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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于是一路沉默着出了城门,骆孝先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再度问出声:
      “您说的很重要的人,是不是莫叔?莫叔名唤凌君莫,同样都姓凌,是不是——”
      “嗯?”凌君莫鼓励的看着他,他虽然因为要隐瞒身份而易容,但若骆孝先自己发现,他也不会否认。
      “你们——是不是亲戚?”
      “……”
      甫一听见这个答案,饶是凌君莫定力十足也差点栽下马。他急忙勒紧缰绳稳住自己,随后安慰性的拍了拍马儿被缰绳嘞着的颈子,失笑摇头。
      “不是?”骆孝先有些失望,正要再问,凌君莫已然卷鞭遥指:
      “桃林到了。”
      骆孝先抬头望去,果然见到远处一片郁郁之前,三道人影卓然而立。

      时值九月,桃林中的叶子已有些泛黄,青涩的桃子半青半熟,挂在枝头摇摇欲坠,远远望去甚是可爱。靠得近了,放眼可见的是桃林前三张微生脸孔:三十余岁那个是前些时日小染易容的样子;他身前那人面容虽生,冷然的气质却是易容所不能遮挡住的;两人之后,一人牵着三匹马恭敬而立,没猜错多半是骆五。
      看到两人出现,当先一人上前半步,道:“辞行了?”
      凌君莫一笑,下马走了过去,望了望骆五。骆五会意,忙解释道:“小人刚到。”
      “我叫他有事。”骆非寒难得解释了一句,待凌君莫走到身边后,终于正眼看了看侄子:“你们两个,好玩么?”
      “……”还是那么淡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情绪来。骆孝先垂头丧脸的翻身下马,同情的瞄了一眼好友。后者不知是面具遮挡着的关系还是其他,今日格外沉默,看不出神态来。
      见侄子破天荒的少言寡语,骆非寒也不为难他,只道:“你们要查,我给你们条件了;要来洛阳,我也给你们机会了。现在还有什么要查的?”
      “叔叔……”骆孝先可怜兮兮的开口,却被对方一个冷眼冻住。
      倒是凌小染忽然开口:“这次被发现,是晚辈思虑不周,与孝先无关。”
      骆非寒淡淡瞥了他一眼,从昨日他将这孩子带出来后,这孩子就一直沉默寡言。骆非寒也不迫他说出这几日的遭遇,只留下一句明日早起便自去休息了。这种冷然的举动让凌小染颇有种被无视的尴尬。不知为何,这次面对着骆非寒,他莫名觉得压力倍增。
      现在这句话,是他们出来之后,凌小染主动说的第一句。

      “责任在谁我不管,不过接下来你们必须离开洛阳。”
      骆非寒说着,微微转头,骆五忙递上一个小巧的包裹。他伸手接过,转手便丢给侄子,“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拿着这个包裹去徐州找刘锦信,他会安排你们;二是老老实实回扬州呆着,多学点东西再出来历练。”
      刘锦信是无影楼北楼副楼主,掌管北部生意,同时也擅长易容之术,当年凌君莫便向他讨教过这门功夫。
      第二点两小是肯定不会选的。骆孝先与凌小染交换了下目光,道:“找到信叔我们要做什么?”
      “我说过,他会安排。”骆非寒说着,看了眼凌小染,“至于万俟家的事情,能查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言下之意便是,刘锦信那里有新的线索。骆孝先稍一转念便明白骆非寒话中之意,顿时笑道:“叔叔,你们该不会也是出来查询这件事的吧?”
      骆非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看着骆孝先讪讪然挠头的样子,凌君莫有些好笑,禁不住圆场道:“我们另有要事,不过和万俟家这件事也有关联。小染,”他看向自己的义子,“我知道你心急,但莫再冲动行事了,你家当年牵涉之事远非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要想查清楚,就要一步一步来。”
      凌小染握紧拳微微低下头。道理他都明白,等了八年,耐性也是有的。然而毕竟事关家仇,由不得他理智行事——在这一点上,他甚至不如骆孝先沉稳。
      凌君莫见他这般情态,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自从凌小染长的与他等高之后,这个动作他便很少做了:“别着急。总会有线索的。况且这次你们去栖霞山庄,也并非毫无所获不是么?”
      凌小染顺从的任由义父揉着自己发旋,鼻间竟有些酸涩。听到此言,急忙退开半步,从怀中拿出昨夜撕下的那张纸:“只有这个。”
      凌君莫伸手接过,看了两眼递给骆非寒:“你来吧。”
      那是一张用特殊方式记录的账册,凌小染仅撕下一页,辨识起来有些麻烦。骆非寒经常接触类似的东西,只看了片刻便已明了。
      “这倒有意思了。”
      他说着将那页纸递还给凌小染:“这上面记着的是阿紫那块玉佩的来处。照这上面记录来看,这块玉佩是旁人送给姜老夫人六十大寿的贺礼。”顿了一顿,他续道,“最巧的是,送礼的人来自金陵。”
      “金陵?”凌小染不解的皱起眉,拿着那张纸仔细看了看,某处赫然写着“金陵裕泰茶庄”六个小字,少年眉头一皱,猛地想起之前自己查询的结果。
      “我没记错的话,你查过金陵近几年崛起的茶庄。”骆非寒说着,转身走向骆五,“之后要查些什么想必你心知肚明了。”
      “……没错。”凌小染喃喃道,“裕泰茶庄……这几年崛起的茶庄之一,难道说是他们……”
      “没有结果之前,不要急着盖棺定论。”还是那般冷然的声音,但此刻听在凌小染耳中,却有种奇特的安抚味道。他再一次抬起头慎重望向面前这位长辈,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冷漠神态,但原本透着冷硬的眉眼中还隐藏有其他的什么……他忽然明白了骆孝先一直格外尊敬这位长辈的深层原因,禁不住微笑起来。
      “多谢。”
      这一次真正放下了芥蒂,不再有陌生人的疏离,也没有可能为敌的距离,而是面对一个心细沉稳的长辈所特有的尊敬。
      然而骆非寒完全无视了他的目光,只是从骆五身边的马匹上取了只小瓷瓶回来递给凌君莫,凌君莫含笑接过,打开塞子倒了些淡黄色的液体出来,在鬓角脸侧轻揉。
      凌小染识得那个东西,昨晚骆非寒将同样的物品与金疮药一起给过他。那是易容后可以减少异物与皮肤之间磨损的药物。他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忽然怔了怔:

      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是第一次看到义父对什么人这般不设防的亲昵。

      看着凌君莫将用过的药油还给骆非寒,骆非寒一手接过,另一手却伸了出去,在对方面上未曾揉开的药物上蹭了蹭,随即若无其事般收手——
      他蓦地转过头,正对上骆孝先同样布满惊异的侧脸。

      两个长辈全无所觉,径自互相去了易容,这才开口惊醒两个被惊到的晚辈:“发什么怔?决定好了?”
      凌小染微惊,未等说话,骆孝先已先一步开口:“叔叔是希望我们去信叔那里吧?”
      “不错。”
      骆非寒答得毫不犹豫。
      “那么,”骆孝先笑了笑,“我们去徐州。”说着看向凌小染,后者不语,算是默认了。骆小公子满意的笑开,随即补了一句:
      “至于金陵之事,我们不会放弃。”
      “那个随你们。”听到回答,骆非寒难得扬起一抹笑意:“既然决定了,记住你们的选择。”
      ……
      于是接下来兵分两路,骆孝先与凌小染去了易容,径自向着徐州方向离去。两位长辈看着小辈离去的身影,许久后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微笑。
      “阁下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
      话音落地不久,不远处响起一道低沉的笑意,继而一人从树后转身出来,向着三人的方向一揖:
      “不愧是无影楼楼主,晚辈失礼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与骆孝先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身黑色劲装,束腰上挂着一柄长刀,整个人透着出鞘之剑般的冷冽——骆非寒微微眯起眼,负手道:
      “原来是姜二公子。无怪乎有这般好的功夫。”
      来人名叫姜采溪,是姜学武次子,武功是姜家一众小辈之中最出色的。相传这位姜家二少爷是个武痴,生意上的事情从来不管。他的功夫较之骆孝先与凌小染高出不止一筹,无怪乎埋伏了这许久,两个小辈却全然不觉。
      “前辈谬赞了。”姜采溪不卑不亢的微微躬身,“晚辈私自跟踪前来,实在是有要事想请骆楼主相助。”
      ‘“要事?”骆非寒伸手弹了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浮灰,慢条斯理道,“什么样的要事会让堂堂二公子自降身份作出这般宵小的行径?”
      听出对方语气中隐隐透出的不满,姜采溪也不急,只道:“事关重大,有所僭越,还请恕罪则个。”言罢深深一揖,而后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那是一双透着些隐忍的渴望的眼,跳动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与野心。骆非寒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
      “姜二公子不是想在这里说话吧?”
      “是晚辈疏忽了!”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松动,姜采溪大喜,道,“还请几位随晚辈走一趟,前方不远有人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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