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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   “当年姜学文之事江湖上素有传闻,想必两位多少也听说过。”这一次姜学武是下定决心要展现出诚意,因此不再啰嗦,开门见山的讲述起来,“姜学文与我是双生兄弟,我二人无论是长相声音都相似到难以辨别。因为当年那件事,他被赶出山庄数年,家父狠下心始终不曾调查过他的事情。之后家父仙逝,不才添掌栖霞山庄,也算兢兢业业。”
      “然而十年前的冬天,栖霞山庄突然出了一系列怪事。”
      “可是七尸悬门一事?”凌君莫陡然想起当时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案子。
      姜学武看了看他:“不错,正是七尸悬门。”
      宋太宗淳化三年,洛阳曾发生了一系列悬案,最初是洛阳望族秦家的家主外出访友,不久却被发现悬挂在自家大门前,死状凄惨,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地上汇集的血液渗透了青石板路,看起来甚是惊人。
      而后就像是受了诅咒一般,每隔几日,便有一家望族的家主死去,虽然死因不同,尸体无一例外被悬挂在门前。此事甚至震动了朝野,朝廷特地派出当时颇负盛名的名捕前来调查此事,然而久久无果。
      之所以说这是发生在栖霞山庄的怪事,是因为死人的这七家相距不远,都集中于洛阳最昂贵的地段。最重要的是,这七户人家正好将栖霞山庄围在中央,就像是献祭一般。
      当时有人大胆猜测,对方的目的就是栖霞山庄,杀了这些人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也就在此时,栖霞山庄庄主姜学武病倒了。
      姜学武这一倒,整个栖霞山庄都免不了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也许第二天一早姜学武的尸身就会被悬挂在门前。
      但是姜学武病倒了三天,再度醒来时却有如神助一般将此案破了。他提出了各种线索,抽丝剥茧,凸显了栖霞山庄情报的强悍运作能力。一时间江湖上人人称颂,甚至一度被说书人编成当代传奇来宣扬。

      “那些其实不过是为了掩盖其下的阴谋罢了。”
      这些往事姜学武一日不曾忘记,当初他确实是病了,然而就在他莫名病倒的第二个夜晚,忽然有一个蒙面人放倒了姜学武房间外所有人,出现在他床头。
      “那个人的身手称不上快,然而他对我房间周围的守卫了如指掌,甚至连隐藏在暗处的暗桩都一清二楚。我当时就知道,若非庄内有内鬼,定是熟悉之极的人。”
      骆非寒看到姜学武面上平静,手指却紧紧扣着椅子的把手,道:“来的人就是姜学文?”
      “不错。”
      姜学武深深吸了口气:“他当时给我两个选择,一是看着栖霞山庄覆灭,二则是我自动退出,让位给他。我自然是不肯的,于是与他过招。但他在外几年,不知学了什么邪门功夫,兼之我身体抱恙,过了几招忽觉内息不畅,才知道自己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
      “嗯。”回想着那些往事,姜学武面色渐沉,手掌愈发用力。凌君莫忽然提了茶壶站起身,走过去替他倒了杯茶。
      “润润喉。”
      温和的嗓音打断了陷入往事的思绪,姜学武勉强一笑,伸手扣住茶杯凑到唇边。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下滑,暖了胸口,也静了思绪。
      “谢谢。”他向着凌君莫微微颔首,才再度开口讲述:“那一战我自认不敌,所以顺着只有自己知道的路线逃了出去——之后的事情,那日明旭和我的对话你们两人也在,应该知晓的差不多了。”
      凌君莫拎着茶壶走回座位,浅青色的衣衫晃过,一度打断骆非寒与姜学武之间的对视。待他坐好,骆非寒才开口道:
      “明旭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姜学武道:“他说他是凑巧到了后院,看到我们之间的打斗才悄悄出手的。”
      “出手?”骆非寒一怔,他并没看出明旭拥有多高深的功夫。
      看出他的想法,姜学武道:“他武功不成,轻功却是不差的,当时我跑到后院,直接被他展开轻功带走了——他当年被卖进山庄,签的是终身契,过去虽然偶有小过,也不曾犯大错。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
      水声又起,凌君莫给自己和骆非寒添上茶水。后者对他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明旭之前曾被忽然提升为附院总管,然而不到三个月又被贬为寻常小厮。”
      “这些我不知道。”姜学武摇了摇头,“自那日起我见过的只有明旭一人,他从不肯多说外面的事情。”顿了一顿,道,“我问的事情他多半会答,最初被救时我对这个人并不抱希望,只打算先避开姜学文的势力而后徐图发展。却没想到明旭带着我跑出很远。而后就到了那个地洞。”
      “那时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所以趁着清醒的时候给他下了点小玩意。这十年里若没有这个东西,也许我早已经死在那个小人手里了。”
      说着姜学武又激动起来,他放下茶杯,握紧拳道:“他带我到了那个地洞里,最初颇为礼遇,后来却渐渐不耐烦起来。我因为姜学文那厮下的毒内力逐渐流失,为防万一便让他去请我的一位友人。没想到明旭那小人居然趁我不备用寒铁链将我锁在那里,一过就是十年!”
      他说着“砰”的锤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几乎翻倒。明旭给他的侮辱更甚于姜学文的阴毒,若非还有逃出生天的渴望,只怕换了旁人早就……

      “姜兄冷静。”
      忽而微寒的声线响起,低沉且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冷却了逐渐沸腾起来的情绪。姜学武深吸一口气,尴尬的笑笑:“一时激动,见笑了。那些往事不提也罢。其实说出这些姜某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说着望向骆非寒,见后者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才道:“不瞒两位,当年姜学文那个叛徒会突然出现一事,这些年里我始终耿耿于怀。姜某始终觉得,要做出‘七尸悬门’这种手笔,只凭姜学文一人绝对没那么容易,他的背后也许还有人。”

      说到这里,骆非寒神色忽然一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望向木门方向。
      很快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外扬声道:
      “楼主,有客求见。”
      是齐管家!
      “何人?”
      “来人自称是栖霞山庄姜采寻。”

      此言一出,骆凌二人顿时交换了个耐人寻味的目光。
      姜学武的长子姜采寻?

      一声闷响,姜学武终于彻底掰断了他坐的那个楠木椅的把手。发现自己的情绪失控,他忙收手起身,半是喃喃半是询问:
      “他来做甚?”
      骆非寒微一沉吟,道:“我大概猜得到。”
      凌君莫随即恍然:“不错,我们回来已有三天,他理当派人上门了。”
      两人的对话对姜学武而言云山雾绕。理智告诉他不要多做询问,然而多年不见的长子忽然出现,他难免不去胡思乱想:
      莫非是他的行踪已然败露?三天,三天的话,姜采寻应该来不急找到这里才对。但也有可能是飞鸽传书……不,不对,就算是栖霞山庄,有心对无意,他也不该这么快就发现才是。
      那么,是另有原因?
      脑海中飞速转着各种念头,他看着对面两人心知肚明的神色,还是难耐激动的开口:
      “你们知道——”
      “姜兄放心,若我们没猜错,对方此次前来不是因为你。”
      凌君莫说着,看向骆非寒道:“既然有贵客前来,你打算如何?”
      骆非寒道:“看来暂时要停一停了。姜兄,我们去前厅会一会令郎,有劳你……”
      姜学武下意识道:“我能否去看看?”
      骆非寒本想拒绝,转念一想,道:“我相信姜兄有分寸,既然如此,委屈您暂时假作骆府的食客了。”
      “该当如此。”姜学武郑重道。

      商议完毕,三人鱼贯而出,齐管家早在院门前守着,见三人出来,微微一揖道:“楼主可要前去?”
      骆非寒颔首道:“贵客临门,自当前去看看。”
      说着当先向不远处的客室走去。
      齐管家微微弯腰,看着三人一一离开,最后跟上半步。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凌君莫身上。
      奇怪,怎么觉得数日未见,四先生似乎有些不同?

      四人到了客室,远远就见到一个蓝衣青年卓然立于中堂,正凝神观看厅中的字画。他身后的正门边有四个侍从打扮的人分左右恭谨而立,不曾有丝毫异动。
      骆非寒轻咳了一声,青年骤然惊觉,转身看到他们,忙作揖行礼道:
      “晚辈姜采寻,见过骆楼主。”
      “多礼了。”骆非寒说着人已踏入正厅,丝毫不曾正眼看他,径自走到首席坐下,目视身旁示意凌姜二人自行落座。
      凌君莫知其用意,静静选了个座位。姜学武一如无事人般在他对侧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然而他掩在衣袖下的手却有些颤抖,只能紧握住拳遏制心中激动。
      凌君莫自是注意到他的异常,心中轻叹:
      十年未见,面对亲子,试问谁家父母心中能够平静?姜学武能够做到面上不动声色,足以体现其心计涵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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