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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众里寻她千百度 下 ...

  •   段针川久久不见儿子进来,和周平互望一眼,随手拿起佩剑跳了出去。刚出去就看见儿子被一个少年死命的捆绑,眼一红就要去杀,听的一声质疑的妇人之音:“二少爷?”
      段针川迎向陈嫂犹疑的神态恨恨的说道:“哪里有什么二少爷,当你把我大哥杀了就没什么二少爷了,于锦娘,还我大哥命来!”
      陈嫂惨笑一下:“我的命是二少爷在雪地里救来的,可你知道在你出门的那段日子里段针蜀是怎样凌辱我的吗?要不是我当家的遇见……”
      段针川骂道不听分说挺剑便刺,陈嫂并不还手,却被一个蒙面人挡住,而周平早已见事不好偷偷溜走了。段针川早已顾不得什么,一个暗钉朝陈嫂打去,蒙面人一档,却中了暗计,不料段针川箭袖中连出数枚,势道极快白光一晃就射向蒙面人的双腿,蒙面人摔倒在地,身边的诸葛亮想要搀扶,段针川举剑便砍。
      憶绵被陈忠抱出地牢来到院中正好看见这一幕,情急之下喊道:“针二子,你还记得张璇珠吗?”
      段针川举剑的手一顿,诸葛乔一□□了他的身体,段宝鲸惊恐的瞪着眼睛,已经缩骨逃脱了一只手臂,憶绵提力说道:“她死了!”段宝鲸把手臂扬向憶绵。段针川喷出一口鲜血喊道:“鲸儿,那是你亲妹妹!”
      说完就目不转睛的看向憶绵,一行浊泪流了下来;“从那惨白的脸色上想看到昔日温情的影子,却只记得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夺门而出立誓复仇时,妻子追着赶了出来呼喊道:“我等你,等你回来,如果等不到就让腹中的孩子问你,二子,你还记得张璇珠吗?”
      那时的自己年少轻狂游历山川,在江夏被曾经借住过的张家的闺女追赶到,结为夫妻,多年之后才有了儿子,听妻子说过有个从小受他招抚的邻家小弟送行时给二人的孩子取过名字,生了女孩就叫鲛泪,儿子一落地自己就笑着对爱妻说:“给咱以后的女娃子先生了个哥哥,迎合下名字,就叫宝鲸吧。”
      段针川看向被自己打得血肉模糊的女儿,渴望的说道:“鲛泪?”憶绵不敢看诸葛亮的表情,望着段针川直勾勾的眼神心中不忍,轻轻喊了声:“爹。”

      段针川似有些安慰,身子一软跪躺到了地上,没了气息。段宝鲸哭着滚爬过去发疯似地喝着父亲流出的血,对着众人怜悯的表情,双眼几乎呲裂,那双不甘的眼睛默默地像刀子般看着憶绵:“你真的是我亲妹妹?”黯淡的声音像极了空山中被雷劈中的树木,干涩焦灼。
      憶绵点点头:“娘说生你时原以为是个女孩名字早就起好了,叫鲛泪,谁知是个儿子,便叫宝鲸。哥,你随我走吧,我们回南阳,那里是娘的家。”说完后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已经没有任何精力,软软的瘫在陈忠的臂弯里。
      段宝鲸阴冷的说:“我没娘,我是爹带大的,我要找爹去。”抓起父亲身旁散落的方钉吞入腹中,幽怨的看着憶绵,倒在了段针川的身旁。死时一双眼睛仍睁得大大的看着憶绵,只是里面没有任何光彩,像极了炸鱼头颅上白色的鱼眼珠,木木的。
      诸葛亮踉跄着奔了过来,抢过憶绵抱在怀中,慌张的捂上憶绵的双眼,不让她看。憶绵闭上眼睛张了张嘴,声音极弱,诸葛亮忙低下头去仔细听辨,那毫无血色的双唇若有若无的飘出无力的声音:“化了,把我们都化了。”
      诸葛亮收紧双臂,又怕弄疼了憶绵身上的伤,心急道:“胡说,你不会死,我们回家去,你一定会好的,会好的!”说完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一颗泪珠滴在憶绵的脸上,自顾往外走去,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疾步奔走,最终跑了起来,双腿发软,却仍就向府中跑去,没有任何知觉。
      诸葛乔紧追不舍,“爹,爹,我们先去找郎中,爹!”
      陈嫂许久才从这场变故上缓过神来:“老五,你跟过去看看,事情因我们而起。”
      陈忠笃定的说:“放心吧大嫂,她死不了。”说完便背起地上被方钉打中膝盖的丑四,笑着揶揄:“你想让陈橙担心也不必把自己弄得这样惨嘛。”
      丑四闷哼一声,知道自己轻功差着陈忠一大截,又老实木讷,中了诡计,也就冷着脸任由陈忠笑话。
      陈嫂双眉紧皱,对刚赶来的陈福说:“进屋看看。”
      进了内室,一屋黑暗,数十口棺材密密的排在屋中,零落中又夹杂着微妙的紧凑,陈嫂看向一副棺材板上堆积的白色写着血符的布偶,心里慌乱不堪。陈福哎呀一声:“天啊,这是巫山最毒的血咒啊。”说着忙跑到窗边扯下厚重黑色窗帘,又用力拿起旁边的木椅狠狠砸向窗棂,外面的阳光刺人眼目,屋中登时亮堂起来,刚才围绕在耳边阴气森森低迷的断续吟唱霎时消寂,那一堆布偶忽的燃气蓝色的火苗,瞬间化作一堆浓腥黑灰,棺材接连着发出咔咔喳喳的声响,尽数断裂。
      陈嫂半天才颤抖着摸着那层灰:“是憶绵,救了我们。”

      黄月英正坐在桌前细品李斯的小篆,淡然的神态让乳母孙妈妈看的眼里微微发疼,眼见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嫁人,独自执拗的等待老去,怎么也摸不透她的心思,每天总是看着一篇文章,弹一首曲子恍恍惚惚间过去,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
      孙妈妈叹了口气,把凉透的花茶撤下去准备说道一番。
      “月英!”诸葛亮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闯了进来,黄月英眉头微微一蹙,并不抬头,随手在桌上划着字中的韵古。却感觉诸葛亮直奔内室的床铺,一股浓浓的血腥之味扑鼻而来,这才抬头看去,不由得啊了一声,惊恐的捂住了嘴。
      丈夫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失态,一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早就转变成六神无主,哆嗦着说道:“月英,救她!”
      黄月英搭上憶绵的脉搏静了片刻:“不碍,放心,没有生命之危了,已经有高人及时调过内伤。”
      转身坐在桌前提笔书写,放下笔后看见诸葛乔要接憶绵身上与血痂黏在一起破烂不堪的衣服,被诸葛亮制止,犹豫不决。便唤道:“乔儿,快去抓药。”
      诸葛乔应了一声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黄月英叫孙妈妈打了一盆温水,从柜中的木盒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铜瓶,倒出褐色的药粉溶于水中,把绢帕在水里甩净拧干,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憶绵身上的伤口,污血过处绢帕迅速染红,只有摆净了再擦,每擦拭一处就接掉一些黏在伤口上的碎布,过往之处触目惊心,而床上的憶绵早已疼昏了过去。
      成缕的破衣一层层剥了下来,到被血染红的依稀可辨的白色裹胸的的长布,因为系的太紧,又紧紧的与血融在一起塌在身上,怎么也接不掉,急的黄月英拿出剪刀慢慢的铰着,看了一眼诸葛亮,诸葛亮不自然的扭过头去看向窗外,握着憶绵的小手并不放松。
      剪刀落处轻微的声音能体会出每剪一下的踟蹰,与犹豫,就像一场浩大而又艰巨的工程。
      诸葛亮感受着手心中的柔软与冰凉,心也慢慢的跌倒了谷底,暗无天日。窗外碧绿的树叶慌在眼里看的眼花,只是一片绿蒙蒙搀着阳光的混混沌沌。透过这混杂在一起的色泽,明确的感到身上不自觉的抖动,虽然极力压抑着,耳边却一直想着记忆深处那带点忧伤的笑语:“阿亮,以后姐有了女儿送回来给你做老婆可好?”
      “旋珠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姐跟珍珠一样瑞丽,以后有了小女儿一定也是一颗小珍珠,就叫鲛泪,鲛人泣泪,颗颗成珠。”
      鲛泪,长大后不是没有过盼头,自从旋珠姐走后再也没有消息,慢慢断了儿时的那点盼想,自己也娶妻从官,私下还是找过的,没想到却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她早把孩子送回来了,早就送回来了,叫鲛泪,其泪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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