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仰望天堂》雅畈

10、如果只是意外

　　罗芊芊红着一双眼回到了家。
　　禇殁正在饭厅等她。饭桌上，有两三个菜。
　　“怎么回来这样晚？陪我喝酒可以吗？”禇殁冷着一张脸，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但似乎有压抑的成分。
　　“对不起，我想回房……”
　　罗芊芊头也没抬，直往房间里冲。

　　阁楼上，月光弥漫。
　　禇殁却无意欣赏月夜美景。
　　他是想不通，原来，她到现在还是爱姜焕，不顾一切爱他。
　　她竟一点都没考虑到他……爱情，去他的爱情，见鬼去吧……
　　禇殁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罗芊芊……竟然这样在乎……他爱上她了吗？已经陷下去了吗？
　　……臭丫头，他得让她知道厉害……
　　禇殁厌恶地一拳揍在墙上，一口气喝下半瓶伏特加。
　　但愿他那些荒唐的念头，是醉了才有的。
　　他只知道，她敢玩弄他的感情，她不会有好下场，他要她知道厉害……

　　半夜，罗芊芊的卧室门突然被大力地“咚咚”敲打。
　　禇殁在门外，半醉半醒。
　　“罗芊芊，　“你开门，你起来，你给我把话讲清楚……把话讲清楚……”

　　罗芊芊开了门，半梦半醒。
　　“怎么了？这样晚，你还不睡？”

　　禇殁走过去，恶狠狠地瞪着罗芊芊。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家伙……是不是还喜欢他……”
　　罗芊芊听他这样讲，忽然清醒了不少。禇殁，他知道了是不是？
　　“既然你从未放下他，你又何必来惹我？你这个该死的，臭丫头，你以为我很好欺负是不是……你跑去找他，你爱他……哈哈，他这样对你，你还是爱他……你，活该……哈哈……你，犯，贱！”他突然停下来，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讲，咬牙切齿。
　　罗芊芊看他这般，却无言以对。他说的对，她放不下姜焕，没有办法，可以让她放下了，她是，犯贱！
　　她自己想着，忍不住笑开了，是怒极反笑吗？她是可怜自己。
　　绚烂凄美的笑禁不住在她如花的脸上漾开来，冰冷的恨意写在他脸上，她却笑厣如花。
　　他按住她，忍不住晃她。“你觉得我很可笑？”
　　罗芊芊想解释，他俩却没了重心，朝后摔下去。
　　罗芊芊摔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疼了。
　　禇殁却没反应过来，依旧抓着她不依不饶地问。
　　罗芊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他，冷着一张脸：“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什么？”禇殁叹一句，抓过她，心冷了一半，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竟逼得他不自觉流下泪来。

　　看他真伤了心，她蓦地愣住了。

　　他捏住她的下颔，捏得她吃痛不住，可是她却什么也忘了做，甚至反抗。
　　他眼里的仇恨和绝望，叫她犹豫，叫她心惊。
　　他不顾一切吻上了她。
　　他扯掉了她身上的睡衣，他要她。
　　他只知道，他要她知道，她错了……

　　罗芊芊怎么也没想到，没有隆重的告别仪式，甚至没有心理准备，她的初夜便如同杯子掉在地上，安静地碎了。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前兆，只因禇殁强式的意醉情迷，她便一时昏了头，竟什么也做不了，只是跟着他的感觉走。
　　那一刻，她头脑一片空白，自己似乎并不是自己。看他背上宛转延伸的灰色静脉如同山峦起伏，漫无边际，却也不像她自己的记忆。
　　只因为她伤了他该赎罪，她便许他如此放纵了？
　　其实是着了魔，忘了自己也只拥有一颗世俗而与常人无异的心。
　　明明是该拒绝的，明明是想拒绝的……
　　一阵揪心的痛，那鲜艳的红便宣告了她的失去。
　　那么醒目的红，刺得她发晕。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和记忆在竭力怒放。
　　他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她无言以对。
　　他又说，是相爱的人，你应该高兴的。
　　爱？她吓了一跳，他为何又这样讲，是存心要给她难堪？
　　她明明不够爱他。如果是姜焕，她大概是无怨无悔的，会天真不惧怕失去地爱他。
　　可是，她已没有了失去的资本。她该怎样苟延残喘。
　　她想她对他终究是会慢慢淡漠的，可是不是现在。

　　送走禇殁，她泡在浴缸里。
　　她拿着敬畏之心，对时光，对过去，对回忆。
　　明显地觉到禇殁的不尊重，她却没抗拒。
　　他是怎么了，可她又是怎么了？
　　她幻想了无数次的惟美、纯洁，竟被他无礼的简单草率告结。她死也没有想到，那么珍贵的会失去得这样卑微。

　　罗芊芊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对于禇殁的冒犯她好像真的很难原谅。
　　拨通禇殁的手机，只讲了一句“我们分手吧”，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不给他任何挽回的机会。
　　她不知道禇殁的反应，但很明显地觉到内心一刹那的窒息。原来，她对他讲“分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带着对禇殁的无奈，她昏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该恨禇殁，可是她更恨自己。
　　与姜焕是真正结束了，她再也没有办法面对他了。
　　该好好地爱禇殁，是这样吧？

　　一切结束，他和她都颇为清醒。
　　罗芊芊暂时无法面对他，想着爸爸反正中意他，便同公司打个招呼，让他去了爸爸那里。
　　对他，无所谓的是不是？他只是需要一份工作而已。

　　次日一早醒来，罗芊芊突然记起那天正好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她暗自安慰自己，或许妈妈在天之灵，是默许了的。
　　她乏于化解对禇殁的内疚与不安，又拨通了他的电话，告诉他“他们无法结束”。

　　天空透蓝明亮，有大朵大朵绽放的云。
　　罗芊芊坐在阁楼的台阶上，曲起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是她最近的习惯坐姿。
　　她喜欢对着天空，什么也不想地发呆。
　　“在做什么？”禇殁出现在罗芊芊身后，伸手揉乱了她的发。这是他对她的特有动作，有时宠溺，有时嬉戏。
　　罗芊芊扬起脸，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问：“电话里不是都讲清楚了么，你怎么来了？”
　　“公司派我来充当你的临时助理，也是最后一次以助理的身份为你服务，我已经递上辞呈正式辞职了。”禇殁靠罗芊芊坐下，似乎心情不错，嘴角总留有几分亲切。
　　“你和爸爸处得怎么样？他的心脏病有好转吗？”罗芊芊最近忙着演唱会的筹备，已有一段日子没去看望父亲，又或者她是为避开禇殁，内心深处，她始终无法释怀。
　　“你爸身体不错，只是有些记挂你，”禇殁点点罗芊芊的鼻子，有几许责备地讲，“你怎么忍心让你爸整天抱着电视找你哟！我嘛，比你这不孝女表现良好许多倍，自然很受你爸的喜欢，偶尔也让我对帮着整理公司重要文件。”
　　“爸爸这样信任你吗？”罗芊芊内心忽然那么迷惘，不明白为什么禇殁竟然能如此轻易取得爸爸的好感，而当初姜焕却那么难……若不是一切皆天意，天意弄人。
　　“这样不是很好么，”禇殁握住罗芊芊，认真地讲，“我会为了我们的将来，好好努力。”
　　“我可以相信你吗，可以把自己交给你吗？”姜焕与她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还能相信爱情么？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或许爱他，或许是无路可选。下一秒，她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他说，也对自己说，“我选择相信你，不害怕失去，不害怕受伤……只愿君心似我心。”这一刻，她已暗自下了决心，只他不辜负她，碧海黄泉生死相随。
　　“……定不负相思意……”禇殁揽过她，全世界只剩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