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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滴泪 陈公子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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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何必故作清高?”
那是一声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可说话的人那清凉的黑色眼眸却是波澜不惊,那白衣男子只是瞥了一眼郑清悠便淡淡得移开了目光,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淡笑。
可当他这句话发出之后,整个大殿内先是一个死一般的沉静,然后才爆发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一阵低声的讨论后,各国的公子都抬起头望向站在原地的郑清悠,似在等着她的反应。
郑清悠直直得看着那个一脸淡然的白衣男子,那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可亵渎的淡雅,可是却又那么讽刺得说着自己。
郑清悠明白,一定是以前这个郑师瑶的问题,但是,现在的她无论怎么搜寻那些零散的记忆,却都不知道那个对着自己冷嘲热讽的白衣男子到底是谁,所以她可以很肯定的说,无论是以前的郑师瑶还是现在的郑清悠,对于他,她们今天都是第一次见而已。
于是,她淡淡得一笑,似是完全没有受到那句话的影响般,“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而那个垂着眼睑品着茶的白衣男子挑了挑眉,再次抬眼看向了郑清悠,道:“公主想必应该是最清楚的。”
“哦?”郑清悠的眉微微一挑,带着笑意缓步走近了那男子,“可若瑶儿依然不明,是否可恳请公子赐教?”
“瑶儿!”这时是郑子蛮走了过来,“今日是你生辰,没有必要因为一人之言而纠缠于此。”郑子蛮的语气淡然而坚定,似是想尽快得结束这看似突然而来的闹剧。
而郑清悠看了一眼郑子蛮,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便又转回头看着那白衣男子。
而那男子似是浑然没有听到郑子蛮的话般,只是低垂着眼睑,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那青铜杯的杯脚。
良久的对持,可那个低垂着眼睑的人依然一言不发,脸上更还是带着那淡淡讥讽的微笑。
“公子看似并不愿意赐教于瑶儿。”郑清悠淡淡开口,“那不知公子今日又何苦来此呢?”她依然是直直得盯着他看。
终于,那个白衣男子缓缓抬眼,然后露出一抹轻笑,黑色的眼眸中尽是无谓,他淡淡得开口:“我并不愿意来这里。”
这时郑清悠便立刻听到了四周掀起了一阵唏嘘声,还有那一阵阵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声。
站在一旁的郑子蛮那如星点般璀璨的眼眸中立刻簌得一下窜出了一条火光,他双拳紧握,下巴微绷。
“哈哈哈哈……”这时传入耳边的便是那靖兰的笑声,靖兰走近郑清悠的身边,然后对着坐着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夏公子何必句句带刺针对瑶儿呢?”
听到靖兰的发言后,那早就坐不住的宋国大公子宇也是立刻站了起来对着白衣男子大声喊到:“对啊!既然夏公子你不想来,那你走便是,何必扫大家之兴呢?!”
“对啊对啊……”这时周围又出现了附和着宋公子宇的声音。
而那白衣男子似是依然不为所动,正午的阳光在他那如雪般的白色袍服下显得格外的透亮,那俊雅的面庞更似是斑驳了阳光,倾洒在他的周围,却像是一个没有投影世界。
“喂!怎么不说话啦?!终于觉得羞愧,觉得哑口无言了是吗?!”宋公子宇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白衣男子听到这句话后缓缓得抬头,他那清凉的黑色眼眸淡淡得看着说话的人,然后不紧不慢得道:“羞愧?”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轻笑,“宋大公子真的觉得是我该羞愧呢?还是在座的该羞愧呢?”
“你——!”这时那个身材高大的宋国公子宇的脸上立刻是一阵红一阵白的,那伸出的手更是用食指发着抖般指着那个悠悠然开口说话的人。
而白衣男子移开看着公子宇的目光,露出一个轻蔑的淡笑,他看了一眼站立着的郑清悠,然后终于缓缓开口:“郑国公主郑师瑶整日沉溺于男欢女爱,靡靡之音早已是天下人皆知之事,每逢生辰与各国公子所做之诗词更是无不荒□□荡,公主我可有说错?”
“够了!”站在一旁的郑子蛮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我堂堂郑国公主怎能由你这样任意诋毁?!陈郑两国交帮多年,夏公子如此诋毁我郑国公主,不知陈国国君陈灵公会作何感想呢?”
白衣男子抬眼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郑子蛮,然后缓缓开口道:“是不是诋毁,相信二公子比我要清楚的多。”他淡淡一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郑清悠,脸上的讥讽之意愈是深浓,“公主还需要继续赐教吗?”
郑清悠依然安静得站在原地,她直直得盯着那个一脸淡笑的人,半响,她终于也露出无谓的轻笑,“原来,我郑师瑶之于天下人已至如此境地。”
她依然是直直得盯着那个同样看着自己的那个男子,“不过,要说作兰花之词便是故作清高,那瑶儿并不服。瑶儿只是想证明,那平日看似只懂荒□□荡之词之人,却并不是只是如你们所见般肤浅。”
而对郑清悠那淡然的话语,白衣男子只是挑了挑眉,脸上依然是讥讽的淡笑,“公主想如何证明?”
郑清悠微微皱眉,低垂着眼睑,半响,她抬头看向男子,然后淡淡开口:“不如瑶儿和公子就兰花的诗词再切磋一次,公子先来,瑶儿接后,让各国的公子来评判一下孰优孰劣,也让公子再次看一下瑶儿的诗词是否只是故作清高,如何?”
一旁站着的郑子蛮听到郑清悠这样一席话后便立刻皱紧了双眉,立刻道:“瑶儿!这不妥。你乃女子,如何可以——”
“女子有何不可?”郑清悠打断了郑子蛮的话,“女子就当真不如男吗?”
而听到这句话的白衣男子便是微微一挑眉,眼中露出了些许玩昧的笑容,“好。”
郑清悠听到他的答应后,便是对着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然后道:“那公子先请。”
白衣男子的眼睑微微低垂,似在沉思,半响,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看向郑清悠开口道:
初春兰叶分外长,不随红叶自低昂。梅花谢后知谁继,独语幽花续接香。
一词结束,便是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出现在了正殿内,而列坐的公子除了是略有赏识得看着白衣男子外,都是极度担心得看着那个静立在原地的郑清悠。
而郑清悠却只是对着白衣男子淡淡一笑,道:“公子果然好文采。那接下来,瑶儿就要再行献丑了。”
郑清悠转身踱步走到了正殿的中间,微微沉思后便是道来:
曲水流边苔色浸,右军遗墨动清吟。蕙风和畅人非昔,香得山阴直到今。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郑清悠静立半响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然后转身看向那个白衣男子,她看到,那个白衣男子也是直直得望着自己,那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带上了淡淡的惊讶。
这时,她便清楚的知道,她赢了。
郑子蛮那如星点的眼眸也是直直得望着那一脸淡笑的郑清悠,如不可思议般,甚至掠过了深深得疑虑。
各国公子如呆若木鸡般坐着,如果说之前白衣男子的诗词让他们忍不住得赞叹,那么刚刚郑清悠脱口而出的诗词便是让他们惊叹得甚至忘记了该用什么言辞去形容。
这时整个正殿内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安静得甚至让人可以聆听到心跳那律动的声音。
“你赢了。”突然,一声淡淡的男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郑清悠看着那个说话的白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赢,自己现代背诵的那些诗词本来就已经是经典之作,况且她现在所处的时代还是在几千年之前的春秋,那时的诗词歌赋当然还没达到唐宋元明清时的鼎盛。
郑清悠缓步再次走到了白衣男子的身前,依然带着那浅浅的微笑,她挑了挑那弯弯如月的蛾眉,轻声道:“哦?公子这么快就笃定瑶儿赢了?”
白衣男子看着郑清悠,那深黑如墨的眼很快由那淡淡的惊讶恢复了毫无波澜的平静,他再度淡淡开口道:“虽不知公主的诗词是何处学得,但若只论此次,公主赢得毫无悬念。”
听到白衣男子的话后,郑清悠的嘴角立刻再次扬起了一个弧度,那漆黑的美眸中似是张扬着一种胜利的喜悦感。
这时,白衣男子却缓缓起身站了起来,他淡淡看着郑清悠,道:“但若公主想因一首诗词便改变天下人长久以来的看法,那便是痴人说梦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宋国大公子宇便忍不住得大声得对着白衣男子开口:“喂!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陈王的义子!连个正统的王孙贵族都算不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瑶儿?!别把自己说得很高雅一样!”
原来站在自己面前那个浑身散发着一种一尘不染淡雅感的白衣男子便是陈国国君陈灵公的义子。
而那个白衣男子似对宋国大公子的话根本毫不在意般,他依然是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淡淡开口道:“王公贵族?”他轻轻一笑,“宋大公子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而宋大公子宇似乎没有听明白白衣男子的话,一时间便愣住在了那里。
郑清悠依然打量着那个白衣男子,可白衣男子转头对着身后的随从示意了一个眼神,那个随从便走到郑清悠的面前,缓缓递上了一卷东西。
“这是送给公主这次生辰的礼物。”他淡淡道,但言语中却多是无谓。
郑清悠接过那一卷东西正准备微身一福时,那个白衣男子的声音变又传了过来,“今天本不该来,诸多冒犯,望公主见谅,在下便先行告退。”那语气看似虽恭敬,但却带着明显的形式化。
说完,那白衣男子便缓缓转身,而那个他身后的随从也跟在了他身后准备离去。
“等一下!”郑清悠突然对着那个雪白色得有些晃眼的修长背影叫到。
白衣男子听到后顿住了脚步,那棱角分明的面庞缓缓转过来,墨黑的发丝轻轻搭在那雪白色的袍服上,那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带着一种诗意般的光芒。
郑清悠望着他,嘴角悄然上扬,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而听到郑清悠这句话时,那白衣男子也是微微一怔。
郑清悠眼中带着笑意,恍然间,那微微上挑的眼角,似不再是那与生而来的魅惑与妖娆,而是带着些许期待的俏皮。
白衣男子略带疑问与打量得看着郑清悠,而郑清悠却是带着淡淡笑意回看着他。
“怎么,公子不愿告知瑶儿吗?”
白衣男子看着郑清悠,阳光直直洒下,映衬着他身上散发的淡雅,带着白玉般一尘不染的光亮感。
“夏御书。”终于,沉默了良久的他缓缓开了口。
郑清悠听到后,展开了一个轻盈的笑颜,“夏,御,书?”她一字一字得重复了一次,那漆黑的眼瞳望着他,然后又轻轻道:“我记住你了。”
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静静得倾洒在那一袭紫衣,一泻青丝上,而那额间的一艳花钿,却似兰花般悄然绽放,幽静却妖娆。
时光悄然凝固,尘埃轻舞飞扬。