰继任黑钻首领后，几乎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使得这条不成文的约定渐渐被人遗忘。
现在郑依兰突然说出这种话，风和云心中都隐隐不安起来。
风试探地劝慰道：“老爷现在正是盛年，三位少爷又难当大任，依兰现在正是老爷需要你的时刻。有什么危险的事就有我们来做。虽然老爷现在人在加拿大，但萍一定会照顾好老爷的。”
依兰微笑的点点：“我会小心的，你们放心。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在泡一下温泉。”
风，荡开水波走到郑依兰身边轻轻地与她拥抱。她双手环过风的肩背回抱住，手轻轻地拍拍风的背。
她又转回身抱住了云。她扶在云背上的右手淹没在水下。无名指轻轻发力点中了云的脊骨。
无名指，最贴近心脏的手指。
她无法亲口对她的小妹妹说一声“珍重，小心”。她只是这样用手指轻轻一点。这样的告别又包含了几千句，几万句的“珍重，小心”
云抬起头看着她。她的脸上又恢复云淡风轻的笑容。那笑容还是云所熟悉处变不惊，从容镇定的微笑。郑依兰就是带着这样的微笑带领着黑钻一路走到现在。云心中肯定，他也会带着这样的微笑与她们一起开创将来。
*****
郑依兰走出美容院时已经是黄昏了。此时，天已经完全放晴了。在东边的天空悬垂地挂着一弧七色彩虹。西边是似将天幕引燃的火烧云。漫天的红光将她的一袭白衣都染成红色。依兰脑绕中突然闪出一个词：残阳如血。在狂风暴雨之后，空留一片血色。
她心中有些释然了。
无论风雨如何狂躁，这天总是会晴的。不管对夕阳如何惋惜，明天都会有新的太阳升起。
— — — — — —因为偶要作毕业设计，所以— — — — — — — — — — — —
下一章小兰重回社交圈，引发新一轮风雨。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